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原沃野宏图地，健武英姿踏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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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升初的结果尘埃落定了。全竞工、全晓师和全敏医进了名校的重点班，全茗画和全熠星进了这所名校的普通班；全蕙文、全美律和全仕政进了普通中学的重点班，全洪音进了这所中学的普通班；全宇健进了市体校的足球班。
新生入学的第一周，所有身体正常的同学都要参加军事训练。全茗画有医院出具的精神类疾病证明，故此就被免除了这一项活动，改为在家进行体育锻炼。
盛夏的太阳骄横毒辣，哪怕是在树荫下坐着不动，人也得被蒸出一身淋漓大汗，何况还要顶着烈日进行操练！很快，就有学生扛不住了，一个两个地接连晕倒在地。为了避免出意外，教官把午间两点钟进行的步操训练改为在大会堂里观看阅兵录像，让学生们观摩和学习军人的风纪与精神。
电视画面上的行军方阵喊着响亮的口号，行动整齐划一，步调一致，真个是百里声同步，千军如一人！娃娃兵们看得是热血沸腾，连声叫好！可是，轮到他们自己上场操练的时候，却总是错漏百出，失误连连，教官喊得连嗓子都哑了，但还是有很多错误动作亟需调教。
全竞工似乎就是没法改变自己同手同脚的习惯，急得憋红了脸。教官嘶吼了半天也没看到半点进展，一时间没了辙，只好把他单独拎出来练习手脚协调。
全敏医替五弟着急，她掐了全晓师一把：“你以前不是有办法让宇健学会了游泳吗？赶快替竞工想想办法！”
全晓师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突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本大师自有妙计，哈哈！”
他找来一根弹力狗绳，拴住了全竞工的左手手腕和右脚脚踝，把松紧度调好，然后就让全竞工开始练习操正步。没想到这根狗绳还真的发挥了作用！如果全竞工还是同手同脚地操步，那么，由于对肢的牵扯，这将使得自己磕磕绊绊，难以前进；只有采取正确的动作，身体才能顺畅活动，行进自如。
全竞工用这副工具苦练了两个小时，居然奇迹般地克服了同手同脚的毛病，终于能够跟上大部队的进度了！教官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问全晓师：“小同学，你很厉害哟！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全部的全，晓得的晓，大师的师！全——晓——师——”全晓师来了个标准的立正姿势，骄傲地回答。
“全部都晓得的大师！可以啊，你这个名字够霸气！”教官朝全晓师竖起了大拇指。
“哇！大师呀——”同学们纷纷投来了羡慕的眼光，惊声赞叹。从此以后，全晓师在班上的名号就叫“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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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全茗画从早上起床开始就感觉肚子有些绞痛，直到下午都还没有恢复。起初，她以为是吃坏了肚子，但是上了几回洗手间也没有半点收获，只好就那么一直忍着。到了下午第三节课的时候，忽然感觉下身似乎流出了一些液体，她大惊失色，以为自己小便失禁了，顿时浑身冒汗，脸上就像发烧一般，内心羞赧万分。碍于脸面，全茗画不敢中途打报告上厕所，于是就呆在自己的座位上坚持到下课铃响。所幸的是，这些分泌物的量并不大，感觉也就是把裤子浸湿了一小部分而已。
“大姐，放学了，怎么还不收拾书包？”全熠星背着书包走到全茗画的座位旁。
“你、你先背、背过身去！”全茗画急得用手把弟弟掰过身去，弄得全熠星一头雾水，不明就里。
扫了一眼发现教室里除了自己姐弟俩就没有其他人了，全茗画赶紧低下头去瞅了瞅自己的裤子。这一瞅差点没把自己给吓死，裤子上一滩红红的颜色，跟鲜血极为相似，多亏校裤的颜色较深，掩盖住了这液体的颜色，使其显得不是那么刺眼。
全茗画惶恐不已，泪水忍不住地流了下来。全熠星实在憋不住了，他转过身去，也被眼前的一幕所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大姐，你这是来月经了吗？”
“月经？”全茗画吃了一惊，她是头一回听到这个名词，“这月经是什么东西？”
“女人长大了每个月都要流一次血，书上说这叫月经。”全熠星把自己所能理解的知识告诉了大姐。
“是吗？每、每个月，一次？”全茗画停止了哭泣，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嗯，书上是那么说的。”
“哦，——你看的什么书啊？”全茗画忽然很好奇弟弟这个男生怎么会知道这些关于女性的知识。
