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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再相见

“你放心,初期我不会投入太多钱,而且你也不用一直待在工作室,偶尔在云川开开直播……只是后面我有翻拍MV和音乐情景短剧的计划,到时可能会多麻烦麻烦你……”

阿bin说的这些我确实有些心动了,而且我的脑海中已经有了初步的构思。

“这样吧,我抽时间把你说的这些写成计划书,但我需要你组织一场户外演出来获取其可行性,时间地点你来定。”

我将笔记本电脑取出来,放在办公桌上打开,一边和阿bin聊着,一边按现有的安排做出了一份简要的计划书,等户外直播路演结束,视效果而制定详细计划书。

当然,我并不会寄希望于一场路演,这场路演起到的是鼓舞作用,之后肯定还会组织第二场、第三场……我是真心希望阿bin能够以此实现自己的梦想。

他一直想要成为一名知名音乐人,或许这间即将成立的工作室便会是他实现梦想的第一步。

阿bin为了方便把地点设在天津,这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这令我想到了云娴,她的音乐能力我没有丝毫的怀疑,届时也许可以厚着脸皮请她帮帮忙……

这个夜晚我被三件事情困住了……

关于明天阿琛的葬礼……

关于音乐工作室开设……

关于与她的再次重逢……

我用香烟排遣着孤独,每个人心底或许都有一片孤独而自由的大海,我们往往在深夜,独自潜入其中,有时又因为潜入得太深,而思念陆地上的灯火,大多数人一生都在这两者间穿梭,永无止境……

……

这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天气。

我们站在阿琛的墓前,为他默哀,而后献上了象征缅怀惋惜的白菊……

记得,阿琛是我们几人中酒量最差的,每次出去喝酒,他总会推脱,最后却担负起了送我们三人回宿舍的艰巨任务……我们三人喝醉了,是不同的状态……我喜欢胡言乱语,钟耀就像泥鳅一样喜欢乱窜,明顾最安静,但吐起来也不安分……

记得,他总把要搞定经济系系花挂在嘴边,然后每次从人家身边路过时,却连一个招呼都不敢打,最后得亏这小子长得不错,和人家交上了朋友,却也没了下文……

记得,阿琛是我们几人中最有礼貌的那一个,他的口头禅基本定格成了“谢谢”“不好意思”“受累”“劳烦”等礼貌词,我们还数次嘲笑他,教导他说:“有礼貌是好事,可你这太有礼貌,容易被别人当成软弱!是男人,该硬气的时候就得硬起来!!”

大学时光如同电影一般在我脑海中放送,我终于抽出了一根烟,抽了一口,而后放到墓前。

我以一种交谈的语气,对着墓碑上阿琛那阳光帅气的照片,说道:“软玉,咱当年最爱抽的烟!”

我带着缅怀,强笑道:“我当年能学会抽烟,还是你小子教的,一晃过去好几年了,我一直生活在压抑中,有时甚至连找你喝酒,离开家的勇气都没有……我的一生都是在失去,失去最亲的人、最爱的人、最铁的人……听见你离去的消息,我真的很崩溃!!可我又不是天上的神仙,不可能扭转这一切,所以我终于明白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这个道理……”

我给墓前的酒杯满上白酒,站直身子,面带痛苦之色,道:“去了那边,一定要快快乐乐的,而我们,也不会丧失对生活的期望,带着信念好好活下去……”

我将酒水倒在墓前,闭上了眼,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热泪。

之后,我默默地走远,站在一棵青葱翠绿的大树下,戴上了一副墨镜,看着其他人缅怀阿琛。

恍惚中,我的视线终于定格在了人群中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身上,她将原本披散的头发扎成了辫子,阳光照在她洁白的手臂上,好似一块无瑕的美玉……哪怕是侧面相对,远远的我也能看出她只化了一点淡妆……她依旧是那么美丽,可我却在这致命的美丽中,呼吸紊乱……

我转过身去,独自吸着烟,却又在烟雾缭绕中一阵窒息,我本可以欺骗自己,骗自己已经放下了她,骗自己不再留恋那些过往……我甚至欺骗自己封锁了内心,告诉自己:她只是一场梦!

我背靠着大树,将自己隐藏在树后,狠狠地抽出了一贯的孤独,痛定思痛!

孤独中,一片叶子从我眼前掉落……也许树木并不会在乎它失去了这一片树叶,因为在来年春暖花开时,它会长满新叶;可是对于这一片树叶来说,这棵舍弃它的大树,便是它的所有……

数年来,我多么渴望再次见到她……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我却产生了逃意。

我抹去残余的泪,终于下定决心离开……我要去墓园门口等他们。

我往外走着,却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安文。”

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令我止住了脚步。

林简走到我身边,递了一张纸巾给我,带着我不理解的笑容,说道:“看你之前流眼泪了,擦一擦吧……”

我无言的接过了纸巾,然后紧紧攥在手里,忍住不去看她,继续前行的脚步。

她又说:“安文,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我一颤,内心真的有千言万语想要和她吐露,但若真的说出来,会让我们回到从前吗?肯定不能!所以我深吸了一口气,装出一副丝毫不在乎的样子,压低声音向她说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简点点头,回了我一句:“或许吧!”便往回走去。

……

我坐在凯迪拉克的后座,神情近乎呆滞地望着车窗外。

几只小鸟叽叽喳喳地飞行嬉戏,它们是那样的无忧无虑,任性的飞在车子上空,却从不离开我的视线……是啊,连它们都在嘲笑我……

我又盯着灿烂的阳光,它温暖了整个大地,唯独温暖不了我的心灰意冷……

按上车窗,我将头靠在上面,在暖人不暖心的暖阳中,闭上了双眼。

又在不知不觉中,入了梦。

……

我再次醒来时,是躺在酒店的床上。

望着因黑夜即将来临而逐渐暗下来的天空,难言的孤独席卷了我。

我起身,站在窗前,望着海河,而海河的两边,是拔地而起的高楼,在傍晚亮起炫金的霓虹,好似在宣扬这片繁华。而我就如一只蚂蚁,被淹没在这明亮中,看着傍晚的城市闪烁高傲的光芒,我才意识到自己与它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是啊,我是渺小且孤独的;它是庞大而华丽的……

打开窗,只有晚风在温柔的待我,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出大厦,也在夜中倒映出了我的形只影单,这样的对比让我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这座城市是恢弘的,恢弘到让人喘不过气……

我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我似是获得了拯救般,迅速接起了电话。

“醒了?”电话那头,钟耀问道。

我嗯了一声,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随即问道:“喝酒吗?”

“咱可以说是心有灵犀了……我和明顾在楼下等你,今晚好好醉一次吧!”

“好。”

……

我们来到位于津湾广场的一间酒馆,随着他俩进去后才发现,今晚不止我们三人。

除去我们,在场的还有好几位老同学……当然,林简也在其中。

我顿时就有些排斥这个夜晚,偏偏我还拗不过这群人的挽留,最终我选了个相对角落的位置,妄图远离这喧嚣。

今天的酒比任何时候都要苦,我却沉溺在这苦酒之中,想着喝醉了,就能获得暂时的解脱……

于是,我比任何人都喝得用力……

直到,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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