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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自作多情

码头上恭送的人群,只等的二人走到远的实在是看不见的时候,才意犹未尽的一一各自散去,不多时这镇南运河码头又恢复了昔日繁忙的场景,只是在码头的棚居一角,一个手执笔杆子的账房先生,正用一双充满鄙夷之色的小眼睛,不屑的看着他面前一个瘦弱矮小的少年,问道“你家住何方叫作什么名字”那少年大概是很少出门,此刻有些怯生生的回道“俺家住柳家村,我名叫柳天雷”

“柳天雷,你瞧你这么瘦,你说你到底行不行啊,我们这里可都是出大力的活,苦的很呀”用玩味的眼神账房先生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眼少年,摇了摇头后,心里又把这少年的大大的鄙夷了一番。

“我试试看吧”柳天雷想了想道。

账房先生啪的一声丢下纸笔,不耐的道“什么,试试看吧,好了,你先走吧,我们这很忙,先给你记下了,改些天你再来吧”

柳天雷天真的点点头,并没有听出已被人家婉言谢绝,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嘴角带着那么一丝兴奋,乐呵呵的道“哦,好,我等几天再来”

“且慢”账房先生旁边有一人叫住转身就走的柳天雷后,他小声对账房先生道“算了,这小孩子大老远的出来一趟,跑这么远也不容易,就叫他干点杂活吧,刚才镇上的名流差不多都来了,说是要接什么大人物,如今虽是都走了,却把咱们码头搞的乱兮兮的,正好叫他去帮忙收拾收拾”

账房先生掐着腮下几缕山羊胡子,闪动着的精明的小眼睛中有着狡黠之色,他片刻间盘算了那么一下,道“柳天雷你现在先去把码头打扫打扫几天,看你干活如何,如中意的话,自会留你,这里事先声明,留下后,不包吃住,一天是三文钱,整工钱须压三个足月后发放,若你不答应这规矩,或是中途就走人,却是没有一分钱给你的,你看你是干还是不干啊?”

柳天雷忙道“我干,我干”

于是忙碌的码头上,一个个赤膊精壮的汉子们,挥汗如雨的来回搬运货物,只有一个瘦弱的少年,在那里埋头弯腰闷声不吭的收拾起周围的垃圾,口中兀自道“再苦,再难,我也要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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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鹏镇共有二十三家武馆,其中负责水路漕运的十一家,陆上往来的刚好也是十一家,只有剩下的俩家是个奇葩,神鹰武馆神秘莫测,据说手下好手无数,其它众多武馆合在一起怕就是拍马也不及,但如此实力非凡的武馆对于水陆两头的海量红货却全然不顾,也不下设镖局,却只秘而不宣的定点保本镇的某些人和物的周全,但凡涉及镇外的生计,无论钱多钱少一律充耳不闻不问。

而介生堂武馆却是家只以贩卖药草,常年靠收取门下弟子的拜师钱为营生。馆名中的堂字,每每被镇上叫什么某某威武霸气名头的各大武馆取笑,说这介生堂三字一说出来,可真丢了武馆的份头,江湖同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其是家药铺行来着。

所以大鹏镇众武馆对外只宣称镇上只有二十三家武馆,介生堂是不算作数的。

但是平日间一向门可罗雀的介生堂武馆门前,今时却出奇的热闹,只见满院子黑压压的人头攒动,车马货物接连不断,着实叫介生堂弟子忙的是上下团团转。

来人无一不是知晓从紫霞宫归来的青冬子,前来送大礼投拜名帖的慕名者,如此这般从清晨到中午竟一直持续不断,眼看着这番景象又到了黄昏,夜晚。

武剑阁和青冬子,可谓是一对自小一同长大的十年入室同门师兄弟,其实在武馆习武对于孩童来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尤其在外表慈祥而内中严厉的武仲景门下,痛苦至少还要加上百倍,想起师兄弟之间一路互相帮持,真比亲生兄弟还要亲密,如今一别就是五年多,至此才得以相见,师兄弟间本来有太多的话要互相倾诉,但如今看着这么个光景,武剑阁不禁有些无奈,可怜巴巴的看着一天到晚忙于应酬的青冬子,那是怎么也插不上话的,他不由得有些烦躁起来,没奈何只好独自窝在武馆角落的一角,蹲在那里盯着地面发狠。

“哎,我说武剑阁大家都忙着招待送礼的客人,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唐阮青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到近前看了下武剑阁的奇怪举动后,道“呀,地上有什么好看的,我也来看看”

“去去去”武剑阁把蹲下来凑热闹的唐阮青推到一边,懒洋洋的站起身来道“这些人叫我看着烦,哼,一个个虚情假意的,大师兄没来的时候不见影子,大师兄一来就没头苍蝇的乱窜,我怕臭不去”

唐阮青笑了笑,指着院子中正帮焦头烂额的张管家记录来人礼单的文轲,道“你看人家文轲都在那里帮忙,你是武馆主的挂名二徒弟还好意思躲在这偷懒”

