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头只是嘿嘿一笑，没承认什么，也没说什么以很久很久以前为开头的故事。
殷阳也没多问，老张头说着一个普通老头不应该知道的答案，他也问着一个当地土著不应该问的问题，两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两人都不说。
“你对我……好奇吗？”殷阳问道。
“有什么好奇的？这个世上神奇的事情多了，老头子我什么没见过？”
老张头站了起来，向着远离城池的方向走去，他语气深沉，似乎想通了什么。
“走吧，拾荒人的一天开始了。”
殷阳紧随其后。
这是他跟老张头负责的主要项目，对废弃材料的回收与再处理，俗称捡垃圾。
不止是他们，城外的人基本都是在干这样的活，像他们居住的那种隧道有很多，在城墙之外，与那一圈白骨之地错综复杂地排放着，这许许多多的隧道，现在成了流浪者的居住之地，也有破落的原住民在这里生活，倒是称得上鱼龙混杂。
城外是这般，至于城内的光景是什么样的，殷阳就不知道了，他没去过，其实进去也不难，给钱就行，但像他们两人这样有上顿没下顿的人，再拾个两三年的荒都未必进得去。
……
越过成堆的白骨与尸体，又走了个一两公里，这里是成片的废墟，有战争过后的断壁残垣，还有每天从城里拉出来的废弃物。
“像我们这样拾荒换物资是乱葬城独有还是每个地方都有？”
“其他地方也不多见，乱葬城很奇特，你猜这些垃圾能运过来，为什么那些尸体就由他们在那里堆着？”
“这我还真想知道。”
“因为这片土地需要养分，死的人多了，凝聚的血气能够威慑活尸，还有，城里需要能源，而这些尸骨是凝聚血精能源的好材料，其他城的流浪者会被连哄带骗加恐吓地驱赶到乱葬城，作为帝国较大的血精产地，这里太需要人了！特别是死人！而垃圾，在死人的一定距离之下，是会蕴养出宝物的！”
……
紧走几步，两人来到了他们经常拾荒的地方。
“你那片我这片，开始吧！”
这是他们的食物来源也是经济来源，从废墟里能翻出一些压缩饼干之类的食物，还有城里倒出来的残羹剩饭，对拾荒人来说，那是难得的美味，不过那要靠抢才赶得上。
还有其他珍贵的材料，可以拿去物资点交换物资，也可以换钱，最珍贵的得是自然合金，一种由于多个金属废弃物长时间堆放而析出的物质，很稀有，能换很多东西，但是一般人有命捡没命拿。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这里杀人夺宝屡见不鲜，而且这里还是有许多势力分布的。
没人敢惹的存在自然要属城头的那些边防军，再往后就是一些有枪有刀的，还有一定规模的拾荒人帮派和一些身强力壮，有武器傍身，身手不凡的独狼，最次一等，就是被所有人欺压和压榨的对象，身材瘦弱，目光呆滞，想跟其他团体混饭吃，人都嫌弃不要的人，一般都叫无依人，殷阳他们属于这一列。
对殷阳来说，这个身体实在瘦弱不堪，营养不良，跟他上辈子有些差距，所以纳入无依人的那一列倒也正常，老张头就更不用说了，这地方能有老头就离谱！
……
“从今天开始，这一片，是属于我黑虎的地盘，不是我黑虎的人，不允许到这里来拾荒。”
殷阳正刨得起劲，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力了他的注意。
“要个饭分等级就算了，怎么还他么划地盘？”
殷阳循声望去，一伙人，二十几个，新面孔，每个人脸上都挺精神的，为首那个叫黑虎的身材魁梧，手拿双喷，腰上挎着一把大砍刀。
他手下的人也都不赖，最次的人都拿着一把尖刀，跟周围弱不禁风，面色蜡黄，蓬头垢面的人有鲜明的对比，很容易区分哪边是弱势群体。