“小说里都时不时有提到的呀！大姐你没读过吗？”全熠星被大姐问得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回家你把书借我！”全茗画终于如释重负，“你、你把外套脱下来，给我！”
全茗画用弟弟的外套把自己的腰间系上，严严实实地遮挡住自己的下身，这才起身离开了教室。
回到家后，全茗画泣不成声地向妈妈诉说了自己的遭遇，全欣这才猛然发觉自己忙于工作，疏忽了对女儿们的关心，于是赶紧把四个女儿都叫进了自己的卧室，仔细地给她们传授有关女性的生理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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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熠星半夜里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和一群少女在花园里嬉戏。那群少女虽然容貌模糊，但有几个跟自己的姐妹长得挺像。其中一个女孩子忽然从后面抱住了自己，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味道似乎和大姐的有些相似，霎那间，全熠星感觉全身像被电流过了一遍，整个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觉得下体像被瞬间充满了气一样，直挺挺的，夹在两腿之间不停地挣扎着，随着一阵极度的快感升腾至脑门后，一股热流由内向外喷射而出。
全熠星一下子从迷糊中醒过来了，他努力回忆着梦中的情节，确定自己已经是清醒的状态了，接着就用手往裤裆里面摸，发现一滩已然冰凉的粘稠液体把下体都给弄湿了，还有一道从未闻过的怪异气味径直扑鼻而来。他根据自己所看过的书籍，约摸猜出自己刚才是梦遗了，一种既紧张兴奋而又羞涩忐忑的心情不禁油然而生。
全熠星的房间里没有沐浴间，他只能把脱下的脏内裤拿到房间外去清洗，毕竟这种事并不光彩，自己也不想被罗姨知道这些秘密。此时还没天亮，估计大家还在熟睡，全熠星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静悄悄地来到了洗手间。
他轻轻地拧开了门把手，迅疾地侧身闪进了室内。然而，令全熠星完全没料到的是，洗手间里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几乎是同时爆发出了一声惊叫，全熠星和隐藏在黑暗中的全仕政互相对视了一眼，把对方都给吓了一大跳。
“大半夜的，你怎么跑来上厕所？”全仕政首先发问。
“你不也来上厕所了吗？怎么连灯都不开？黑乎乎的，吓死人了！”全熠星心有余悸。
“你手里拿着什么？”全仕政盯着弟弟手中的内裤发问。
全熠星立即把裤子藏到身后，忙不迭地说：“没、没什么……”
全仕政忽然狡黠地笑了笑：“不用藏了，大家都一样！”说完，举起了手中洗了一半的一条内裤。
全熠星的脸一下子红了：“哦，哦，那你先洗、你先洗，我等一下再洗……”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外面冲进来一个人影，啪的一下把洗手间的灯给拧亮了。兄弟二人吃了一惊，原来是小妹全美律！
“你们大半夜不睡觉，在玩什么游戏？”全美律盯着哥哥们手中的内裤，好奇地问，“干嘛都半夜跑来洗内裤？家里不是有洗衣机吗？”
“不关你事！出去、出去！”兄弟二人合力把全美律给轰了出去，锁死了厕所门。
第二天，全美律饶有兴致地把两个哥哥半夜洗内裤的事告诉了妈妈，全欣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嘱咐女儿不要把男生的这些事放在心上，以后尽量把注意力放在学习方面。这帮小子也开始进入青春期了，但自己作为女性，也羞于启齿和儿子们谈论这些生理上的事情。于是，全欣从网上订了套有关青春期生理和心理的教育读本，让全洪音带领弟弟们去自学。
“这套书的内容比学校发的那本详尽多了！”全竞工在看完后还评头品足地对妈妈买的书作了番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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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乐兴趣班的老师给全欣打电话了，想了解一下全洪音是否继续报读课程。交流之下，全欣知道了儿子并没有把学费交给学校，大为震怒，赶紧回家问个究竟。
“说！把学费都拿去干什么了？”全欣气得眼睛都瞪圆了。
全洪音知道事情败露了，但他不想说出钱的用途，定定地站着，一声不吭。
“你到底说不说？！”全欣的血压一下暴升，连声调都开始有些颤抖了。
全洪音还是不为所动，眼睛朝上望着客厅天花板上的大吊灯，眨都不眨一下。
“啪”的一声脆响，全欣狠狠地掴了儿子一巴掌，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你、你打我？！”全洪音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气鼓鼓地看着母亲，激动得嘴唇都在抖动。
