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果然不愧是李隐那老头的得意弟子,现在的武当掌门。”说完一人缓步走来,衣着华贵,脸上的一道刀疤却令他的本来便有些吓人的脸孔显得更加狰狞。扬峰微微愣了一下,当下指着手臂上的伤痕说道:“那这便是待客之道,同门之宜?”
“同门?”那人冷笑,“十年前李隐那老头可想过同门之宜?”扬峰脸上已微微浸出汗珠:果不其然,这人便是师傅提到的武当叛徒武毅。“师傅他已经去世了,而武当现在处境并不好?”扬峰淡淡地说。“这么说,你想怎样?”武毅两条眉毛微微上翘,狰狞的脸上更显得有些滑稽。“你是聪明人,我不必多说。”“这么说,你也要甘当朝廷的鹰犬?”武毅一脸的鄙夷。
“你错了,我们是合作,各取所需。”扬峰答道。“我凭什么相信你?”武毅淡淡答道。“因为你是聪明人,依你的能力加上有限的兵马,对付轮回谷胜算有几成?”“我早已有王牌”“沙帮主是星雨楼的人,而且他的功夫在昆仑四老之上。”扬峰淡淡说道。“你...你早就知道”“不是我,云定川聪明胜你我十倍,他根本就没让沙帮主活着进去。”武毅脸上已微微浸出冷汗。
“星云楼的人无孔不入,所以沙帮主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所以你们不能得手,你们最大的错误便是与轮回谷为敌。”扬峰笑道“所以我不得不赌一把了?可惜云定川最大错误是相信了你。”“他只是让我来卧底,但他们想到我们之间还有微妙的联系,这联系鲜有人知。”扬峰微微笑道。
“说吧!你的条件。”武毅淡淡说道。“武当方圆百里不得有星云楼的据点,另外葬剑归魂的秘籍我也要一份。”“你这胃口也太大了吧?”武毅怒道。“我付出的代价也很大,你知道云定川终归是个够朋友的人,出卖朋友,甘为鹰犬的骂名,总归要换些有价值的东西。”“高官厚禄和金银财宝我都可以给你,这我做不了主”武毅道“我知道,所以我等。”
等待消息的时间里,扬峰百无聊赖,也便常常去街上走走,这几天每天都有官员遇刺,并将尸首悬挂在城楼门口,有孩子也有妇人,有的是一条胳膊,有的是被分成几块的尸首,手段狠辣,令人不寒而栗,人们纷纷传言是鬼魅作祟,鬼魂复仇,因为那种死法那些官员处置犯人时最爱使用。但百姓却没一点惊恐,街上甚至比平时要热闹的多,晚上也是夜不闭户的景象,而那些官员却朝不虑夕,惶惶不可终日,他们好多人病不是怕死,只是那种死法恐怕任谁也无法淡然视之。
身为京兆尹的武毅再也坐不住了,大发雷霆的皇帝已经限他三日之内缉拿凶手,武毅站在凌扬峰对面冷冷说道:“武当方圆百里之内已无星雨楼的势力。”“我知道,所以你想说什么?”扬峰答道。
“这么多天,这么多命案,我想你知道凶手是谁?”
“我想,我应该知道。”
“帮我除掉他。”
“我做不到。”
“要想有所得,就必须付出代价。”
“别说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即使我知道,以我的武功恐怕是去送死,到时候我身首异处,他精疲力竭,我想这对武大人来说应该是最好的结局吧。武大人果然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你果然很聪明!”
“你也不傻”
“这样吧,我只需要你的少林擒拿手,那人的身法太快我不能将他擒住,我想李隐已经交给你了,当年他师承少林,恐怕连你也不知道。可是如果你们两个联手对付我,那我岂不是很亏?”
“师傅教过我,不过并未说是源出少林,你觉得我们两个联手伤的了你?”
