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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入试风波

清晨时分,失魂落魄的文轲,艰难的行走在大梁城内拥挤不堪的街道上,从昨天晚上寻找武剑阁算起到此刻,她已经不停的走了一夜的路,从小到大从未生过病的,这具可谓永不知疲倦的身体,此时很是虚弱。

“真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自从半年前同武剑阁“睡了一觉”后,从不知睡眠是何滋味的文轲,再不能一如既往的保持不眠不休的状态,若十天半月内不闭上眼暂时睡上一小会,她精明的脑袋瓜,便会承受不了那越来越浓的倦意。

却听“哎呀”一声惨叫,正行走间的文轲急忙停步愣神看去,却见脚下滚来一个抱着腿直哼哼的癞痂老头。

对此,感到莫名其妙的文轲抬脚刚要走开,谁知那癞痂老头已颤颤巍巍的爬起半坐着,并把眼珠子一瞪,瞪的滚圆,骂道“怎的,撞了人还想跑啊,是不是见我老头子岁数大了,又被你撞倒摔断了腿追你不上啊,瞧你你年纪轻轻的,又是个读书人,没想到品行会那么差呀,简直是个斯文败类,我呸!”。

周围熙熙攘攘的行人中,顿时冲出来几个打抱不平的,冲着文轲便是一通关乎于品行的臭骂。

街道两旁店铺做生意的,几乎天天见癞痂老头和那几个打抱不平的在此地来回转悠,都晓得他们是一伙专门针对外地人伺机下手的碰瓷帮,正好大清早的也没什么生意上门,一个个便停下手中活计,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好戏。

但涉事不深的文轲,却真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撞倒了人,连忙向癞痂老头陪起了不是,伸出手来好心的想去拉起他,问问伤势如何。

那癞痂老头怎肯善罢甘休,不依不饶的赖在地上是死活不愿配合,哭哭啼啼道“别说这些没用的屁话,你看你把我的腿摔坏喽,我年纪又这么大了,以后这辈子是不可能再干活养活自己了,你说你拿多少钱陪吧”

旁边那几个打抱不平的纷纷帮忖道“是呀是呀,这老头太可怜了”,“你是一个好姑娘,有读书识字的,你要多拿出些钱陪才行啊”。

文轲涨红着脸,低着头小若蚊声的道“我没钱,不过,等以后我有钱了,我,我一定陪”。

“什么?没钱!难道你想抵赖不成”癞痂老头先是暴跳如雷,接着嚎啕大哭道“这可怎生是好啊,可怜我老头子年纪一大把了,又是孤苦伶仃一个,家境贫寒的很,今儿又倒霉被撞断了腿,人家又说没钱陪,这以后的日子叫我可怎么活啊”。

癞痂老头哭的是感天动地,街道两旁店铺做生意的听的反而是哈哈大笑,那几个打抱不平的有继续大骂文轲的,当然也有替打圆场的,其中一个长的慈眉善目的义正言辞道“人行于世,莫外乎义字当头,这位姑娘你若真没钱,可学那家中无钱卖身葬父的孝女法子,这位老人家养活下辈子所需费用,我孙大善人全包了,不过你这人嘛,嘿嘿,就作价抵给我了,姑娘你看你意下如何?”又好心提醒道“你这事要是交于官府判罚,说不定要把你卖到妓院里接客来赔叻”

一番话直把文轲吓的花容失色,拼命摇头不语。

两下里正闹得不可开交,忽见一个彩衣俏丽女子飘然欺到近前,俯身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寒光乍现的匕首高高扬起,冲着癞痂老头威胁道“癞老头,今天这位姑娘也是我朋友,你再给个面子吧”。

“姬曲门!大家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道,你,你这几天轮番出头,找我们老哥几个晦气是啥意思?”癞痂老头几乎是用吼的对那彩衣女子大叫道。

“啥意思,意思是叫你带上你这几个拖“同姬曲门并肩而来的两个,指着文轲身边那几个打抱不平的叫道“赶快滚蛋,不然真把你那条讹钱的老腿打断”。

“你,你们……”癞痂老头气急败坏的一咕噜爬了起来,只是盛怒之下起来的有些急了,他脚下一个踉跄,这下真的是要摔倒,好在被他旁边一伙的眼疾手快扶住,问“怎么办老大,他们现在只有三个,咱们今天人多,要不要跟他们动手?”

癞痂老头看了看同样是老大不小的几个同伙,急道“动啥手啊,他们是玩硬家伙的明偷暗抢,咱们是干啥的啊,多大岁数了,要是年轻那会跟他们一样,还要你们问啊,你老大我早一刀子扎过去了,今儿呀,咱们还是赶快走吧”说完当先灰溜溜的跑了。

姬曲门看着一哄而散的癞痂老头一伙,轻蔑的道“一帮子不要脸的糟老头,在大梁,还敢跟我们姬鼠派的争场子,哼!”

