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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十三章 全军覆没

开封收到前方的求援后,赵顼立马发旨让附近的李宪,沈括,还有种谔等人赶去支援。种谔因为之前的事非常生气,堂堂一个大将竟然被人撵走,所以就回复说:“我延州就几千名老弱病残,过去也是送死,根本无法去支援,徐将军才智过人,定能化险为夷。”事后长叹一声:“可惜了肖成尧他们!”

后方的沈括离的最近,接到指令后立即动员城内仅有的一万多人前往“永乐城”支援,可是当他刚出城不久,后方城内就传出紧急战报说:“城内有奸细,准备联合西夏另一支军队把“绥德城”给占了。”

沈括考虑再三觉得“永乐城”看样子十有八九是守不住了,但是“绥德城”可千万不能丢,那可是多少将士用生命换来的战果,于是沈括赶紧退回城里。

倒是李宪带着一路军赶了过来,放眼望去都能看到“永乐城”的轮廓,于是赶紧命令士兵加速前进,可还没开拔多远,一股西夏军突然出现在前面挡住了去路。

原来梁太后早早从密探口中得知,宋军会前来支援,逐命一支部队在此处阻击,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宋军跑去支援。

李宪命令士兵不许恋战,快速突围过去,可是西夏军怎能轻易的放援军过去,加上夏军又比宋军人多,就此,李宪的援军被生生的拖住,寸步不前。

至此,三路援军没能一路赶去支援,此时的“永乐城”已经孤立无援,成了笼中鸟,被西夏大军围的水泄不通。

“永乐城”依山而建,地势险要,西夏大军猛攻十几日不下,梁太后再也没有先前稳如泰山的心态,开始坐立不安,整日忧心忡忡,要知道三十几万人每天的粮草消耗着实不小,照这样耗下去,城还没攻下来,夏军自己先败退了。

一日深夜,梁太后梦中醒来再也无法入眠,于是叫上随从侍女来到一处山坡上借着夜色面向前方“永乐城”望去,嘴上喃喃自语道:“难道此城真要断送我大夏国的命运!”

伫望良久,梁太后心烦意乱的欲转身回去,就在扭头走的一瞬间,猛然发现“永乐城”城墙根处有几人从一条暗道中爬出来跑向前面一个寨子里,不久又急急忙忙的返回暗道处,其中一人由于太过慌张,从身上掉下一件物品都没察觉到。梁太后停下脚步定眼细看落在地上的物件是个水囊,加以思索片刻后,顿时喜眉悦色,一扫脸上愁苦的表情。

梁太后何许人也,怎会猜不出其中的玄机。

当初徐禧为了解决依山建城而缺乏水源的问题,在不远处的无定河上打了几十口井,还修建了水寨防守,负责水寨的是粮草官李稷,此人有点抠抠搜搜,那些筑城的民夫和士兵过来想要点粮食跟水喝,这家伙就是不给,于是那帮民夫和士兵就用铁锹悄悄的挖了一条暗道,每当深夜趁守卫不注意时,偷偷潜入偷点粮食和水,这一次正巧被失眠的梁太后发现。

第二天,梁太后就命人攻下水寨控制了水源,至此,“永乐城”真如种谔所担心那样,水源被夏军掐断。

宋军将领知道失去水源意味着什么,几次派兵去争夺都损兵折将无功而返,此刻的水寨早成了夏军重点防守对象,派重兵把守就是怕宋军再抢夺过去。没有水源宋军坚持不了多日就得乖乖投降。

被围困几日后,宋军的粮草所剩无几,饮水问题就更不用多说,没有粮食可以宰杀战马,但是缺乏水源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西北又是常年干旱地区,年把半载不下一场雨乃是正常现象。士兵们各个口渴难耐,,有时为了一口水就拔刀相见,甚至都开始出现喝人血绞马粪的汁水喝,画面惨不忍睹犹如人间炼狱。

尽管是文人出身又是头一次身临战场,徐禧倒也不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每天怀里揣着两个烧饼在城上和众将士一起守城,这一点倒是很鼓舞士气。

看着城中的景象,副将高永能再次建议到,不如趁兄弟们还有一战之力,把所有的军饷发给大家然后一鼓作气冲出去,说不定还能保存点实力,要是一直待在城中死守,迟早是要被团灭的。

建议也得到肖成尧和韩柏新等人的认同。

但是,徐禧依旧不同意,信誓旦旦道:“众将士莫要再提,本帅誓死与“永乐城”共存亡,绝不辜负皇上的隆恩!”众人见主帅都报着必死的决心,也不再相劝。

这个时候,西夏另一员大将梁永能来到城下对着上面大喊道:“水源被断,等同于切断了你们的命脉,尔等只要开城投降,本将保证放你们一条生路!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还不快开城门感谢与我!”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行为,徐禧立马掏出水壶往城下倒:“没水?这是什么?我们就是战斗到最后一人,也绝不会向一个附属小国投降!”

