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生气了?”
暮颜君走进来,就见龙御天坐在桌旁,悠闲的饮着茶。
见她进来,不相语半字,也不抬头相见。
无奈,她只能走上前,坐在对面,为自己满上一杯。
“你们主子呢?叫他出来见我?凤王陛下好大的口气啊。”纵人坐在眼前,龙御天也未看她一眼,把目光放在茶杯上,学着她刚说话的语气。
“哟,在我的地盘上,怎么?连个大口气说话也不让啊?”暮颜君弯下头,对上他微垂的目光。
龙御天抬眼,与她对视,久久不语。
昨夜,那莫名而来的逐客令,本就让他气上心头,今天又听到那般的言语,更是让他心中不愤。
可是,眼下看到她,那心中的不悦竟不成气候的灰溜而去。
哎,摇摇头,叹叹气,这人就是来克他的啊。
“你这一直不言语,然后又是摇头叹气的,在想什么?”他半天不语,暮颜君也盯了他半天,实在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想着让人打点行囊,带凤王陛下前去皇都一游。”
“去皇都做什么?”暮颜君更是摸不清头脑。
“去我的地盘,看你还如何大气说话?”明明在意的是那昨夜和刚刚听到的流言,却只能用别的小事来搪塞一二。
暮颜微愣,而后轻笑道:“真没想到,堂堂的炎皇陛下,竟然如此心小。”
“我是心小,小到……”龙御天结语,不知如何言起司空言天之事。
“小到什么?”
“没什么。”他摆手,岔开话题,言道:“昨夜,你只说了近三年的事,却对龙都的事只字不提,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年的事,龙御天不止派人一次前去查勘,却始终无果。
“外界是怎么传的?”暮颜君拿起桌上茶杯的盖子,撇去茶叶,却未端起饮之。
“我让人前去调查,说是龙帝有了新欢,就把皇后忘到脑后,后因两宫不和,龙帝下旨废后,将其打入冷宫。”话到此,龙御天伸出手,把她的手握在手中。
若她开始是下嫁皇都的话,他定不会让她知晓,宫中还有一处冷宫的所在。
“呵呵,好一个两宫不和啊,对此言,天哥哥可信?”
“我自是不信,所以才要问你。”
“其实,这事说起来……”暮颜君故意停顿,对着他勾唇一笑后,继续道:“追根问底,只因你这眼前人。”
“我?此话何解?”
“天哥哥莫不是忘了,你我在山中初遇,你离开时无意中遗留下的折扇?”
“你我初遇,我自不会忘记。”说着,龙御天从腰间取出一块玉佩,“当年我遗留下折扇,却也拿走了你的玉佩,这些年来,我一直随身佩带。”
“这玉佩?”暮颜君拿过手中,看着上面雕刻的‘凤仪’二字,这才想起,这是当年那膳食盒上所挂之物。
“现在看来,这算是物归原主了。”
“可惜,你的折扇我却弄丢了,不过,在我收复龙都之时,我会把它找出,到那时,你我再各自物归原主。”她将玉佩推回原处。
龙御天拿起,挂回腰间。
暮颜君继续道:“当时,我已是他人妃子,你的东西自是没脸拥有,便把它收藏起来,想着有生之年再不取出,却不想被有心人盗走,那扇子是你随身携带,亦代表着你的身份,因此,朝中大臣说我与你情,有通敌卖国之嫌,龙帝便下令把我打入冷宫,而后下旨赐死。”
“君儿,都是我想的不周,才害你那般。”
当年,使者曾言过,让他取回折扇,可他没有。
他想着,两人各欠彼此一个物归原主,这样日后还能有缘相见,却不想,竟成了那场祸端的由来。
“都已过去,就不必再想着了,再者,若没那变故,你我又怎会像眼下这般。”暮颜君伸出手,抚上他指节修长,骨骼分明的手掌,含笑道:“我也不会知道,天哥哥只见过我一面,便把我的容颜记在心间,绘在纸上。”
“你说什么?”
“暮俏兮兮天边来,颜笑颦颦永留心,这不是你绘我画像时所提的吗?”
“你怎么知道这个?”
“若那折扇是置我于死地的铁证话,你那画便是佐证。”
“你是说那些害你之人,还拿到了我亲手绘的画像?可那画远在皇都,他们怎么得到的?”
“你后宫中不是有个暮妃娘娘吗?”暮颜君露出一记不屑的冷笑,暮银玲,咱们的账也是到该算的时候了。
“原来是她?”龙御天握拳拍桌,没想到那女人竟如此胆大,敢偷取他的画像。
“你的妃子出自韩都,而韩都太子妃来自龙都……”
当年,龙帝为何会突然情变,暮颜君在苏醒之时都已知晓明了,便简单与龙御天道来一番,最后还不忘提醒他一句。
“伤凤王者,凤王必让其以命相还,到时,还望天哥哥不要从中阻我才是。”
龙御天正要言什么,门外传来赤焰的声音,打断与他。
“陛下。”
“何事?”
