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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生死一线

随着李存信一声令下,兵阵压后的骑兵旋即掉转马头,抬起手中长矛就要掠过。

“来者何人!”

就在这时,康君立示意骑兵停止,并冲向队伍另一侧。刘和跨坐着绝影马,如疾风般猛地一头冲进兵阵。外围的弓兵见状纷纷卸力退让,人群拥挤躲闪不及者,皆被绝影马冲撞倒地。

原本微闭着双眼的李存孝,看到刘和,明显是为了救下自己。素未谋面却能不顾生死单骑冲阵,心中的感动和敬佩油然而生。

生怕刘和仗义而来受到连累遭遇不测,借着被刘和冲击散乱的阵形间隙,李存孝一声狂吼,硬是将整个兵阵推行了两步。趁着新力未继之际,腾出自己手中的长槊,抛向刘和。

刘和看到长槊飞来,心里不由一紧。没来得及多想,便是伸手接住。接住的一瞬间,刘和不由得身子一个踉跄,差点跌下马来。

这长槊果真奇重无比!传言飞虎将军李存孝的兵器禹王槊,重达八百斤。唐代的一斤比现代的一斤还要重将近一百克,那就是八百多斤。这样重量型的武器,就算是项羽、李元霸,估计也要捏把汗的。

尽管是传言,但是真正拿到手里,刘和也算是切实感受到了到底是有多重。自从修炼《炼魄经》后,刘和的体质确实是好转很多,那放置在迁高院里的石臼也就两百多斤,自己虽说也能轻松拿起,但那毕竟是锻炼的时候。

可李存孝的这根长槊,比之那石臼只重不轻。要说是拿来耍耍招式还行,真要挥舞起来斩将杀敌,没有李存孝那等天生神力的天赋异禀,是不可能做到的。况且李存孝还能做到运用自如,举重若轻,难怪是能比肩西楚霸王的男人。

不只是刘和感觉吃力,就连座下的绝影马也身形一滞,对士兵的冲击力都减少了很多。刘和双手抬起长槊,随手就是一个横扫,顿时一侧士卒俱是开膛破肚,骨断筋折,凡长槊所到之处,都死伤一片,无一合之敌。

杀伤力的确很大,不过很是消耗体力。只一下,刘和就面色潮红,后继乏力了。想起《炼魄经》上的调息之法,刘和连忙心中默念,不再轻易挥动长槊,全身动作配合心法好一会儿,这才感觉气息顺畅多了。

“小兄弟!我把长槊赠你,就当作是今日你仗义出手的答谢了。你还是快走吧,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不要枉送了性命。”

李存孝也看出了刘和的疲态,这才醒悟过来,是他太过急切了,没有考虑到刘和是否能使用自己的兵器。这下好了,负重长槊而行,自己不仅逃不走,反而会害了刘和。

刘和心想,大哥你倒是早说啊,我冲都冲进来了。本来还游刃有余的,你非要把这长槊丢给我,这下子可有点不好玩了。

不过就算是李存孝真的提前制止他,刘和也是不会放弃的。这本就是刘和早就打算好的,因为自己还有一个底牌——还元丹。虽说有一定的副作用,不过为了李存孝这员不可错过的猛将,再度虚弱一段时间也是值得的。

紧要关头,刘和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吞服还元丹,能够瞬间激发潜能,提升实力。虽然不见得会像李存孝这般妖孽无敌,不过目的在于救人,不在交战,问题应该不大。

冲撞了一个来回,刘和发现仅仅是冲散了一小块阵形,根本无法真正影响到阵中的围困效果。刘和知道,再来几次也是无济于事的,这样下去别说救出李存孝了,等到李存信的骑兵合围自己,自己也要陷入困境。

擒贼先擒王!

刘和微微抬起手中的长槊,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李存信和康君立的方向看去,测算了大概的距离,确认把握稍大之后,便是勒马奔去。

“小兄弟快回来!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李存孝看出了刘和的心思,虽说见他能够挥动长槊,但也仅是勉力而行。外表略带瘦削的身形,还要拿着自己的长槊声东击西,去找李存信和康君立,想法固然是好的,但是他不认为刘和能够成功。

且不说刘和能不能舞动他的长槊,但是李存信的实力他是心中有数的。要是自己上,也就三下五除二就能拿下,换作一般人,哪怕有些实力的想要拿下,是不太可能的。加上李存信为人心思缜密,久攻不下很有可能会被反杀擒拿,连战平的机会都不是很大。