梁永能一看大笑道:“徐将军,就那么一丁点水,别再浪费了,别到时一口都没得喝!哈哈哈......”随后转身收起脸上的笑容怒威道:“给我攻,往死里攻,不许停下。”

在军队中,梁永能的残忍程度是出了名的,一声令下,夏军一股脑的开始攻城,前面的死了,后面的士兵踏着尸体踩着往上上,“永乐城”的城角处一时间堆积成千上万条尸体。

战斗从白天持续到黑夜,西夏军一刻不停的进攻着,宋军只能依托城高壁厚艰难的死守,真要是面对面白刃战,以现在宋军的战斗力根本不是对手。正当两军胶着状态时,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西夏军被迫停止进攻。

不多时,天空开始降下磅礴大雨,城墙上所有人望着从天而降的大雨,欢喜雀跃,那些极度饥渴的士兵纷纷摘下头盔接雨水喝,徐禧仰天大笑道:“天助我也,天助我大宋也!”

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

宋军虽然解决了水源的问题,可是这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刚建城的城墙根基并不是很牢固,被雨水浸泡后开始坍塌。

仁多零丁见状认为时机到来,率领大军从坍塌处强攻进去,“永乐城”宣布告破。

肖成尧见敌军源源不断的攻入城内,“永乐城”怕是守不住了,于是喊上韩柏新带上自己的亲卫杀出一条血路来到自己的居住地。“何月,快,不要收拾东西,赶紧抱着欠儿,我让柏新他们趁着混乱护送你离开。”

城中的厮杀声和凄惨的叫声早就惊动了何月,此时的她正紧紧的怀抱着小孩惊恐的等待着自己的丈夫,看见肖成尧韩柏新带领亲兵出现在眼前,这才放下一颗担心到嗓子眼的心。

“那你哪,你不跟我和欠儿一起走?”

“我是大宋的军人,怎可以临阵出逃,誓死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那我和欠儿也不走,我们一家人死也要在一块!”何月哽咽道。

“你,你怎么那么倔,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跟欠儿的命要紧,柏新,快带上你嫂子离开,”肖成尧大吼道。

至从何月嫁给他没有享受一天的福,这些年跟他东奔西走没少吃苦,如今情况危急,要是有人可以活着离开的话,他希望是她!要是注定非要有人留下来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是他。

何月挣开韩柏新上前拉住的手哭哭啼啼说道:“不,要走一起走,要死我跟欠儿留下来陪你!”

这时敌军的杀喊声越来越近,亲卫仲辛急道:“嫂子,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何月无动于衷,紧紧的抱着怀中的欠儿,双眼噙满泪水望着自己的丈夫,她害怕此一别的话就会阴阳相隔。

“好,我答应你,你和欠儿先走,待我救出主帅再突围出去找你娘俩汇合,”看着眼前固执的女人,肖成尧只能先骗她离开,他知道若是没有兵力牵扯敌军,想突围出去很是困难,因此他选择留下来牺牲自己。

“你答应我,千万别抛下我和欠儿!”听到丈夫的亲口许诺,何月这才同意先离开。

“柏新,仲辛,你俩一路上护送好你嫂子,一定要保护好她娘俩的安全!”

“放心吧大哥,我会拼尽全力保护好嫂子她们的安全,”仲辛郑重回道,韩柏新倒是没有开口。

留下几人后,韩柏新带领其余人护送何月开始离开,何月临走时更是一步三回头的望向自己的丈夫,生怕是最后一面。

肖成尧站在大雨中,看着身边几名年轻的面孔道:“兄弟们,怕么?”

“誓死追随大哥!”几人异口同声喊道。

“好,那我们就杀回去,报效朝廷,”肖成尧等人正要转身离开时,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哥”!

肖成尧回头望去,看见韩柏新面带微笑的朝他走来。

“我不是让你护送你嫂子离开么,怎么又返回来?”肖成尧用责备的语气质问。其实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保护这个手足相连的兄弟,初为人父不想他把命也交代这。

“我们兄弟俩并肩作战那么多年,此刻,我怎能丢下大哥独自一人苟活!我骗嫂子说回去跟哥一起杀出去再找你们,嫂子有仲辛他们护送没有问题。”韩柏新内心十分清楚,返回来意味着什么。

肖成尧不再说些什么,重重的拍了一下韩柏新的肩膀:“好兄弟!”

韩柏新亦是如此,眼神坚定的望着大哥,好像死亡对他们来说一点都不恐惧,风轻云淡。

城内的宋军大部分因为饥渴瘫倒,早就没有了战斗力,所以这场大战变成了西夏军的屠杀。徐禧,高永能等人在乱军中阵亡,肖成尧跟韩柏新两人战斗到最后一刻,二人浑身是血虚弱的瘫倒在一处碎石堆里,身上的血不停的被雨水冲刷着,周围全都是敌军,很明显,他俩已无路可退。

“柏新,你说你嫂子她们突围成功了么?”

“放心吧大哥,夏军主力都被吸引在城内,仲辛那小子又机灵,有他在,嫂子跟欠儿肯定平安无事!”

“但愿如此!”肖成尧望向周围的西夏军,面色突然严肃道:“柏新,起来,大宋的将领不能躺着面对敌人。”

“是,大哥!”

两人相扶着,艰难地从乱石中站直身板,肖成尧冷眼看着敌军道:“你小子,就不该回头,”说完,拼尽最后一口力气,挥刀冲了过去。

韩柏新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道:“能跟大哥战斗到最后一刻,此生足矣!来世你还当我哥!”言毕,提刀也砍向敌去。

......

至此,“永乐城”之战,十几万的无辜民夫以及三万多的宋军几乎全部阵亡,西夏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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