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暮颜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可心中不禁在想,龙都已有三代君王没有册立中宫之主,听云姑姑说上两代君王是因为没有遇到心爱之人,那眼前这一代?
难道也是因为没有寻得心爱之人?若这样的话,那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又是什么?
“即便这样,我也还是他的妃子。”除了这话,暮颜不知还能说出什么。
他的妃子?
龙御天心里大叹一口气,是啊,再怎么说她也是那个人的妃子,自己可以不顾乱言纷纷把她抢回身边,可却不能不顾她的身份,也不能让天下人说她是迎来战争的祸水。
“所以我得回去,就是为了这身伤我也得回去。”那天她们给她的痛,她要回去还给她们。
“暮颜,你……”龙御天欲言而止。
“怎么了天哥哥?”
“你可听说过凤王?”不知因何,见得她这样,龙御天心中挥之不去的总是‘凤王’两字。
“凤王?凤王?”暮颜若有所思喃喃着。
凤王。
一千年前,凤城。
一个身穿刺有龙凤图案的红衣锦袍女子,看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疏,不由叹气愁眉。
“我的爱妻,你即将登上大宝做这凤城之主,因何还愁眉不展?”
一个同样身穿红色锦袍的佳公子,从后环上她的腰身。
“大典在即,可这年号却还没有定下来,众官上报的奏疏中没有一个是我满意的。”
“此等小事,也需你费心劳力?”男子走到桌案旁,随意打开几册奏疏翻看着,而后皆是摇摇头,“这些看了也无用,不如就以你之名定下年号好了。”
“用我的名字?”
当天,凤城上任城主的独女登上大宝,成为凤城新一任城主,年号为凤王。
“我身边好像没人叫做凤王。”暮颜以为凤王是人的名字,把身边人都想了一番,未果。
“没有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龙御天做罢,想着日后有时间还是他亲自问问国师吧。
“你那何时……”暮颜的话未完,就被打断道:“他好像已经派人在龙都城内寻找你,若他能找到这里,你就可以跟他回去,若找不到……”
望着前方不远的茅屋,有她在旁,在此长居也是不错。
“统统都是一群废物,连一个人也找不到,朕是白养他们了。”
下得早朝,龙帝就匆匆赶回御仁宫。
在听到侍卫统领的汇报后,这些天强忍的怒气再也不能自己。
已经这么些天了,宫里宫外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他想不出会发生什么,也不敢去想。
“主子,您消消气,小心气坏了龙体。”看着满地的狼藉,马德安无声的招招手,让守在门外的宫人进来收拾。
“龙体?没有颜儿朕要这龙体还有什么用?”龙帝坐下去,从怀中拿出同心结,只看一眼,便用力握在手中,“我的颜儿,你到底在什么地方?”
“主子,娘娘她吉人自有天象,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德安,让他们都下去吧。”
“是。”马德安挥手,宫人和侍卫们退下,殿内顿时安静。
“昭阳宫和清秀宫那边怎么样?”
“两位娘娘皆都闭门不出,宫里除了伺候的宫人也无他人进入。”
“告诉下边的人,两天之内再无消息,把昭阳宫和清秀宫的人打入刑狱司严加审问。”
“陛下,这……”马德安知道龙帝这些天一直没对贵妃和文妃出手,一是念着旧情,二是没有证据也不好对一宫之主下手。
“朕已经给足她们时间了,朕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也下去吧。”
马德安退去,殿内更加寂静落寞。
龙帝走进内殿,看着他暮颜温情过无数次的龙床,心中的疼痛更是延绵开来。
“颜儿。”轻轻出口,忽瞥见司空言天那天送来的衣衫,眼中怒火迸发,大声喊道:“摆驾昭阳宫。”
“参见陛下,若陛下此来还是寻问笑妃之事,臣妾还是那句话,臣妾不知。”
不等龙帝开口,李青便知他登门是为何事。
“抬起头来,看着朕。”
李青抬头,看到一张消瘦的轮廓,一双眼中也是布满了血丝,心中巨痛,屈屈数日,他竟然变成了这般。
“既你知道朕前来为何,那你应该也知道,朕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臣妾还是不知。”
李青错过眼神,再看不得一眼他的容颜。
“李青,难道非让朕把你贴身的侍女拉下去严刑逼问你才肯说实话吗?”龙帝冲着门外高喝一声,“来人呀。”
“卑职在。”门口的侍卫立马冲了进来。