“恐怕很难”
“不过我有个问题,直接把他杀了岂不更好,这样我们又少一个劲敌。”
“哼!你是不想同辈人中有人功夫比你高吧,你果然心狠手辣,而且还很贪。这点你一点也不像李隐。”
“师傅太优柔寡断,否则你也活不到今天,况且我只追求两件事情,武当还有功夫,为了这两件事我可以牺牲任何东西。”
“可是你恐怕不能如愿,因为云定川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多一个筹码就多一分胜算。”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今晚加强巡逻禁军的数量,减少守卫府邸的亲卫。让他误以为京兆尹府守卫松懈,自然会送上门来。”
凌扬峰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虽然懂兵法可是不懂人心,你想守卫最森严的府邸你一是最怕死的干的坏事最多的人,况且那人是个极其自负的人。”
“嗯。。。就这么办。”
当晚,京城巡逻的禁军全都调到了京兆尹府,可是当晚什么事也没发生。
一连几天皆是如此,武毅和凌扬峰倒也并不着急,整天饮酒下棋,歌舞升平。
一直到第七天,凌扬峰和武毅仍旧下棋饮酒,忽然武毅微微一笑:“来了。”
凌扬峰并未答话,起身退出了屋子。
武毅仍是惬意地饮着酒,突然一道寒芒飞来,紧接着就是一道黑影飘过,武毅身形极快,侧身一闪顺势一掌拍出。那黑衣人眼看避无可避,就在此时那人轻灵的身形,竟然在空中猛然坠了下去,饶是如此,肩头仍然被掌风扫到,一道血痕已微微漏出衣衫。
正在此时那黑衣少年又腾空而起,一手作爪状抓向无意的琵琶骨,武毅变手更快,双掌拍向那黑衣人的肩头,以此情景若双方不闪不避定然是那黑衣少年身死,而武毅武功尽废,武毅双掌又往前逼了一步,哪知黑衣人仍旧不闪避比,反而将身子赢了上去。
武毅倒吸一口凉气,如此拼命的打法,谁也得忌惮三分,武毅慌忙撤掌,顺势斜向飞起,同样肩头的指痕也微微渗出了血迹。
“狂剑果然收了个好徒弟,你不但功夫已得他真传,连性子也是如此。”
“你也不错。假如不是每天花天酒地,祸国殃民也许还会更好些。”那黑衣人冷冷答道。
“只可惜你再也出不去了。”武毅望了望门口赶到的禁军。
“你觉得凭你能抓得到我?还有门口这群废物?”
“你可以试试”武毅冷笑。
那黑衣人,长剑一扫,宛若疾风骤雨刺向武毅,武毅以指为剑,运掌如风,五十个回合,后那黑衣人的渐渐似乎已经凝滞再也施展不开,就在此时那黑衣人突然长啸一声,一瞬间人影攒动,整个屋子都是这黑衣人的影子,待武毅回过神来,那黑衣人已经手持长剑站在了门外,旁边是那队禁军的尸体。
那黑衣少年脸上已略显出得意之色:我伤不了你,你也留不住我。”
这话刚说出口,他的脸色已经变了,因为有人已经牢牢抓住了他的脚踝,而武毅的手也搭在了他的肩头。
那黑衣少年苦笑一声:你们真是用心良苦啊。
“承让!你是个恐怖的人,自然也得用些非常的手段。”
突然之间,凌扬峰的脸色变了,因为他的手上分明爬着一条一寸长的金蛇。
这时响起一个银铃般的声音:“黑木头,本该是要让你吃些苦头的,可是这些人似乎是要玩真的了。喂!我说你,干嘛老抓着人家的脚不放啊,不过也好,你喜欢黑木头的脚,我的蛇儿却喜欢你的手,对了对了,我的蛇儿最喜欢把手变成黑色,就像黑木头的衣服。”
一个少女飘身而至,一身湖水色的衣裳,满脸的天真烂漫,一瞬间院子里的人全都呆住了。
就在此时,那黑衣少年一缩肩头,抓起那少女的手消失在了众人面前,那身形之快快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为什么不追?”凌扬峰不解道。
“凭你我两人之力尚且拿不下那少年,何况那女子功夫我无法确定,但轻功绝不在那少年之下。而且那黑衣人已经身受重伤,我们只需派人搜索便是。”
天已经微微亮,那黑衣少年仍旧是一股脑扯着那少女的手狂奔。
“喂!黑木头,我们到底要跑到什么时候,早让你不要到处伤人,你偏偏不听,你伤人终究也会有人伤的了你。”
那少年没有答话,仍是一路狂奔。
“喂!黑木头我在问你话呢?”
突然那黑衣少年一口鲜血吐出,便在在了山脚下那间废弃的草舍。
再醒来时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只觉得一股淡淡的清香扑入鼻中,他微微睁开眼睛,只见那少女拥着他已睡熟,他只觉浑身暖暖的,软软的,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如若这是个梦,他永远也不要醒来。
但这个想法只一瞬间,他暗暗骂了一声自己:身旁这位姑娘救了自己,而自己怎能有如此龌龊的想法?