“还嘴硬？如果不是老师打来电话，你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全欣不依不饶，“钱到底弄去哪儿了？说！”
“我就不说！反正声乐班我是不会再去的，唱歌这玩意儿我早就学腻了！既然你那么紧张那些钱，那我就通通不要，全部还给你！”说罢，全洪音跑回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把辛苦积攒的几千块钱全部搜出来，狠狠地甩在全欣的面前，“拿回你的臭钱！我一分都不要！！”
看到儿子如此叛逆，全欣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指着全洪音的手在不停地哆嗦。吴姐和罗姐赶紧扶她坐下，劝她不要太过激动，小孩子要慢慢教，不能过急。全晓师和全宇健生怕二哥会继续挨罚，赶紧把他拉回了房间。
全洪音气呼呼地喘着粗气，极力压抑着内心的委屈，不让泪水流出眼眶。全晓师似乎悟到了些什么，试探性地问道：“二哥，你攒下的钱，是不是为了丹菊？”
全洪音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虽然被弟弟说中了自己的心事，但好强的全洪音不想开口承认，他跳上了自己的床：“我要睡觉了！”
全晓师和全宇健相互对视了一眼，无奈地退出了房间。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全欣心潮久久不能平复。她也早有预料这个脾气最臭的儿子总有一天会把她气得跳上天的，不过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她还是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回想起自己年少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和父母发生过如此激烈的对峙，而且自己还很愿意和母亲分享内心的一些小秘密。是不是因为没有父亲，所以造成儿子不能自由地敞开自己的心扉呢？想到这里，她感到了一丝自责：那一巴掌打得太急了，应该用更好的方式去和小孩沟通，没必要闹成如此难堪的局面。
地上的钱早已被罗姐一一捡起并叠好放在茶几上，全欣看着这堆钱，也不知道发呆了多久，最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翻出纸和笔，绞尽脑汁地写下了几句话。
第二天一早，睡眼惺忪的全洪音打开房门正想上厕所洗漱，猛然发现门缝下被塞入了一个大信封。他弯腰捡起了信封，打开来一看，里面正是他昨天甩回给母亲的那几千块钱，和钱在一起的，还有母亲的亲笔信：
“洪音，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小秘密，这是成长道路上必然会发生的事。不过，妈妈还是希望你能够敞开自己的心扉，勇敢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要这想法是好的，妈妈一定会支持你的！你如果不想再学声乐，妈妈也不勉强你，但还是希望你把钱用在正途上，不要拿去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泪水再次涌出了全洪音的眼眶，滴落在手中的信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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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红静离婚了。
全欣约她去西餐厅见面，当年也就在那家西餐厅里，全欣告知了冼红静自己怀孕一事。十几年过去了，这家餐厅估计是换了老板，装修风格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不过那个舞台倒还存在，一支四五人的小乐队正在台上表演。
冼红静还是穿着自己喜欢的大红色调，只是身形发福，看上去活像是一条圆鼓鼓的大红锦鲤，多少带了点滑稽的意味。
“怎么回事啊？都快二十年的老夫妻了，不声不响地就把婚给离了？”全欣切下了一小块猪扒，塞入了口中。
冼红静没有回答全欣的问题，她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大口大口地嚼着鲜嫩的牛扒肉，不一会儿，腮帮上就泛出了大片的红晕，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着的烈火。
全欣没再追问，听着乐手忘情地演唱，默默地切着自己碟中的餐食。
“茗画他们还好吧？”吃饱喝足了，冼红静终于想说说话了。
“还行，茗画的病情还算稳定，虽然应该好不了了，但起码没有恶化，跟家里人交流没问题，就是社交还不适应。其他的该听话的听话，该闹的也闹，都挺正常，就我自己快被折磨得快不正常了！”全欣调侃着自己和子女。
“你可真不容易啊！一个人拉扯十个小孩，我身边也就你这样一个疯子了！”冼红静半是赞美、半是揶揄。