“好胆!让我来会会你。”

李存信和康君立也是看出了刘和的想法,两人不以为意。他们也不认为公子文人模样的刘和能够伤到他们,勇气可嘉,不过脸上的轻蔑之色没有隐藏。康君立冷笑着,拍着八尺银背长刀就迎向刘和。

刘和见状,双腿夹紧马腹,气沉丹田。双手紧握长槊,死死盯着康君立的长刀。

康君立长啸而来,为了迷惑对手,手中银背大刀在头顶挽了几个刀花,动作大开大合,都能听到刀锋破风之声。

刘和此刻十分冷静,仔细观察着,心中也在提前演化康君立将要出刀进攻的方向。刘和想要一招制敌,因为他实在是拖不起时间。要是与康君立胶着起来,那李存信必然那会将注意力转移回到李存孝身上,那样的话就没得救了。

仗着绝影神速,看到康君立即将与自己二马相交展开回合战,刘和心中平静。为什么要去在意别人怎么出招呢?先发制人不好吗?

“小心!”阵中的李存孝大喊着提醒道。

照面之际,不等康君立势大力猛地劈砍长刀,刘和仗着速度和长度率先出招。对着康君立的面门就是一个突刺,康君立本能躲过。正欲转身挥砍之时,刘和头也不回,双手滑到长槊前端,将长槊变前为后,对着身后奋力甩去。

嘭!

这一招类似回马枪的操作着实是把康君立惊到,当下慌乱收回劈砍的长刀架在身前。不过李存孝的长槊奇重,加上是刘和奋力甩来,又岂是这般轻松能够化解的?

兵器交响,康君立手中长刀铮铮作响,他自己也被震得胸口烦闷,血气翻涌。这还没完,长槊在长刀刀面轻轻弹起,顺着光滑的刀面顺滑而下,砸在了康君立驱马的左腿大腿之上。

“啊!”

康君立的大腿顿时响起断骨之声,一阵鲜红缓缓渗出。断腿之痛使得康君立坐立不稳,就要跌下马来。幸得他是个征战多时的勇将,伏在马背上,死死抓紧了缰绳才止住堕马之势,却是无力再战。

刘和没有回头,速度不减的继续冲向前方的李存信。李存信看到康君立负伤,面色有些凝重。不过很快就回归本色,康君立只是吃了轻敌的亏,不能说是他实力不济。既然知道刘和还有这样的本事,那自己自当严谨对待。

刘和绕开了前来围堵的几名骑兵,大口吸气,再次奋力抬起手中长槊对着李存信就是狠狠砸下。砸过之后,刘和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因为自己的奋力一击,居然被李存信成功挡下了!

只见李存信抄起后背上枪斜刺而出,直接在半空中就架住了刘和砸下的长槊,虽然两边都能感受到彼此手中兵器传来的轻颤,但是不得不说,这李存信的实力真不是盖的。

刘和此时也算是切身感受到了,武将之间最直观的的实力水准。不仅限于纯力量的比拼,更多的还有应对手段、心态、观察力、反应力等等。

从各方面综合来看,李存信明显要比康君立强上太多了。虽说康君立由于轻敌大意,被自己出其不意所伤,但是经过一番交手,刘和自信再次对战,相对轻松的将康君立斩于马下也不成问题。

因为康君立使用的是长刀,需大开大合才能展现最大的杀伤力,每招每式定然刚猛有力,但是范围和持续能力很是受限。平级较量,他自然是手到擒来,碰到稍强一点的,或是机灵点的,就很容易吃亏。

所谓一力降十会。刘和只要紧贴纠缠,时间稍长些康君立一样会落败。加之反应力着实是有点差,不然也不会来不及应对而被长槊砸断腿,足够经验丰富和沉着冷静的人,在两人兵器相交之时,就会借力弹开长槊,有效避免二次伤害,还能赢得一个绝妙的还击机会。

很明显,康君立不是那样的人。但是李存信可不一样,他与李存孝相熟,自然是知晓长槊的厉害之处的。想要凭借兵器伤到他,很难。这一点单从他能及时有效的在半空中格挡住刘和的奋力一击就可以看出,李存信的经验老到、技巧高超绝非康君立可比。

只要在半空中挡住长槊,不让长槊近身,就可以控制彼此距离,化劣势为优势相斗。对战过招之间,能够预判来路,还能考虑到后手时机,这才称得上是高手。

果不其然,李存信料定刘和强烈一击不能得手,只能再次蓄力才能继续出招。当下就是长枪振荡,一个绚丽的枪花直刺刘和胸膛而来。

“不是谁都能跟十三弟那样,轻松驾驭这杆长槊的,哪怕霸王再世,也不行!”