“暮国舅在外求见。”
“天哥哥,我出去看看。”
“去吧,我目前还不便现身。”
“他来做什么,怎么会知道朕在这里?”出得门来,暮颜君询问着。
“属下猜想,他并不是要见陛下,只是看属下在这,才临时改了口。”
“朕想也是,走吧,去看看。”
楼下,暮国舅正一脸张望着街道上的人来往,连暮颜君已走到身后,都还未察觉。
赤焰见此,上前一步,在他身边小声提醒道:“国舅大人,陛下已经到了。”
“什么?陛下?”暮国舅回神转身,见暮颜君已坐在上座,立马上前叩首行礼,“老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国舅此时不在家中静坐,来驿馆做什么?这街上莫不是有什么好戏要开演?”说着,暮颜君把目光放在街道的人行上,并未发现有何可疑之处。
“没有,老臣只是许久不到此处,忍不住多看几眼外面的景色。”暮国舅起身,垂着头颅,盯着地面。
“是吗?那你来见朕是为何?”
“老臣今晨接到小女的来信,她想回都送先王皇后和太子一程,老臣知道嫁与他都的公主自没有回都一说,但那孩子自幼与暮天一同长大,两个关系甚好,所以老臣斗胆前来,请陛下书喻一封,送去皇都,让炎皇陛下放人回都。”
无奈,暮国舅只能把暮银玲多日前就已来信的请求,搬了出来。
“哦?是这样?”暮颜君抬眼看他,见他扔是低头看着地面,说道:“此等小事,国舅派人来传话就是,又何必自己前来,朕这就书信一封,叫人快马送去皇都,也好让朕的玲姐姐尽快返都。”
“谢陛下,那老臣就先告退了。”暮国舅行礼退去,却在走至门外时,停步回头,向二楼的方向望了一眼。
“上楼。”人走后,暮颜君快速登上二楼。
“大人,怎么样?”
街道上,一个头带着斗笠的男子,见暮国舅出来,走上来与他轻语。
暮国舅摇摇头,“陛下在里面,看来只能再另找时日了。”
“凤王?”箬笠男子握紧拳头,双眼狠厉的投向馆内。
“你想干什么?这里守卫如此众多,你是不想活了吗?赶紧跟我回去再想别的办法。”看人这样,暮国舅拉过他,向人群中走去。
“娘舅?”
望着街上的两人消失在人群中,暮颜君自窗台转过身来,“都说娘舅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也不知是真是假。”
“老话这般说定是有一定道理的,毕竟是血缘至亲,就算关系淡了,那体内流着的相同血缘是不会断的。”
“是吗?那朕倒要看看,他体内的血是不是同朕的一样。”
“属下听从陛下安排。”
赤焰自然是听出暮颜君的话是要杀人的前兆,她不是司空言天,不会上前苦劝莫要杀生,她能做的就是听众主人的命令,哪怕是让她去死。
“先不急,听朕命令便是,还有,此事莫要惊动丞相。”
“是,陛下遵令。”
“你先下去吧。”
人退后,龙御天便走了过来。
“你舅舅想见他女儿?可据我所知,暮银玲早就书信过来,他怎会今早才收到?”
“人家本意是想来见你的,你我又何必拆穿呢?不过,话说到这了,那人你放是不放?”
“放人可以,只是,我的皇都城,出来容易,再想进去,怕是不那么容易。”
“竟然如此不易,那就不让她回去便是了。”暮颜君冷笑,就是能回,怕那人也没命可回。
“这样的话,我岂不是损失了一个妃子,不如……君儿与我一同回去?如何?”说着,两个相拥,向房间走去。
“陛下,我们已经回宫了。”
晚间,到得凤栖宫时,暮颜君还在龙辇里,许久未出。
赤焰退去众人,打开轿帘。
暮颜君点头,一脸惨白的走出来。
“陛下,您没事吧?”
“朕没事,你即刻出宫去国舅府一趟,到时怎么做,你自己清楚。”
“是,属下这就去。”
赤焰走后,暮颜君左手抓住右手的手腕,脚步略有不稳的走进宫中。
暮府,书房里。
“此事万万不可操之过急,一切等老夫面见了炎皇陛下再议。”
暮国舅正苦口婆心的劝着对面,一个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全面的男子,门外便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听此,那男子一个回身,藏身到一个书柜的后面。
暮国舅见人隐好,清了清嗓子,问道:“何事?”
“老爷,宫里有大人到,说要您即刻进宫面圣。”
暮国舅打开房门,见院内站着两名亲卫军,便小声的对家丁嘱咐道:“我走后,任何人不得在书房门外逗留。”
“是的老爷。”家丁把房门关上,护送他离府。
却不想,人刚坐上软轿离去,十几名亲卫军把府门团团围住。
“陛下有令,彻查国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