“是你,姬曲门小姐姐”文轲认出这彩衣俏丽女子,是曾有过数面之缘的姬曲门,那叫癞痂老头滚蛋的是姬老三,老五二人,只是不知半年前,那个放一口袋蝙蝠唬人的姬老大和另外几个手下,在不在左近。

当下文轲施礼道“多谢姬曲门小姐姐和二位大哥仗义相救,请问二位大哥尊姓大名,文轲感激不尽”。

“哎呦,你还叫我姬曲门小姐姐,文绉绉酸麻麻的可真叫人受不了,你还是称呼我大姐就成,至于他们两个呀以前你是见过的,一个叫老三,一个叫老五,和我一样姓姬”姬曲门灿烂的一笑,摆摆手十分豪爽的道“对于我们来说,此事真的是小意思,你不用放在心上”。

姬老三和姬老五打个哈哈随声附和几下后,警惕的看了看周围,不放心的问道“文小姐,你那个黄毛大个子的外国朋友,他?”

文轲神色黯然的道“他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哦,出远门了啊,回不来了么?”

”那可真是太好了”见文轲默然不语显是认了,姬老三、老五,放下心来互相庆幸道,待转头一看文轲面色霎时变得不好,二人忙背过身去加以掩饰。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鹏镇追风大会上一别,咱俩有半年多没见了吧,会这般巧文小姐你也来这里了,你如今住在大梁的何处歇脚,今早出门身上是忘带钱了?方才见你被那癞痂老头讹钱,你这张迷死人的小脸蛋呀,都快红透了”姬曲门半是关心半是调侃的问道。

不喜欢跟人开玩笑的文轲,木讷的点点头道“不是出门忘带,我是真的没钱,在此地一时还无处着落”。

姬曲门大为热心肠的道“一个女孩子家家,独自出门在外,身上又没钱那怎么行呢,你信不信的过我,不如你暂时跟我一块儿住吧”

“好,那就叨扰大姐你了”实在不知去何处是好的文轲犹豫了一下,点头道。

一边听文、姬二女说话,姬老三,老五一边互相交头接耳道“这小妞比姬曲门还要漂亮”

“是呀是呀,人不但漂亮,还特别有味”

“啥味?”

“那种端庄大气的品味,哎呦,叫人真的好想冒犯她啊”。

“姬老大死的时候,叫咱们兄弟几个发过毒誓,今生今世只能把小门当成是亲妹子一样对待,谁都不许打她的注意,唉,若不是因那事老大她替咱们几个蹲大牢,半年前不幸死在了公门,咱们兄弟几个有愧于她,小门这丫头,嘿嘿,不过这下好了,哈哈”,待听到文轲愿同姬曲门住在一起,想到美事近在咫尺可捞,二人忍不住一阵吃吃淫笑。

“你们在笑什么?那么开心”姬曲门左右手齐出,分抓在二人肩头,将二人扳转了过来。

姬老三,老五一本正经的忙道“没有,没有”,二人拍拍胸膛,对文轲大声说道“文小姐,你放心,在这儿跟我们十二姬鼠混,包你吃穿住都不愁,什么样的人都不敢惹你”。

时机,在人一生当中,真是少之又少,一旦失去了,绝对会后悔终生。

京都大考之日,神龙帝国八方学子齐聚,一时间直把大梁城塞的是人满为患。

整个大考从入试到放榜期间会持续两个月之久,这使得本来就热闹非凡的大梁城越加空前的热闹,整个大梁城内除了到处满满当当的人流车马,还是满满当当的人流车马。

文轲未曾想到她会连入考的机会都没有,空有经天纬地才华的她,因没有学籍在册,而被拦在了考场大门之外。

眼巴巴的看着人山人海的学子鱼贯而入,一早跑来想要入试的文轲,心里面满是羡慕嫉妒、失落和无奈。

“你难道不知道,入考是要学籍的么?”见文轲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考场门前有一应试官心下不忍,便在百忙之中抽空指点她道“今年京都大考不同于往昔,朝廷是格外的眷顾开恩啊,无论哪一方面,只要你有真才实学,绝对会被录取,但你没有学籍这点,却是无论如何都行不通的,除非有人愿意举荐你才行”。

一听这话,已经对大考无望的文轲眼睛顿时大亮,她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急问道“那请问大人,需何等人,才可以举荐呢?”

“这个嘛……“那应试官卖了个关子,接着道“神龙帝国律法上有文,但凡朝中九品以上的官员都行,若是朝外,一方的名流乡绅也成”。

“哦,原来如此,多谢大人悉心指点,学生这便回去试试,告辞”文轲拜谢完那名应试官,回到暂时寄宿在姬曲门的住处后却发起了愁。

她同武剑阁初来京都无助之时,曾偷偷一个人跑去白云观紫霞宫认过亲,不料守门的一个道人,见到她出示的紫薇木牌却不放入不说,竟把紫薇木牌抢去,将其仍下万丈山崖不见,又强拉她到无人处,云山雾罩的道“亏的本尊近年来连连被贬,这几日又凑巧的被罚在这正阳门前,屈尊干起这等看家护院之职,教内正领可说是仅存的咱俩,这才恰好机缘得见,神尊无量!你持有这紫薇木牌,必是宁仙姑的亲传弟子了,唉,宁仙姑一直云游在外,已多年不回宫,她不知,你当然也不知教内这最近一年,所发生的惊天巨变了,唉,唉!本尊告与你知呀,如今这里危机重重,实在是不宜久留之地啊,唉唉唉,还是长话短说吧,总之你,你赶快忘记自己是教内正领弟子的身份,还是另谋其它生路去吧,快走快走,莫再耽搁,不然大好性命不保也”。

