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龙御天心中不由触动,六年时光,一个孩童,还是一介弱女,他想象不出,那独自无人相伴的生活是怎么度过的。
走到桌旁,看着暮颜细心的摆放着碗筷,问道:“这六年来,你的膳食都是这般从山上送下来的?那山挺拔险危,不像能居人的。”
“是啊,自从两位姑姑不见后,膳食就一日三餐的从山上送下,从未有一日间断,还有用的和穿的,也都是定期送的。”
“可知是谁送的?”
“不知道。”暮颜摇摇头,把一双碗筷放到龙御天身前,“用膳吧!”
龙御天此时也觉一阵饥意传来,拿起碗筷正要下手,却发现桌上放着的饭菜,无论是在做法上,还是色香味觉中,都是出自宫中御厨之手。
他放下筷子,拿来一边的食盒打量着,方没查觉,这一看,才知,那精致的做工,雕刻的花纹,不是出自宫中还是哪里?食盒盖上还挂有一块玉佩,他拿起玉佩“凤仪”两字清晰入眼。
凤仪?公主?莫不是韩王十六年前赐封的凤仪公主?
对,她方才说过,她是暮颜,可凤仪公主不是叫暮颜君吗?暮颜?难道是韩……暮颜?
若是这样,那她岂不是自己的……
“啊……”一声大叫,把龙御天所有的思绪惊了回来。
“天儿呢?我的天儿怎么没有回来?”说完,暮颜疯一样的跑出房间。
龙御天见此,起身也跟了出去,顺便拿走了食盒上的玉佩,却遗忘下手中的折扇。
走出茅屋,见那袭红影向前方的树下奔去。
喵,龙御天刚追出数步,就听得一声猫叫,与他来时听到的一模一样,然后顿时就见周围白烟四起,隐约中看见了来时的路。
他回过头去,见身后的茅屋消失不见,而前方也消失了那纤细的红影。
“暮颜。”龙御天一声轻呼,下一刻,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天儿?你刚怎么没跟我回去?今天来了一个漂亮的哥哥,走,我让你也去见见。”暮颜抱着天猫返回茅屋,却不见了龙御天的身影。
“哥哥?”暮颜走出房间,四下看看,也没有发现龙御天的身影。
想起照顾她的两位姑姑也是这样忽然不见的,她便不再寻找,返回屋内。
暮颜。
想到刚才的那句‘暮颜’,她的心中忍不住快速跳动。
这些年来,她不止一次地对着大树,对着山水,对着黄天厚土说自己是暮颜,却没有一个回应过她,刚才的那句‘暮颜’叫的是那么好听,那么心动,又那么温暖。
慕颜坐下来,看着未动的膳食,心里一阵痛意。
她知道龙御天是和两位姑姑一样消失不见了,却不知为什么他们都能消失不见,而自己却不能。
正想着,手上传来触碰感,低头望去,原来是天猫在桌上玩耍着一把折扇,她拿起打开“御乾坤,倾天下”几个大字映入眼里。
这不是哥哥的扇子吗?怎么没有带走?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就这么随时消失吧?
韩都城。
皇宫里,刚下完早朝,韩王就在自己宫中来回的走来走去。
韩都与皇都早有婚约在先,却不想,当年生下的那孩子是……
且国师说,那孩子终生不得放出,这叫他韩都从哪里弄一个公主下嫁?更不想的是,龙都竟横插一脚远来求亲。
韩王想来想去,唯有找人代替公主下嫁一计,可代替要把人嫁给谁?嫁到龙都,与皇都的婚约怎么办?嫁到皇都,龙都又岂可罢休?
这两国近年来因名字忌讳早已茅盾连连,若因这次连姻不快,恐怕真要兵戎相见,那时,怕韩都也难立居,到底要如何做决?方能保持三国友好?
