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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 风雨落花(1)

枫桥镇是江南的一个小镇,依山傍水山清水秀风景秀丽。

一个云淡风轻的日子,刚近中午时,便听到镇里锣鼓喧天唢呐齐鸣,原来是镇上富户乔家大女儿出嫁。

只见乔家大厅内坐满了人,乔老爷和乔夫人正在陪着迎亲的人叙话。迎亲的人看看时辰不早了,便有点坐不住了。乔老爷便轻声吩咐乔夫人去厢房看看大小姐乔玉娇怎么还不出来。乔夫人便牵着身边最小的女儿,刚满五岁的四小姐乔玉凤走了出去,老二乔兴隆和老三乔玉碧也跟了出来。刚走到厢房门前便听到一声很响亮的摔杯子的声音,吓得小玉凤哆嗦了一下,接着便传来乔玉娇的责骂声:“你们这些笨手笨脚的小蹄子,连个头发都梳不好-”乔夫人慌忙走进屋,拉着乔玉娇劝道:“我的乖女儿,让娘看看,这头发梳得不是挺好吗。再说啦,我的女儿长得仙女一样美,梳什么样的发型都好看。来让娘给你插上玉簪”。乔夫人连哄带劝忙活了好一阵子,乔玉娇一张十分漂亮的小脸才露出笑容。乔夫人看着花一样美丽的女儿,开心地说:“我的女儿真漂亮,你真是娘的骄傲,娘希望你以后更幸福。”然后,帮女儿蒙上红盖头,让两位侍女搀扶着走出了闺房。

就这样乔玉娇嫁到了城里的王昌盛家。王昌盛家境殷实,经营着一家布店。王昌盛父亲去世早,是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王昌盛老实本分,也是位出了名的孝子。母亲看着儿子结了婚,媳妇又是那样漂亮,心里很是欣慰,想着自己以后也可以少操点心了,可以享一享清福了。

哪成想,自从乔玉娇进门之后,原本平静的王家,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乔玉娇是乔夫人结婚四年后才生的第一个孩子,又因长得十分漂亮,深得乔老爷夫妇的喜爱,真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养成了她蛮横的性格,她嫁到王家之后并没有半点收敛。

新婚之夜,王昌盛看着娇艳的妻子,不觉地动情道:“玉娇,我能娶到你,真是三世修来的福分,我此生足矣!”乔玉娇望着丈夫痴情的双眼开心地笑了,那漂亮的脸蛋也更加妩媚,能让万花汗颜。俩人新婚燕尔恩爱有加,王昌盛也对妻子百依百顺,饭桌上乔玉娇只要觉得饭菜不合口味,尽管母亲不乐意,他也会让佣人重做一份;尽管衣柜里挂满了新衣,只要乔玉娇又看中了哪个新款,他都会想方设法为她定做一套。只要乔玉娇开心地笑了,他也便高兴了,老母亲看着这一切,也只能暗地里摇头叹息。

乔玉娇怀孕后,也更加娇气了,躺在床上不再出屋,整天哼唧着难受。侍女把饭菜端到床前,稍不合口味便摔盆砸碗,把侍女大骂一通:“你这个小蹄子,想饿死我啊?”然后,王昌盛再出面哄劝半天,方才消停。有天晚上,王昌盛来到母亲房间,闷着头坐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话:“妈,结婚真累!”母亲闻言,不由得一阵心酸,哽咽地劝道:“儿啊,她现在有孕在身,身体不适才心情烦躁,你作为丈夫要多担待些。”

熬过了漫长冬日之后,在绵绵杏花雨中,乔玉娇为王家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一家人别提有多高兴了,仿佛一切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了。乔玉娇也觉得自己成为了家里的大功臣,对婆婆丈夫更是颐指气使。乔玉娇嫌孩子夜间哭闹睡不踏实,婆婆便把孙子抱到自己的房里。

王昌盛爱子心切,晚上从店里回家,会不由自主地先去看看小孩子,乔玉娇又不乐意了,责怪王昌盛开始嫌弃她身材变形了,对王昌盛大吵大闹不依不饶。王昌盛总要费尽口舌哄劝半天,直到最后跪了搓衣板,才算了事。