“当年也就是跟你在这里吃了那顿饭，彻底坚定了我要生小孩的念头。不过，现在想想，当初还是过于冲动了，十个真的是太多了，把自己搞得太累！”全欣发表着自己的育儿心得报告。
“怕什么？你有钱，一百个都养得起！”冼红静的话酸酸的，“哪像我，为了过上好一点的生活，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
全欣似乎听出了些内情，抬起头来盯着冼红静：“你离婚的原因和钱有关？”
“也不全是……”冼红静欲言又止。
“你女儿满十八岁了，属于自由身了，法律上应该都没得争了吧？”全欣旁敲侧击。
“嗯，她住校去了，谁都不想见！”冼红静点点头，接着说，“其实早几年就想离了，只是看在女儿的份上，他才一直忍到现在。女儿高考后的第二天，他就把离婚协议书丢到了我的面前。”
“他先提的离婚？你哪点得罪他了？还是他在外面有女人了？”全欣聚精会神地看着冼红静，等着她说出答案。
“是我没做好自己的本分，他无法接受。”在酒精的刺激下，冼红静终于把一直紧闭的心扉打开了一条缝。
全欣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算了！不想再提了，就知道你会瞧不起我！”冼红静把第二杯红酒全数吞进了肚子里。
全欣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她想让冼红静来给她的猜想作出裁决：“当年你在远东宾馆撞见肇世勋出轨，你说是因为走错了楼层，其实真相是你和别人刚好也在宾馆五楼开了房！是这样的吗？”
冼红静定定地望着全欣，双眼仿佛被酒精给烧红了一般，半晌，她再次把一杯红酒灌进喉咙里，随即打了个饱嗝：“欣欣，你记性真好，这桩十几年前的旧事居然还记得那么清楚！是的，为了签下那张大单，我陪了那老头一个下午。当时如果再不开单，我全年的奖金就清零了！女儿的钢琴就是用那张保单的提成买的，我答应她很久了，一定要办到！”
“天哪！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你有困难可以找朋友说啊，可以跟我讲啊，为什么要这么糟践自己？”全欣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头，难以相信自己的发小居然会做出这种完全颠覆形象的事情来。
“难道一辈子靠朋友？那样我还会有朋友吗？人活世上，最终还得靠自己啊！”两行热泪再也阻挡不住，顺着冼红静的眼角汩汩而流，全欣赶紧递了张纸巾过去。
“唉，今天把这些臭事给说出来，心里痛快了！呵呵，全老板，谢谢你的招待，我今晚上吃得很满意！再见！”说完，冼红静抹了把泪，抓起肩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全欣呆呆地坐着，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个世界突然之间变得很陌生，一切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就连当年此刻那优美的小提琴声都变成了眼前疯狂的说唱摇滚，似乎真的是什么都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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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想读艺校。”全熠星跟全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呀，熠星？”全欣关切地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一脸的温柔。上了中学的全熠星开始猛飙身高，从原来的小不点长到现在的将近一米八，把几个哥哥都抛在了身后，只剩下全宇健这个大个还赶不上。如此玉树临风的身型，再加上原本就俊俏英气的脸蛋，简直就是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啊！虽说全欣也支持儿子走演艺明星的路子，可她还是希望熠星能够把文化底子再打好一点，增强个人自身的底蕴。
“我觉得文化课跟不上了，我肯定考不上大学了！这次期中考，我的数学就没及格，英语。生物和地理都只有六十多分，我完全开不了窍，没指望了！”全熠星一脸的难过。
“如果竞工、敏医他们帮不了你，那妈妈给你报个一对一的名师辅导班？”全欣尝试鼓励熠星不要轻易放弃。
“我真的学不进去啊，妈妈！一点感觉都没有，初中的难度太大了！而且，在班上老是垫底，我怕自己的精神会崩溃掉！”全熠星哭丧着脸。
“唉！”全欣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想学哪个专业？舞蹈吗？”
“我比较过了，”全熠星听到母亲松了口，一下就来了精神，“舞蹈专业对基本功要求很高，我学的街舞在难度上还达不到舞蹈班的要求，所以最好的选择是表演班！”
全欣抚摸着儿子的头，怜爱地看着他：“看来你还是做了不少准备工夫的，好吧，妈妈支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