其实说起友好,韩都和其它国家倒易,但皇都和龙都连维持也已是不可,因为,两国犯了历来君王最为在意的名字忌讳。
二十一年前,韩都,龙都,皇都三位君王各诞下一位龙子,也皆都封为太子。
韩都太子韩暮天,“暮”字取于王后的姓,“天”字,则寓意天子。
龙都太子龙御天,寓意御视天下。
皇都太子也名为龙御天,其意为御乾坤,倾天下。
三位太子名字里各带一个‘天’字,都为天子之意,是各国国师所赠。
国师----一个国家的代表,亦是国的守护,身份与君王平等,可命却不得长久,一个国师只能伴架一位君王,君王驾后,国师同天火焚而随。
若君王未去,而国师年立三十,也必火焚离去。
如今天下,龙都,皇都,韩都,江都四国鼎立,也可以说是三国称霸。
江都位于正东,占地最小,却金矿为多,是四国中为最富,但,天做孽有可恕,人做孽不可饶。
三十多年前,江都国师大开欲戒,用活人心脏练制不死药,引起天愤。
一天夜里,当空一雷辟下,国师化为泡影,君王犹如失去双臂,江都自此溃不成国,犹如乌龟一般,有人来袭缩进龟壳,缩不则成,献宝言和,只要保留江都皇城,保住江王地位,再多封地,再多金宝,亦可让出。
即如此,其余三国也无以强欺弱,只每年接受江都进贡而已。
几年前,龙都君王驾逝,其独子龙御天即位,改号为龙帝。
龙帝年少气盛,对天下只求独霸,做天下唯一的王,一即位就对与自己势力相当的皇都发难,理由是历来君王都忌讳的名字相冲。
从此,龙都与皇都大战没有,小战连连,江都最弱,无论三国中那一国来发难,自己都只有称臣之份,韩都虽大人众,但却不好战事,唯龙都与皇都为强。
此次和亲本是与皇都,怎奈龙都也随其来,明摆是在为战争寻上借口,韩王自知其意,他不想让韩都成为血战的引子,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其法。
“报,禀圣上,皇都使臣今一早离开韩都返往皇都。”这时,一侍从单跪于地,把自己收到的消息转告韩王。
韩王一愣,一早离开?不会就要觐见议和亲之事,怎会突然离去?
“可知因何?”话刚落,殿外又急匆匆走来一个太监。
“陛下,使者求见。”
“快快有请。”
“陛下。”使者拿出一张信笺,交给韩王,“这是国师让交给陛下的,国师说陛下看了自会明白怎么做,下臣告退。”
韩王打开信笺,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字:
真凤出山。
韩王把信笺抓成一团,看来国师的意思是让真正的凤仪公主下嫁,可嫁给谁?忽然撇见地上的侍从方想起他所奏之事,问道:“你刚说皇都使臣离开了?”
“是的陛下,皇都太子昨日一直昏迷不醒,随行太医都诊不出原由,这才一早起程回国。”
“知道了,下去吧,通知龙都使臣,午时前往议政殿议和亲之事。”
侍从道了一声是起身退出。
看来韩都只能与龙都连亲了,此是天意,就算有婚约在先也无可奈何。
“陛下?陛下?皇后有请。”身边的侍官已是第二次开口。
皇后?听此,韩王有些犯难,这该怎么与她解说?
十六年前,暮皇后生下的公主不翼而飞,宫内上下寻知无果。
韩王从宫外匆匆赶回,屏退左右,单独告知皇后,孩子夭折,他已命人带出宫草草掩埋。
暮皇后听后,病倒卧床数月,数月过后,闻知韩王封已去的孩子为风仪公主,赐名暮颜君,且并未告知天下公主已死之事。
韩王说这是因为历来君王之后无一夭折,此事一出怕引来悠悠之口,再则又与皇都早有婚约,现孩子已去,不好与皇都做交代,便不让天下人得知公主已故。
而公主的名字,韩王则说,儿子取于父姓,女儿当然要取于母姓。
此言甚好,却安慰不了皇后,可怜她那孩子,死了都不得让天下人得知。
这么多年来,每到女儿生辰之时,皇后与太子必去宫外寺庙上香数日,明面说是为求天下太平,实则却为自己孩子求福求贵。
这眼看又到生辰之时,皇后太子正备去宫外祈福,却闻得龙都前来提亲,而求取的对象正是她那已死多年,却无人知晓的孩子。
“去,把陛下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