李存信说着,舍弃了刘和大开的中门,直接将长枪架在刘和肩头,然后一个抽打狠狠打在上面。李存信用力很大,枪杆微弯,枪尖朝下刺进刘和后背,借着弹力收回,瞬间就把刘和的后背划出一道血口。

刘和握住长槊,将李存信挥了一下,急忙调转马头,拉开了一段距离。李存信也不急着追上去,只是满脸戏谑的看着刘和。

明显感到后背有一道暖流快速洒下,顺着腰腹直至股间。刘和脸色泛白,忍不住冷哼出声。正要挺直一下上半身,减缓后背伤口的刺痛感。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此时,李存信的长枪再次突兀袭来。

“小心啊!”

听到李存孝的大声示警,刘和顾不上疼痛,倒在马背上,顺手将长槊横亘身前,这才躲过李存信直刺而来的长枪。要是刚刚挺身,那这一枪绝对会给自己来个透心凉!刘和不禁有些后怕。

看来自己临阵对敌的经验还是太少了,在真正的高手眼里,浑身上下无一不是破绽。就连自己受伤会有什么反应都能提前预料,这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不等刘和仔细琢磨,李存信的长枪又是重重砸下。刘和这次学了个聪明,伸直了手臂,将长槊尽量高些举起,不然看李存信这力道,枪尖必然会折弯刺进自己的胸口。

果然,李存信的枪尖在砸下之后又一次折弯,照着刘和的喉咙眼刺来。幸好刘和猜对了,躲过了那犹如毒蛇信口的枪尖。不过还是被李存信强大的力道震得沉闷,随即咬紧牙关,使出浑身气劲,硬是将身前的长枪推开。

可刘和一起身,就又看到李存信的长枪直刺面门而来。刘和被惊得冷汗直冒,心想这家伙的攻击这么有节奏的吗?自己每个动作都像是在配合他一样,精准的踩在他的节拍上。

这次没有再想,全凭自己的本能反应侧身躲闪。不过刘和还是小看了李存信的枪法,也高估了自己的反应速度了。还是被长枪刺中了肩头,温热的血水顺流而下,一阵麻痹感直击心头。

李存信冷笑一下,压住长枪尾部,不是选择抽回,而是要压枪而起。枪尖沿着被刺破的伤口,一路向上划开。在末端使劲产生的弹力下,锋利的枪尖很快从刘和的肩头弹出,挑起一道血水,还有几块细碎的皮肉。

“啊...”

看着血红颤动的枪尖上,还粘连着自己的血肉,刘和终究还是忍不住剧痛,低吼阵阵。尽管刘和有意克制忍耐,可是那被挑刺而出的血肉太过猩红,不仅映在眼里,更是映在了心里,剧烈的痛感便会如电流一般布满全身。

“小兄弟!你还是快走吧!存孝感恩,若有来世,唯盼与君成为生死兄弟!”

李存孝大声呼喝,言语之中透出一丝哽咽。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素未谋面的人,竟能为自己拼死至此!就算是游侠般的路见不平,也不见得敢插手军队之事,更不会以死相拼。

看到此刻刘和的所作所为,仿佛是看到了曾经的他。之前的他不正如今次的刘和一样么?为了大义,为了兄弟对战强敌,扫平障碍,哪怕是牺牲自己。更让李存孝动容的是,刘和与他素不相识,更不是他的兄弟,却能做到这一步。

“我可不信什么来世...有今生,就今生做兄弟...”

刘和强忍着疼痛,挤出一道笑意望着李存孝,虚弱的说道。由于肩头遭受重创,刘和只能单手拿着长槊,但还是拿不住,长槊垂直落下,插进了土里。刘和伸出手,强撑着想要将长槊抓起。

“他说得对,你们还是等着来世吧。”

李存信冷笑,看着刘和还在挣扎的模样,没有再出手。因为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刘和也会血液流尽而死,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观赏刘和的垂死挣扎。

“这就是极限了吗...”

严重的伤势使得刘和半闭着双眼,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可心里的念头却慢慢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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