“食君之禄,当然要为君解忧了,她反正没事做,帮帮忙记记礼单也是应该的呀”武剑阁道。

惊讶于武剑阁文绉绉的突然来了这么一长句,唐阮青讶然道“你会说出来食君之禄,为君解忧,真是怪事啊”

武剑阁不耐的道“好啦,没事一边去,别烦我”

唐阮青却是不走,呆呆的站了半天,脸上挂着一抹羞红,银牙轻咬突然开口道“我想问你,你这真人师兄到底叫什么啊,是不是叫什么青冬子,不过,好奇怪的名字啊”

武剑阁笑了笑,道“青冬子是师兄当道士的那几年,紫霞宫的那个牛鼻子给起的道号,其实师兄本来姓桃李的李,双名沐峰有沐浴群峰之巅的意思”

唐阮青看着武剑阁想看怪物一样的叹道“呀,武剑阁几天不见,你什么时候说话,嘿,会咬文嚼字了,这可不像你平常的一贯作风啊”

武剑阁支支吾吾的正说着“我有吗”,耳根子猛地一阵生疼。不知何时师父武仲景带了师兄青冬子从背后偷袭怪手“你的警觉那里去了”武仲景说着手上又是加了把劲,不顾两个入室弟子的请饶,道“为师长说一个武者,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时刻最少保持着如鹅一般的机警,我和你大师兄都站在你身后半天了,你居然一直都没有觉察到,要是此刻有不利于你的人出手,一早就把你的脑袋给拧了下来”

武剑阁咧着大嘴不停地吃痛,吐舌道“知道啦师父,求你快放手,我耳朵都快被你老给拧掉拉”

唐阮青自然是在一旁鼓掌大叫拧的好,突然觉得身旁有一个男子异样的目光投了过来,不知怎的,竟然不知不觉的安静了下来,她偷眼瞧去,只见青冬子正面带微笑的看着,少女懵懂的芳心中,竟有了那么一丝莫名的悸动,是初恋的感觉,也许吧。

又使了几把劲后,武仲景才松开手,神色一敛,换做一副慈祥的恩师模样,道“这边的事忙的差不多了,你们师兄弟多年未见,就去到镇上的酒楼里一起去喝几杯吧,恩,那家在镇中的大鹏酒楼不错,饭菜虽然一般,但这酒嘛还说的过去,不过酒虽好但切记你俩不要贪杯哦”

青冬子和不停揉耳朵的武剑阁同声答应后,道“师父不如你和弟子门一起去吧”

武仲景道“为师这些年戒酒了,去了怕扫你们少年人的兴致,你们看咱这武馆里今天又有那么多的事要打理,去吧,过了今晚以后日子多的去了,还怕咱们师徒三个一起没空闲聊啊”

青冬子和武剑阁只好作罢,向师父武仲景拜谢后,正转身要走。

武仲景想起一事又叫住二人道“你们带上文居士一起去吧”

武剑阁没好气的道“带她去,没搞错吧”

“呀,女孩子也能去酒楼喝酒吗,那好我也要去”唐阮青高兴的叫道。

武仲景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头大的道“唐小姐你不能去”

“为什么啊”稍微静下心来想了想后,唐阮青十分不舍的看了青冬子一眼后,方才撅着小嘴没趣的到武馆别处溜达去了。

* * * *

又是一个夜晚来临,大鹏镇东西南北八马并行的中心街道上,人流已经多到无法想像,街道两旁的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武剑阁和青冬子师兄弟两个各自骑马领着乘骡车的文轲一路到此,见到如此寸步难行的场面,只好弃了车马改用步行。

“没想到如今这里这么繁华”青冬子感叹一番后,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道“我记得那年我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不过那个时候这里还没有这么热闹吧?”

武剑阁道“是呀师兄,这几年镇上周边的田地风调雨顺庄稼年年丰收,其它各行各业也都跟着兴旺起来,所以变化可真是蛮大的”

青冬子“嗯”了一声,微笑的回头看着跟在后面,一直一言不发的文轲道“文姑娘,我听师父简单的谈起过你,不日你是要去紫霞宫学道的吧?”

“是的”文轲回答的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然后就没然后了,低着头只顾走路。

青冬子看了看再不打算开口的文轲,他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只好住了口默默的走着,一段时间后,他渐渐的同武剑阁和文轲微微的拉开了一段距离。

武剑阁拉了一把文轲停下脚步,小声道“喂,你怎么对我师兄那么冷淡,怎么说你们都算作是紫霞宫的,也有些香火之谊吧,那,好歹说起来还可能会是一个师父门下,我还以为你见了我师兄会很开心的呐”

文轲淡淡的道“哦,就因为这样,我见了你师兄就该开心?还有你喜欢我开心吗?你听我说过也应该知道啊,我最喜欢一个人安静,本来不想和你们一起来的,你先前也说不来也好,可你一听你师兄说叫我来,你就说叫我来,你到底再想什么?”

说完莲步轻移,不再理会武剑阁,自顾自的继续往前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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