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士暮年4 前尘旧事（2）
他终于就这样离我而去，我的处心积虑终究不敌她的以死相挟，有时候我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就像现在的你，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一切。只要和他成亲便可以留下他，没想到这一切全是一场痴梦。
“那次婚宴以后，他便成了千夫所指之人，而我也名节尽毁，爹爹一气之下一病不起，金石药水全部无效，不出一段时间便已经身陨，而姨夫也宣称将他逐出家门，家里一直充满着阴郁的味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接下来的生活，父亲去世后我悲痛欲绝，而这一切全是你们一家造成的。”
“爱之越深，恨之越切。师傅常常这样跟我说，也许就是师姑这样的感觉吧。”林宛扬默默想着。
“我发誓我一定要找到他们，我此生得不到他的爱，我也不能让他们过得逍遥快活，一系列的打击，使我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我觉得任何人都像在我的身后指指点点，我开始变的嗜杀成性，从侠女沦落成人人口中的毒艳魔女。我到处寻找他们的踪迹，而他们却像在人海中消失了一般再无踪迹。”
“可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在蜀南竹海找到了他们的踪迹，他们倒是过得逍遥快活，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是泰哥那里还是一个仗剑潇洒纵横的一代英雄豪杰，完全沦落成一事无成的农夫，就是这个女人从我手中抢走了泰哥，更把他变成了胸无大志，自甘堕落的农夫，当初我们约定好的仗剑行侠，名垂千古早就被他忘了一干二净。”
“她把我的泰哥抢走，还把他变成了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我怎能不恨！”
“当晚我便在他们的食物之中下了寒毒，我就是要看着他们受寒毒折磨，活着受苦。”
“果不其然，第二天他们便已面色苍白，浑身寒战，可是他们似乎并不在乎，发作时便互相依偎在一起取暖，正常之时便如平常时耕作，我又气又妒，我告诉他们他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获得解药，可是他们只是笑笑，根本连看都不看我一眼，那种轻蔑的表情就像刀子狠狠地在我心上划了一道又一道，我下毒，到最后伤的却是我自己。”
“可是我没有放弃，既然他的心里根本没有我，我又何必顾虑他的感受，我又在餐中下毒，这一次我的毒只对女的有效，这种毒与寒毒相配，让人一会儿如坠冰窟，一会儿如火焰焚身，而且每到午时腹中疼痛如绞，午夜时分，全身皮肤溃烂不止，我就是要把她最心爱的女人变成世界上最丑的怪物。没了容貌我看她还拿什么留住她的男人。”
“妈妈一定受了很多苦，他和爸爸一路走来不易，你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其实也许爸爸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名垂千古，他们只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为什么都不能成全他们。”林宛扬眼中已经噙满泪水，大声喊道。”
“我成全他们，那谁来成全我？少来给我将那些大道理，我只知道你失去的东西就该抢回来，再不然宁可把它毁掉。终于那女人开始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每天饱尝着各种折磨，呵呵！谁会想让自己最爱的人看到自己最丑陋的样子。”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跑过来求我，你知道吗他竟然跪在我的面前，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他竟然给我下跪，哈哈。。哈哈哈。。。。”江星寒狂笑，笑声中竟然有着哭泣的声音，听起来满是沧桑。
“小时候做错事情，任姨夫如何鞭打他从不吭一声，姨夫让他跪下他每次都是挺着脊梁，一直到最后伤痕累累，也倔强地没将膝盖弯一弯，却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他并没有受寒毒，我才明白他只是不想自己解毒，他要陪着那个女人承受痛苦，他求我给那个女人解药，说什么是他对不起我，他愿意承担所有的痛苦。我让他回到我身边，没想到他断然拒绝，他说如果他和我走，那女人肯定不会独活，他不能那么做。”
“然后我说那你便杀了我，解药就在我身上，杀了我你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
“他惨笑，他说我是这世界上他最亲的亲人，他已经对不起我，绝对不会再伤害我。”
“他不会伤害我，可是他却伤害自己，那女人每次受毒药折磨，他便在身上划一道，到最后全身已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他哪里是在伤害自己，分明就是往我心里扎刀子，一刀又一刀，我怎么忍心再看下去？”
