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黄桃抱着陈橙子的肖像在那之后不知道被白苏映摹了多少遍,涂了多少回,可白苏映一张接一张画,却一张也无法送出,以至于画像铺满了他卧室的地板、床铺、天花板。
那之后的太多个星期,他都没能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见到他思念得发疯的那个人。直到一整个冬天过去,他已经养成了每周六在那长椅上呆坐整个下午的习惯。
那周六的雨越下越大,白苏映在等陈黄桃,所以一直没有买新伞。他走到水池前时,除了手里捏着的画册里的画,全身上下再没有一处干着。他明知道这样的天气没有哪个女孩会带着自己的小狗到这来玩抛接游戏,却还是按照习惯来了这里。阔别已久,烟雨迷蒙,他却能在看到的瞬间便确定长椅上蜷缩着的那个小小身影就是陈黄桃。
他说不出话,只是走到女孩身边坐下。
陈黄桃只穿了一条纯黑的连衣裙,抱着腿,缩着身子。他看得出她很冷,却和他一样宁愿坐在雨里淋着。
陈黄桃盯着池水发呆,根本没有注意到白苏映的接近。雨滴激起池中涟漪一片,她的心与眼波却仍只似一潭死水。
白苏映猜到了几分,正想开口,唇瓣摩擦的声音却让陈黄桃从心事中惊醒,转过头来。
白苏映看着她雾蒙蒙的眸子,只看见它们微微一弯,尚不知主人是哭是笑,便在他面前闪没了——陈黄桃一下将脸埋在了白苏映怀里,娇小的身体在他怀里轻颤着,白苏映毫不犹豫地将她整个抱入怀中,环紧双臂,力度像是要把她按进自己正为她滚烫着的身体。
陈黄桃久久没有停止抽泣,白苏映便将一手掌附上她头顶,由上至下反复轻抚,不时捞起她披在背后的散发,整理后再轻轻放下。等她终于不再哭,便又双手将她紧抱在怀里。
一直到天气放晴,他们都只是无言地相拥着。
“好些吗?”察觉到怀中人呼吸频率的变化,白苏映才开口问。
“嗯。”陈黄桃想退出他怀里,却只被允许在他臂弯里坐正。她这才想起害羞,何况这回可是自己投怀送抱,她眼圈的红晕于是扩散开来,而且狠狠地加重了。
白苏映等她接着说,她却只咬着下唇。
“我每周都来,却见不到你。”只好他先说了。他说这话时压着埋怨,忍着愉悦,藏起怜爱,只像是平常的叙述,却能听出一些淡淡的委屈。
陈黄桃就要开口,却被那种沉重的情绪压下,只好用两滴眼泪当作回答。
白苏映便不再追问,只是笃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拿出了他答应给她的画。画上的她抱着橙子,他们都是那样可爱而充满生气。
陈黄桃看见画,止住了眼泪。看着画里的橙子出神。白苏映于是将整本画册都递到她手里。
陈黄桃将手指轻放在画中橙子的脸上,眼中又泛起泪光,她却竭力忍耐,不希望泪水打湿了画。
白苏映明白了,心里有一些心疼与惋惜,却更多是他自己也知道是肮脏自私,不合时宜的窃喜。
“以后我陪着你。”白苏映扣住陈黄桃放在橙子脸上的那只手。
他的话和行为让陈黄桃心中一阵酥麻,彻底带走了她心中真假参半的悲伤。与之前的本能冲动不同,她这次是鼓起勇气,轻轻抱了他一下表示同意。
“我和我的他在一起了!虽然是以橙子的死为代价……但是我知道,橙子一定会愿意为了我的幸福牺牲的。作为报答,我会和他永远幸福的,橙子,请你好好见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