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叔,他受伤了。”
少年不顾韩叔阻拦,驾马而去。
他来到以洛身前,下了马,皱起眉头,盯着以洛左肩上正流淌着鲜血的箭伤,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
以洛见眼前的少年并无敌意,阴沉的脸色稍显缓和,然后一把将箭矢拔了出来。
“嘶~”
剧烈的疼痛使其身体开始不断颤抖,伤口上流淌出大量的鲜血。
他本身体内已遭杨谷海重创,左臂也被贺三儿砍了一刀,此时又新添箭伤,更让他的身子变得极度虚弱,立时就要倒将下去。
“不好!”少年上前扶住以洛,这才发现以洛的左臂上还残留着一道骇人的刀伤。
他连忙向赶来的韩叔说道:“韩叔,这人受了重伤,快,你快来看看!”
韩叔三两步走了过来,掏出小匕首,将已经紧紧粘住以洛左臂的布衣割了下来,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道骇人的伤口,深可见骨,就连骨头也已经几乎断裂开来,不忍直视。
“你忍着点。”
韩叔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在伤口处撒上些白色粉末。
“啊!”以洛感到左臂上一阵剧烈的灼烧感,他咬着牙,尽可能地让自己不至于昏死过去。
不过片刻,左臂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算是简单地止住了。
随后韩叔又为以洛处理起箭伤,简单地擦拭了一些膏药。
“少爷,他这伤太严重了。”韩叔不禁摇了摇头,将药物收了起来,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
就在这时,另外三名汉子赶来,遗憾地摆了摆手,道:“少爷,我俩在方圆十里都转了转,根本找不着什么野猪、獐子。”
话刚说完,他们看见了以洛,立马变得谨慎起来,问道:“这是?”
“少爷刚刚不小心误射了这位小兄弟,不过这小兄弟本身就受了很重的伤,即使没这一箭,恐怕也得冻死在这荒郊野外。”韩叔解释道。
那三名汉子听见以洛受了重伤,神情这才放松了下来。
西边的那轮残阳已经快要落山,韩叔望了望天,看向少年,道:“少爷,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吧?”
少年有些迟疑,犹豫了一会儿,说:“韩叔,把身上的药都给他吧,还有那三只兔子,一并送给他。”
“少爷,这怎么行呢?”韩叔将先前那装着白色粉末的小瓶子拿了出来,指着药瓶,惊道,“这可是白家特制密药,家主吩咐过,绝不可擅自给旁人使用,我刚刚给他洒了一些,已经是违背了规定,要是还把药给了他,让家主知道,属下可承受不起。”
“给他,要是爹爹追究起来,就说是我给他的!”
少年根本不听韩叔的解释,见韩叔不给,伸手便要去抢。
“少爷,您就别为难属下了。”
韩叔一脸为难,将药瓶在左右手中换来换去,让少年始终没法得逞。
“韩叔!”少年有些恼怒,厉喝一声,然后从腰间拔出匕首,抵在自己的胸口,怒道,“你要是再不给我,我就...我就戳死我自己!”
“少爷!少爷!”韩叔吓得脸色惨白,连忙将药瓶呈了过去。
“这才像话嘛。”少年眉间一展,接过药瓶,放到以洛手中,低声道着歉,“对不住了,这瓶药,就算是我射你一箭的补偿吧。”
说着,少年又指挥着那三名汉子将猎来的兔儿丢到以洛身旁,随后便翻上马去,皱着眉头,不忍地看了一眼以洛,将身上的衣袍脱下,扔给了以洛,旋即驾着小骏龙,飞驰而去。
以洛望着远去的少年一行人远去的背影,轻叹一声,披上少年留下来的衣袍,用锈剑穿过三只兔儿,抗在肩上,又转身跨入草丛,拖出死去的獐子。
不久,他到了一个洞穴,将兔儿和獐子放到一边,倚着石壁坐了下来。
左肩的疼痛,再加左臂上药物的灼烧,让以洛感受到一种疲乏的感觉,眼皮也变得非常沉重。
就在他昏昏欲睡之时,外边传来呼喊声。
“小兄弟,小兄弟你在哪!”
以洛顿时惊醒,他听得这是方才那位少年的声音,于是站起身来,咳嗽着走出了洞穴。
少年是循着血迹而来,看到站在洞口的以洛,连忙和另外四人驾着马飞奔过来。
他翻身下马,走到以洛身前,皱着眉头,说道:“要不你跟我一起进城吧?”
