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两位售楼小姐彬彬有礼地站在精巧别致的售楼门外鞠躬迎宾，就在她们弯腰、抬身的短短几秒钟里，李强觉得自己像在X光机里给过了一遍。那两位训练有素的小姐已经从他的车一直扫过他跟家人的穿衣打扮、言谈举止。
明明是很有礼貌的微笑和招呼，但在李强看来却隐含着失望与不屑一顾。
“请问，先生一家是想参观一下这边的别墅吧？”一位小姐请他们到阳光充足的落地玻璃窗前就座。
李强并没做好一开始就被发现其真实目的的打算，一听，就一愣：“你什么意思？”
“哦，我们山庄现总共十八幢别墅，已经售出十七幢，现在只剩下最大的一套——”
“这一套不卖吗？”李强稳住神，用悠闲地口吻说。
“哦，当然卖的，只是——”
“只是觉得我不像有钱能买得起的人？”李强微眯一下眼睛，静静地看着她涂得又黑又长睫毛中间露出的白多于黑的眼睛，微笑一下，然后将目光慢慢下移到她唇彩闪动的嘴唇上，而后又快速地回到她的双眼。
那小姐应该对这种挑逗的目光不陌生，但对一个相貌英俊得带有明星相的成熟男士的注视还是少了一点点免疫，脸微微一红：“对不起，先生，我们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对您这样一位公众人物更不可能那样不礼貌。”
“公众人物？”
“是，先生，您一下车我就认出来了，您是那位救学生的老师！”小姐依然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但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清楚了，你一个穷教师，怎么能买得起我们这里的房子！
李强一笑：“那又怎样？”
小姐温和地交叉起双手，样子就像是一位大家闺秀在接待她的身家贫寒的同窗朋友：“所以我不想浪费您的时间。”她已经抱定李强来此的目的绝对不是买房，“现在十七座别墅都已经有业主入住，就是我们物业人员，无事也不得随便进入到业主所属的领地内。想必您也听说了，我们‘红翼’在水城也小有名气，很多人慕名而来，搞得先期入住的业主不胜其烦。因此——”
因此，一但确定来宾不是有钱的能买房的主儿，一律挡驾。这里不是公园，不对外开放以满足众人的好奇心。业主的身份有些也是保密的，他们不想被外界得知在此有物产。
等等，等等。
“小姐，你知道我是老师，这很好！请允许我以老师的身份说几句话，你不介意吧？”李强好整以暇，将一直饶有兴趣地玩味她双唇的目光下降了一点，在下颏与低胸的红色工装勾勒的胸线之间游走。
那小姐稍缩了一下肩膀，勉强笑笑：“您请说。”
“第一，你凭什么判断我是闲来无事参观你们这些房子的？第二，是谁教给你不等客人讲话就先下逐客令的？第三，先恭维一下你的观察力，我们本身确实不属于你们房子的消费阶层，但这并不代表着我们不可以代表符合你们客户标准的人来看房。你们有这方面的规定吗？”
“您别误会——”
“我没有误会！你刚才那番话就是这个意思。你一打眼就认定我们是好奇心驱使来开‘涮眼珠子’的，没有钱买这房住，只能打马虎眼来过过眼瘾，对不对？”
“先生，那是您自己认为的，我们认真对待每一位上门的顾客——”
“那又不对了！如果你认为我是顾客，为什么第一句话就问我是不是来参观的呢？”
“对不起，先生！我刚才说话可能不严谨——”
“是非常不礼貌，明白吗？”李强直当对面是自己的学生，用教训的口气说，“你既然注意过关于我的新闻，就该知道，我教语言，所以对语言运用是非常敏感的。实话说，你刚才的话，用老百姓的口头语来评价就是：狗眼看人低！”
“先生，我——”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也没有时间和必要给你上语言技巧课和礼仪课。是这样，我知道你们没有出售的楼同时也是出租的，对不对？”
“是的，先生。”看得出小姐憋着气，但无论租售都是买卖，对方要租，倒是符合其表现出来的身份特征。租房要不了多少钱的。
“而且我还知道，有的业主并不常住，所以也委托你们管理出租？”
“是的，先生！”她点头。
“那好，我需要找一所地中海风格的别墅，外观、内饰都是更好，如果没有，单有外观，单有内饰也勉强。有吗？”
他紧盯小姐的双唇，那里面就可能有他要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