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唤为林叔的富家翁老人离开二皇子公冶启的府邸后，来到了湘安城西郊外的一间地牢中，地牢虽是修筑于地底，却叫天牢。天牢不见天日，血腥味极重，没半点阳气，阴森森的。天牢当中关押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披头散发，嘴角挂血，跪坐在地上，身上有着说不清的伤痕，有的来自蟒鞭，有的源自炮烙之刑等严酷刑法，种种却不重样，可见施刑者之狠辣程度。而女的脸色苍白，可嘴唇发黑，明显中了毒，日日承受毒蚁钻心的痛楚。
林叔走到男子跟前，将手中的一瓢冷水泼在男子脸上。他见男子醒了过来说着：“阎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十几年前你怀中可是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人儿，后来你这厮造反时，我怎么没有看见过？”
男子，阎栾抬起头，看着这个疤痕老人，不屑的说：“呵，林逸临，你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狗。想从我口中得到一点信息，放你娘的狗屁，想都别想。”
老人也不生气，只是似笑非笑的嘀咕，“阎栾啊阎栾，书信我都已经截了快四年了，你还嘴硬。你以为在这四年里，我真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吗？那你可真是愚昧至极。我告诉你，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知道了，让你说只是可怜你，给你一个机会罢了。”
阎栾保持冷笑。老人接着说：“襁褓婴儿，你的儿子。十五年前你要建立盟会对抗皇室，将他送上端阳山。后，端阳对世封山，你的心也就随即放了下来。三年再多些时日，你与山上一和尚联系，被我的人截了下来，才有将你逮捕的机会，这个时间我可记得牢牢的，忘不了。后，我又命人在你妻子身上种下巫毒，才知道原来你的儿子在山上过的不错，被那些和尚誉为什么佛道天才，真是可笑。”说完，这个老人看了看旁边那名在血泊中的女子，补充道：“昔日高高在上的才女如今沦为阶下囚，更是可笑。另外，阎栾我不怕告诉你，最近我得到消息，我的人已经知道上山的途径了，到时我让你们一家三口团聚如何？”
......
翌日。天空刚蒙蒙亮，大地上没有一缕阳光洒下的痕迹，风依旧微凉。
小禅子早早地便站在佛道殿门前，满怀兴奋与期待。
日出，一名辈分奇高的百岁老僧亲自来到此处，身旁跟着方丈。远处也有着大大小小的光头在注视着此地。而在那光头人群中，有一位须发如雪的老人嘴角含笑。
小禅子向前踏出一步，微微躬身，算是行了礼了。百岁老僧笑呵呵的说道：“有礼了。莫要辜负你慧海方丈的苦心，在考核中好好加油，争取能够下山。”
小禅子回答：“我定不会让方丈失望，也一定会对得起自己。”
老僧笑了，“如此便甚好。”
小禅子问道：“前辈可是今日主持晚辈考核的32位主持之一啊？”
那老僧似乎对这位年幼少年很有好感，对于他的问题显得有些耐心：“老衲可不是什么主持，远处那位须发如雪的才是主持。不过他们见到老衲都需行礼，简单问候一下。小娃子，不要问老衲是谁，修佛一途都是讲缘的，看看之后你有没有此缘了。”
“噢。”小禅子应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考核了呢？”
老僧笑笑，低头转着佛珠，嘴里呢喃：“阿弥陀佛，真是一个问题少年啊。”
远处的那名须发如雪的老主持走过来，打量了一下悟禅，随后收回目光，向这位老僧低头弯腰行礼：“悟芸见过圣一前辈。敢问前辈可否入殿了？”
法号圣一的老僧背过身，双手合十，弯腰向殿外那尊如来佛行礼：“今日老衲要叨扰了。”再转过来，看着悟禅:“入殿。”
悟禅一边走入殿中，一边聆听那位老僧讲解佛门以往的规矩：“我们佛门很久之前，凡是入门子弟，都必须剃去三千烦恼丝，从此戒酒戒肉戒色，所以被世人称为‘出家人’而既成出家人，那就必须看破红尘、四大皆空、清心寡欲;理所应当遁匿进深山之中，不问世事，潜心苦修。以前毕竟是以前，现如今可没那么多的规矩了，但剃去烦恼丝还是应当遵守的，像悟芸和慧海这些辈分高的，在佛门呆的久了，也就可以不用变成那些个光头。可他们年轻时也是个光头来的。”
听到这，悟禅也摸了摸自身的那个小光头。
这次圣一老僧不开口了，那名法号悟芸的主持顺着说道：“而像你这种情况，以前也是不允许的，现在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但也是要通过老祖宗留下的考核，这其中或九死一生，或轻轻松松，一旦没有通过，自然会受到惩罚。”
不知不觉中，三人已经来到了佛道殿内部大厅中。大厅没有富丽堂皇那样，有的只是一尊佛像，五个蒲团，还有着香火散发的烟香，红烛发出的亮光。在佛像之下，有32位上了年纪，各个都是须发如雪的老人。他们不厌其烦的敲着跟前的木鱼，发出“咚咚”声。
他们分列盘膝而坐，共4排，前两排为悟字辈主持，总计15人，缺席一人，正是悟禅身旁的那位悟芸主持。后排为玄字辈主持，总计16人。
圣一老僧对悟芸说道：“可以回去了。”悟芸这才走到蒲团前，盘膝坐下。这名花甲老僧这才微微颔首，转身离开，慧海方丈拍了拍悟禅双肩，跟着离开了。
红烛悄然熄灭，整个大殿变得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那32位主持没有理会站着的悟禅，依然敲着自己跟前的木鱼，在这黑暗中，小禅子压抑得很，他好几次忍住没有开口询问，现在能做的便唯有等待。
“咚咚...咚咚..咚”木鱼声还在响，小禅子浑身不自在，想凝神却做不到，想默默诵读佛经也做不到，只能干等着。良久，木鱼声止，红烛光亮。
悟芸主持站起来，问悟禅，“小禅子，刚才可有什么体会啊？”
悟禅可不敢在佛前撒谎，如实回答道：“悟禅愚钝，刚才并没有从中体会出什么，就连凝神都难以做到。”
“哈哈哈，无妨无妨”悟芸手摸自己的胡须，笑着说;“你已经通过了第一道考核，忍耐。能够忍住你的性子，没有进行发问，也没有出声影响我们敲木鱼。不过你也不用沾沾自喜，通过一道没有任何难度的考核，算不得什么。”
“悟禅谨记，我有信心能够通过考核。”悟禅顿了顿，又说道：“心的本色该是如此。成，如朗月照花，深潭微澜，不论顺逆，不论成败的超然，是扬鞭策马，登高临远的驿站；败，仍滴水穿石，汇流入海，有穷且益坚，不坠青云的傲岸，有"将相本无主，男儿当自强"的倔强。荣，江山依旧，风采犹然，恰沧海巫山，熟视岁月如流，浮华万千，不屑过眼烟云；辱，胯下韩信，雪底苍松，宛若羽化之仙，知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肯因噎废食。”
“这便是悟禅所修的佛心--成与败，荣与辱。还请诸位主持开始考核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