以洛摆摆手,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公子不必为了那一箭愧疚,我这身子,就算没那一箭,恐怕也撑不了几天。”
听到以洛提起那一箭,少年脸上更是羞愧不已,劝说道:“这荒郊野岭,下着这么大的雪,你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是不好好治疗,你会死的!”
“无妨,生死有命,何足畏惧?”
以洛说得极为淡然,根本不像他这个年纪所该有的沧桑。
眼见劝不动以洛,少年看向韩叔,道:“韩叔,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把他给带回去!”
韩叔一脸无奈,将自己的坐骑牵了过来,把缰绳递向以洛,道:“小兄弟,你也听到了,要是你不跟咱们走,我就只好用强的了。”
“咳咳!”以洛摇摇头,自知执拗不过,叹息道:“那好吧,我就跟你们走。”
在韩叔的搀扶下,以洛翻上了马背,随后韩叔一跃而起,落在以洛身后。
“少爷,回城吧!”
说着,少年飞驰在前,韩叔四人跟随在后,向岩城方向前去。
一路上,以洛在与少年的交谈中得知,他乃是岩城白家家主白凡泽的儿子白宇。
他酷爱狩猎,经常瞒着父亲,一个人骑着御风小骏龙,带一柄寒木弓,便来这附近打些兔子、野猪之类的。
不过最近城里不太平,所以白凡泽安排了韩叔贴身护着白宇,就连睡觉,都在同一个屋内。
讲诉完自己的事情后,白宇问以洛,为何会受如此严重的伤。
但以洛一直缄默其口,不做回答。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岩城城东。
那些百姓见了他们,连忙让到一旁,为他们让出路来。
就这么一直畅通无阻,他们回到了白府。
白府门前,立着两座玉石所雕刻的两人之高的麒麟,台阶以寒琼石所筑,就连顶柱都是镶金带银,由极其昂贵的灰晶石制成。
守在门前的两名侍卫身着白铠、手持长枪,目光炯炯、威风凛凛。
“少主好!”当他们见到白宇,纷纷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
白宇微微一笑,问道,“爹爹在哪里?”
其中一名侍卫回答道:“听说族中来了贵客,想必家主他现在应该在会客室吧。”
“知道了。”白宇带着以洛和韩叔,径直往会客室走去。
来到会客室外,白宇立在门旁,也不敢直接闯进去,只好静静地等待着。
这会客室的表面有着灵力的波动,被人布置了一个小型的结界,使外面的人无法听清里面人的对话。
但从小修行搜星决的以洛,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其中一人声音朗逸、字正腔圆,另外一人则有些低沉沙哑,虽然以洛未曾听过,但却感觉极度熟悉。
“九星门的事情,还没有定夺下来吗?”沙哑的声音传入以洛耳朵。
另一人回答道:“九星门一事,牵扯到太多,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哼!你可不要忘了,你是怎么坐上白家家主这个位置!你的杀父之仇,难道不想报了吗?”
“奎拔,城主府那边始终盯着这件事,城主徐坤安一直在中间周旋,想下手,实在是找不到理由啊。”
“我再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若是你还没有下定决心,我不介意再扶持一个白家出来!”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重重的一脚踹开,一位眉毛交加、鼻低面阔、颧高齿突、看不出年龄的人走了出来。
他看到门旁边站着的白宇一行人,将衣袖一挥,冷哼一声,踏足离去。
屋内,一位看上去约莫三、四十岁的男子,身着白衣轻袍、面容坚毅、目光炯炯,正是白家历代以来最年轻的家主——白凡泽。
“寻常时候,即使偷跑出去,也应该早就回家了,今日为何如此之晚!”
在看到门外站着的白宇后,白凡泽负手而立,面露怒意地看着白宇。
白宇连忙带着以洛等人走进屋去,解释道:“我在林中寻猎,不小心射了这位小兄弟一箭,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白凡泽似乎没有听见白宇的话,将目光落在了白宇身后的韩叔身上,厉声斥责:“韩忠,我让你好好看着小宇,你是怎么给我看的!”
韩忠连忙单膝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家主,少爷他……”
“爹爹!您就别为难韩叔他们了。”白宇走上前去,拉起白凡泽的手,说道,“韩叔他们管不住我,不怪他们。”
“不怪他们,难道怪你?”白凡泽微微皱眉,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就罚你半个月的禁闭。”
“爹爹不要啊!关禁闭太难受了!”白宇一脸委屈地望着白凡泽,嘟着嘴,撒着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