“陛下饶命啊。”碧儿立即跪地求饶。
“把这个奴婢……”
话未完,李青跪到他的脚边,乞求道:“陛下,碧儿是臣妾的随嫁侍女,从小与臣妾一同长大情同姐妹,望陛下开恩。”
“那就看贵妃想不想与朕说实话了。”龙帝挥手,侍卫应声退下。
“碧儿,你先下去。”李青打发了碧儿,看着一旁的马德安,龙帝会意,说道:“德安,你也退下。”
待人退去,殿内只剩他们二人。
李青看着他,心中思绪万千,他们已有好久没有这般独处过了。
“说吧。”对于她的感慨,龙帝显然关心在意的还是暮颜。
“那天,离开昭阳宫的笑妃是宫人假扮的,因为那时笑妃已经被人带走了,为怕把事情闹大,臣妾只能制造假象。”
“说千道万,你还是告诉朕她是被一个男子带出宫的。”龙帝摇头,眼中尽是对她的失望之色。
“陛下,臣妾说的都是实话,当时文妃妹妹也在,我们都亲眼看到的。”
“文妃?朕不信你,难道还会信她?还有,你宣颜儿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臣妾听说凤仪公主自幼夭折,而韩都却说他们的公主从小在深山休养,臣妾想这定是韩都有什么图谋,便把笑妃宣来问个清楚,臣妾知道陛下不喜后宫干政,可当时陛下不在宫中,臣妾只好自做主张了。”
“你的听说是从何听来?”龙帝不知,过了一年之久,竟然还有人说起凤仪真假之事。
“听……臣妾舍妹说的。”李青的声音小了下去。
李蜜?
不说的话,龙帝倒还真给忘了他们李家还有一个女儿在韩都做了太子妃。
“衣服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知晓她会被人带走,所以提前解下她的衣服,以让宫人穿上假意离开昭阳宫?”
“不是,是臣妾听说凤仪公主背上有一块胎记,臣妾就脱下她的衣服想验证一下,谁知刚脱下外衣,那个白衣男子就闯进来把人带走了,臣妾派人寻找无果,只好假象让笑妃先离开昭阳宫,以勉臣妾担上责任,等永乐宫的人发现时,再与她们光明正大的寻找,可找了一晚上仍然没找到,第二天就听宫里传出笑妃离开皇宫的话,臣妾想既然此事已被知晓,臣妾就只能通知陛下了。”
“说了这么多,你始终没有告诉朕,人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陛下,人不是臣妾带出宫中的,臣妾又怎会知道呢?”李青的话说的有些心虚,哪怕眼下她说的是实话。
龙帝冷哼一声,表示他的不信。
“不管陛下信与不信,臣妾说的句句属实。”
“属实?所有人都对朕说他们说的话句句属实,可现在谁的话又真正的属实?今天朕可以先不追究你让人假扮笑妃的罪名,但是,两天后,朕还找不到人,你还不肯说的话,就别怪朕不念旧情了。”
“陛下……”李青还想说什么,却被龙帝打断道:“还有,你有没有对颜儿动过刑?”
这是他这些天一直最担心,也是一直最不敢想的。
“没……没有。”李青低下头,怕被看出眼中的慌张。
“好,朕信你,回宫。”
李青说了这么多,只有最后一句他相信,也是不得不信。
“佟老板。”
一茶堂,后院花园。
佟老板坐在凉亭下正翻看着一本本名著医典。
那山中女子的体质太过特殊,是他平生未见,所以不得不把珍藏多年的医著拿出来仔细钻研。
这时,忽然走来一个男子,对着他拱手行礼。
“暗夜,我就知道今天你会到达龙都,怎么?就你一人前来?”看看身后,并无他人身影。
“大部队还在后面,我接到消息就先赶来了,主人他还好吧?”
“主人没事,现正在城外安脚。”
“主人他怎么会来到龙都?”
“这也是我正想问你的,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能让他只身犯险?”
“我也不知道,殿下是在宫中突然不见的,陛下为了此事已病重在床。”
“什么?陛下病重?太医怎么说?”佟老板毕竟是皇都的臣子,无论身在何方,忠君,担君之心是不变的。
“太医说没有什么大碍,但陛下过于担心殿下的安危,当下最关键的是把殿下带回去。”
“主人,怕一时半会是不会回去的。”佟老板清楚,只要那女子一天未痊愈,龙御天便不会离去。
“为什么?主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暗夜担惊,若主人真出什么意外的话,那他就只有一死谢罪了。
“没有,只是……”话未完,一个侍从急匆匆跑来,“老板,前堂有位官爷说要见您。”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你先下去吧。”人走后,佟老板对着暗夜小声的说:“你先在这里休息片刻,等我回来,再与你商议怎么让殿下返回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