坐在床沿边的文轲晃荡着两条大长腿,想着那个紫霞宫守门道人一大把年纪了,观他模样是仙风道骨,怎的行事,却有些疯疯癫癫的,话说的没头没尾也就算了,那紫薇木牌可是师父少有的亲传之物啊,却被他给扔下山崖了,而师父的下落,看来这紫霞宫也不知晓……

室外熙熙攘攘的考试大军纷纷扰扰,听在文轲耳中,她不由得为之叹了口气,心情转了两转,自言自语道“武大哥,看来小妹也要和你一样,唯有借酒浇愁了”

忽觉左颊一凉,不知被谁的手摸了一把,背后窃笑声中,文轲转头定睛一看,却是不知何时进来的姬曲门在开玩笑。

再转头看了看明明是关着的房门,此时已经半开,文轲又是奇怪这姬曲门究是用的什么手段,能够悄无声息的开门入内,又是恼怒这姬曲门怎么偷偷摸摸的进来,品行实在是有些不端。

文轲却不知姬曲门惯于偷盗之术,平时进自家屋子,都是喜欢撬门别窗而入,根本不会走其正道。

姬曲门感受着五指间摸过文轲左颊的手感,轻佻的道“小美人,有何事唉声叹气的啊,说来与我听听”。

文轲不高兴的道“小妹不喜欢这样乱着玩,从此刻开始,还请大姐你放尊重一些”

“有趣”斜着眼看着满脸认真的文轲一会儿,姬曲门才把放荡之形收敛了,强自正色道“啊,那好吧,妹妹请说,看你大姐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文轲把学籍不能入试之事,简单说了。

姬曲门不以为然的道“只是一张学籍而已啊,这还不简单”。

“不简单的,学籍是需本人出生地县衙签字盖章才行,小妹一生飘零在外,居无定所,没有那地的县衙肯轻易出证……当然,此事若是有人肯举荐……”文轲慢吞吞的未说完,姬曲门道了声“你等好吧,我去去就回”话未说完,人已风风火火的窜了出去。

半信半疑的文轲将房门关上后静静的读起书来。

时间不大,姬曲门又使手段悄悄撬开房门,在文轲惊愕之中,果然将一张学籍执单不声不响的塞到了她手中。

“你看这张行不行?”姬曲门得意的说着从怀里又掏出几张道“不行的话我这里还有,你们读书人的事,你大姐我不是很懂”。

“这些大姐你是怎么得来的?”对世事文轲又不是迂腐不堪,见姬曲门神情有异,便猜了个大概,不禁大为生气的道“大姐你怎么可以盗取别人家的学籍!”。

“哈,你这小妮子,怎么对大姐说话的,这叫拿,拿你懂不懂”姬曲门强词夺理的道,见文轲一脸寒霜根本不听,道“我做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呀,你干嘛冷冰冰个脸对我,你知不知道,女子的学籍有多难拿,你大姐我,我……”

“大姐的好意,文轲心领了,只是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今朝一考,这些学籍对于那些学子有多重要,大姐你不会不知道吧!文轲恳请大姐速速送还回去”文轲说完将学籍执单交还给姬曲门后,开始四下里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姬曲门见状,惊讶的问道“怎么,你要走?”

“是,文轲不肖于鸡鸣狗盗之辈同处一室,半年前那晚所发生之事,看来当时并不是武大哥彻底冤枉了你们”文轲所带东西本就不多,没几下收拾完毕,她整肃了一下仪表,才向姬曲门叩谢道“大姐你相貌秀外慧中,为人又是古道热肠,理应该是一位大家闺秀才是,怎能专一去做这些不耻营生?为世间道德律法所不容。还望大姐你及时迷途知返,去改学正道一技之长,早日去做一个好人。此番话语虽是警言逆耳,不过确是文轲发自肺腑之言,真心不希望如此现状的大姐,日后有一天因此葬送了大好卿卿性命”想到昨晚姬老三几个轮番进屋骚扰,顿了一顿又道“还有你那一伙的几位所谓兄弟,色心实在太重,你一个姑娘家,和他们长期厮混在一起,恐怕迟早要出事,好了,言尽于此,小妹告辞”。

“唉呀,你”姬曲门只道文轲是个谨言的女穷酸,那知看似文文静静的文轲一旦说起话来就像连珠炮一般,根本不容人插嘴,她几番想要打断都是无果,就这样干张着嘴被文轲狠狠的教训了半天,而后眼睁睁看着其扬长而去。

“姬鼠派帮规,已经到手的东西,就从来没有送还的道理”懊恼不已的姬曲门无处发泄,只有把那些学籍执照全都抛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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