他挣扎地坐了起来,旁边的少女也醒了,看到他喜悦之情不禁溢于言表:黑木头,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吗你吓死我了,你竟然睡了整整三天,三天以来你一直说着胡话,有时是妈妈,有时是师傅,还牢牢抓着我的手,扯都扯不开,这么大的人了,还像是个长不大的缠人孩子。”
那黑衣少年不禁脸上一阵绯红,把头扭在了一旁,不敢再看那个少女一眼。
那少女不禁笑道:哎呦,都说你们汉人女子喜欢害羞,没想到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也会害羞。
那黑衣少年头垂的更低了。
那少女道:“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叫林宛扬,你呢?总不能老让我叫你黑木头吧!”
“我叫柳风,多谢林姑娘相救。”
“别姑娘长姑娘短的,叫我宛扬就好。对了你为什么杀那么多人呢?你杀人别人也杀你,即便他们是恶人,也会有其他方法去解决的。”
“有些人是不能感化的,所能做的便只能以牙还牙,这个世界唯有杀戮才能换取太平。”
“唯有杀戮,才能换取太平?我不懂!师傅只交给我治病救人和逃生的轻功,连那条小金蛇也不让我碰,可是它天性与我亲近,师傅也只能由着他和我一块儿,防身而用。”
“多学些本领总是好的,你会发现这人心是黑的”
“师傅说杀人的人都是恶人,可我觉得你应该是个善良的人,可是你那些手段真的让我很害怕,很伤心。你为何连孩子也不放过。”
“因为他该杀。”
“可是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将他身上的病治好,可第二天他的尸体却挂在城墙之上。”
“可是你救他一命,却害了十几条人命。”
“什么?”林宛扬已经目瞪口呆。
“他因为一顿饭的不顺心,下令杀了王大厨家十口人,包括襁褓中的婴儿,并拿他们的尸体来喂狗,而这一路上哀鸿遍野,饿殍满街你可看到?这种人不杀,迟早也是敲骨吸髓之辈,人的生命没有贵贱之分,他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柳风说到这里已经怒目圆睁,眼睛布满血丝。
“生命没有贵贱之分,师傅也教过我,可是他却教我救人不分身份,医者仁心,你的。。你的样子好吓人。”
“对不起吓到你了,你师傅教的没有错,只是你是为救人而生,我是为杀人而生。”柳风轻轻地叹了口气。
“可是那你会受伤的,就像现在这样,我不想你有事。”
“人之于世,不过沧海一粟,生死有命,又何必执念?”
“难道你一点也不留恋这时间,这些花草虫鱼,晓月晚霞,还有那些可爱的人。”
柳风摇摇头:“我的生命便是为杀人而存在,有了牵挂,便是羁绊,不过以后可能会有。”
“牵挂便是羁绊,我不懂,不过我死了我会舍不得师傅,舍不得阿娘,也舍不得你。哎呀我的羁绊太多了。”林宛扬一脸无奈。
柳风突然觉得一种从未有的感觉涌上心头,自己被好多人敬为英雄甚至仰为天人,多少称赞,多少句谢谢,他们加起来的分量都没这句话重,多少年来他一人独行,仗剑逍遥,从未有人过问,少人关心,而今却会有人为自己留恋伤心,他不禁眼圈微红。
“唉黑木头,不对,柳公子,柳兄弟,柳少侠,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她使劲晃着头,一副无辜抓狂的表情。
“你随便怎么称呼,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那我还是叫你黑木头吧,黑木头你的身上为何这么多伤痕,你以前肯定受过很多苦吧?有抓伤有咬伤还有刀伤剑伤。说来你真是命大,好多道伤痕都是致命的,可是你都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啊?”柳风一脸诧异
“你别误会,你别误会,我是检查伤口时发现的,你知道作为一个医者,这种事情是很正常的。”这次该轮到林宛扬脸红了。
“我八岁父母因被仇家所害,十岁师傅去世,这么多年来我一个人生活在山林,凶兽、毒虫,偶尔还会有山贼和仇家,累加起来自然是伤痕累累。”
“对不起,说起来你的伤心事了,我没有见过我的父亲,母亲似乎也不喜欢我,我也是八岁跟着师傅学艺,不过师傅很疼我,对我百般呵护。我带你去见他他一定可以治好你身上的伤,保证那些疤痕一点都看不到。”
“不!我要留着他们,这些是支持我走下去的东西,痛苦是保持清醒的最好方式。”
“唉,真是搞不懂你,总是些神秘莫测的话。有时候你真像一块儿木头,可是却那么让人心疼。哎呀!糟了糟了,那只兔子估计早都烤焦了。”林宛扬撒腿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