一天晚上,王昌盛又径直来到母亲房中,看着床上酣睡的孩子,自言自语道:“长不大真好!”母亲看他心事重重,便问他发生了什么事,王昌盛叹道:“现在战乱吃紧,民不聊生,生意萧条,官税递增不说,连黑帮的保护费也大增,入不敷出啊!”母子俩正唠着话,只听房门被“咣当”一声猛推开,只见乔玉娇抱着膀子冰冷着脸倚在木门上,王昌盛慌忙站起身陪着笑脸招呼道:“玉娇,外面凉,快进来吧!”乔玉娇冷冷地道:“你还记得我?”王昌盛赶快走上前去拉玉娇道:“我也是刚回来。”乔玉娇闻言猛地甩开王昌盛的手,怒气冲冲地道:“刚回来吗?你以为我没看见你回来吗?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背着我?”王昌盛今天已经在外面受了一肚子气,回到家不但得不到妻子的安慰,还要遭受她无端的指责,他的火气一下子窜了出来,再也忍耐不住了,大喊道:“我和自己的母亲说会话也有错吗?”这是他自从结婚后第一次顶撞妻子,乔玉娇一下子呆住了,她没有想到过,丈夫也会对她大吼,随后便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孩子也被惊醒了,也吓得哇哇大哭起来,王夫人忙去哄劝孙子,王昌盛也慌忙哄劝妻子,直到了后半夜,王家庭院才安静了下来。第二天一早,乔玉娇便收拾了一些衣物,不顾王昌盛的阻拦非要回娘家,王昌盛没办法,只好为她雇了一辆马车。

乔玉娇走了十多天后,王夫人便劝王昌盛去枫桥镇,把乔玉娇接回来,王昌盛道:刚清静见天,这不是挺好吗。王夫人道:“儿啊,为了孩子也不能散了这个家啊。”王昌盛想了想道:“妈,我听你的,等忙完这一阵吧。”

回到枫桥镇的乔玉娇,风光已不比从前了。自从结婚后,这是她第二次回娘家,第一次是她新婚不久,二弟结婚时,王昌盛陪着她回来的,那时的她穿着城里最时尚的旗袍,烫着当时最流行的发型,王昌盛又像蝶恋花一样左右围绕着她,呵护备至,连弟媳贞娘都心生妒忌,不由得讨好地问道:“大姐啊,你有啥妙招,让姐夫这样恋着你?”乔玉娇得意地傲然道:“你有姐姐的美貌吗?”她的态度很让贞娘下不了台,以致使贞娘恼恨在心,后来的几天里都不再理会她这位大姐。那时的她也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在这个家里有爹娘罩着,别人好像都是多余的。

如今,她一个人坐着马车,怀着一肚了委屈又回到了这个从前让她受尽宠爱的家,院内的佣人看见大小姐红肿着眼睛跑了进来,匆忙回报给老爷,老爷和老夫人慌忙从屋里迎了出来,乔玉娇看见双亲,再也忍耐不住,抱着老夫人放声痛哭,少夫人也闻声从房里跑出来,老夫人也忍不住哭了起来,经众人规劝了半天后方才止住哭声,回到老夫人房内。

中午吃饭时,老夫人特意吩咐下去做了一份清蒸鱼,那是大小姐最爱吃的菜。开饭时,三妹、四妹也放学回来了,二弟由于接管了家里的生意,在外地办事,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于是,一家人便围着桌子坐了下来,鱼端上来时,乔玉娇一看盘子里是条鲤鱼,而并不是自己最爱吃的鲈鱼,便惊奇地问道:“妈,怎么不是鲈鱼啊?”要是在从前,只要她开口朝母亲要东西,即使当时没有,母亲也会答应下次一定买给她,可是这次母亲只是应道:“玉娇你尝尝,味道也挺好的。”她听了这番话,不由自主地面露不满,这时弟媳贞娘道:“大姐真是大城市里的贵夫人啊!我们小户人家能吃到这鱼就已经很知足了。这年月生意越来越不好做,还得维持这一大家人的开支,真是不操心不知柴米贵啊!”乔玉娇听了贞娘一番阴阳怪气的话,不由得恼怒起来,心想,我回来吃的是爹娘的饭,你才当几天家啊?正想回击,只听乔老爷狠狠地干咳了一声,乔老夫人忙劝道:“菜都快凉了,都赶紧吃饭吧。”大家便拿起筷子各自闷头吃起饭来。

在娘家住了一个多月后,乔玉娇越来越感到自己在这个家已成了一个外人,娘家已经抛弃了她,娘家再也不是她的庇护所了,她渐渐有了回婆家的念头。那个家虽然比不上这里的排场,但在那个家里,一家人都尽力顺着她满足着她,乔老夫人也看出了大女儿的心思,便悄悄托人捎信,让王昌盛来接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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