“我当时答应他只要他离开那女人，我便为那女人解毒，他没在说话，默默点了点头，我为那女人解毒时便发现他已经怀有身孕，我当时便想杀了你这孩子，可是你却也是他的骨肉，我怎么忍心下的了手，他却也遵守承诺，从来没见过你们母女两个，我一直注意着他的消息，只知道他隐居在长白山中，却也没有勇气再见他。
“好了！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该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了吧？”
“我不知道，其实你也清楚他根本没有见过我们的面，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的消息。”林宛扬摇摇头。
“你敢骗我？”江星寒跳起来，一把抓住林宛扬的肩头，林宛扬疼的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我不知道，可是他知道，他是我爹的弟子。”林宛扬指着躺在地上的柳风。
“还想骗我？你们娘俩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江星寒加大力气，林宛扬的骨骼已经吱吱作响。
“我没骗你，不信你看看他的那个包裹，说不定会有线索。”
江星寒打开那个包袱，一把剑呈现在他的面前，剑身轻灵，宛若流水。
江星寒挥动着那把剑隐隐有风吹虎啸之音，不禁轻轻抚摸着那把剑，流风剑没想到你还留着我送你的这把剑。
“虽然我骗了你，可是他确实是爹爹的徒弟，你救醒他，你便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林宛扬微微笑道。
“救人可以，但你必须通过我的考验，并且要答应陪我三年。否则你们两个也不必活着离开这里。”江星寒道。
“虽然我知道如果我不答应你也会救我们，可是我愿意接受你的条件。”
“哼！你倒是古灵精怪，当年我人称艳毒魔女，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何必在乎两条人命。”
“话虽如此，但师姑你本性却是善良，否则当我们倒在石门外时你也不必出手相救。而且我是爸爸的骨肉，你若想杀我早在十八年前便可以，我也断然不会活到今天，而柳风是我爹爹的唯一传人，你绝对不会让他的武学失传于江湖，爱之越深，恨之越切，你对爹爹的爱也是刻骨铭心吧。”
江星寒不禁心想：好个冰雪聪明的小姑娘！
林宛扬顿了顿道：“师姑你并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为何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你笑起来的样子肯定非常好看，虽过这么多年，你容颜依旧，我妈妈恐怕就比你差远了。而且本来就是我爹娘对你不起在先，我照顾你三年也是应该的。”
江星寒不禁微微一笑：“你不用拍我的马屁，不过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恐怕照顾人的本事也没多少，可是你这小鬼头，果然是人见人爱，怪不得这孩子肯为你受这么重的伤。早知道便留你十年了。”
“这么说师姑你是答应了？太好了！太好了！师姑也很聪明，否则怎么能一眼看出来，我照顾人的本事很差劲呢？可是十年也太久了些。”
有时候就是这样，聪明人之间也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这种默契别人体会不到。
“先别着急，你答应过接受我的考验，自然也要说话算话，在这洞里找齐金、木、水、火、土五种药引，当然这也是就他的必需物品，两个时辰之后，我来取。”
一个时辰以后，林宛扬便带齐物品。
江星寒道：“果然是聪慧过人，你找到的是何物。”
“金、木、水、火、土五行，洞中并无树木，可是青苔丛生，而青苔性寒，当可要用，所以慕并不难，洞中潮寒，水汽凝结于墙壁成串串水珠，水也并不难找，火，洞中冬暖夏凉，并无生火，可是洞中天然产硝石，所以这火指的应该是硝石，金我想了良久，洞中虽有金属器具，但断无入药之理，至于土，恕我愚钝，洞中之土实在不适入药。”
“不错，你随我来吧。”
江星寒站在柳风旁边道：“这土实际是指你头上这一头青丝，你可舍得？”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原本便是汉人的传统，我们并无此说法，况且他是爹爹的弟子，爹爹在天之灵也会应允。”林宛扬认真说道。
“可是这药却也有你难以想象的害处，大多数人饮完此药，便会忘记这药引的主人，而这药引又必须是病人最爱之人才行。所以多年来多少人因此起死回生，就有多少人因此肝肠寸断，这结果你能接受吗？”
“我能接受，我相信奇迹，不过即便最后他不认识我我也不会后悔，看到他开开心心的我也会快乐，即便是他以后爱上别的女子从此忘了我的存在，我也会默默地为他祝福。”林宛扬早已泪流满面。
“傻孩子，如果当年我能像你一样，也便不会有此悲剧。”江星寒见此，陈年往事也涌上心头，一时间黯然神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