“黑虎，初来乍到，最好不要太嚣张！”有人开口回应道。
这人殷阳还认识，叫罗强，属于另一个不强不弱的帮派，平时这片区域属于他们，他们也不拾荒，就巡逻，允许其他人到这里来拾荒，看谁拿了好东西就直接抢，没有像黑虎这样明确宣布过这块地盘属于他们，但所有人都知道是那么一回事！
其他帮派也是这么处理的，大家心照不宣。
……
黑虎看到有人顶撞他，不怒反喜，对着罗强位置抬枪一指。
罗强倒是反应迅速，见状不妙，立刻跳开闪躲。
轰！！！
一声巨大的枪响，他原本所在位置被打出一片尘土，黑虎仍然持枪站立，纹丝不动，脸上挂着狂狷的笑容。
倒是罗强躲得及时，没有受伤。
“艹！”
“你玛的疯子！咱们走！”罗强连滚带爬站起来后，骂骂咧咧转身就跑。
“没意思！”黑虎语气轻蔑，脸上全是意犹未尽的表情。
周围人意识到这人不好惹，缓缓离去，有的无依人，早就在枪响的那一刻，远远的跑开了。
这个地方子弹是比较珍贵的，只能在物资点或者城里面买，像黑虎这样一言不合就开枪的，还是少见！
“初来乍到就敢开枪，霸气外露！找死！”老张头突然从废墟里钻出来，“可惜了，没打起来。”
“好像出现了！”殷阳一边整理能换物资的东西，一边说道。
“什么出现了？”老张头也打包了一下有价值的东西，问道。
“没什么，就是几个等着被主角反杀的装比二货。”
“你也是想瞎了心了，哪个主角跑来这里遭罪？”老张头说道。
“我就随口一说，要是有就好了，抱个大腿，要不然咱们俩什么时候能吃上一顿热乎饭？”殷阳说道，刚才的一幕他仿佛看到了很多小说里为主角铺垫的剧情。
老张头突然转头看去，“别想什么主角了，你说的那二货好像冲咱们来了。”
“来就来呗，来了咱就走！”殷阳不以为意的说道，黑虎一行人开始是离他们比较远的，现在分散了几个成员向周围散去，估计是要划定地盘，其中就有两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走是不赶趟了，咱得跑了！”老张头说着话，突然撒腿就跑。
“淦！”殷阳见状，也只能快步跟上。
“你不是杀人如麻吗？跑什么啊？”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说过。”小老头跑得还挺快，殷阳这细胳膊细腿差点跟不上。
黑虎的那两个人远远的看着，见状突然一怔，相互对视一眼，然后赶忙追上来。
“呼！！”
跑了一段路，殷阳累够呛，本来就没吃饱，这一跑更是浑身乏力。
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老头突然停了下来，拉着殷阳找了个破屋藏了起来，殷阳直接坐到地上，喘着粗气。
“你说他们为什么追我们啊！”
老张头跟没事人一样，脸不红，气不喘，还从怀里掏出一瓶水，给殷阳扔过去。
“为什么！你说呢？本来咱们就该跟其他人一样，他们象征性吼几声，驱赶一下，咱们走就行了，你倒好，人家都还没到呢，你撒腿就跑，跟他么做贼一样，人能不追吗？”殷阳拿起水瓶一饮而尽，语气不耐，有些搞不懂老头的迷之操作。
“那现在怎么办？”老张头问道。
“他们现在肯定怀疑我们找到什么好东西了，要不然不至于跑，所以现在最好咱们真拿出好东西给他们，当然，最次也得是一块钨金。”
“这样他们就会放了我们？”
“不一定！”殷阳看着老张头，“他们可能会发慈悲放了我们，也可能会打个半死泄愤，还有可能会直接杀了我们图个痛快。”
“那咱们要是拿不出他们想要的东西呢？”
“那他们要么以为我们嘴硬，往死里打，要么直接杀了搜尸！”
……
“或者……”老张头突然看向殷阳，嘴角缓缓上扬，“咱们宰了他们？”
嗯？
殷阳身形突然一顿，沉重的呼吸声随之一滞！
“宰了他们？我们？”
“不，是你！我老了，宰不动了！你看这个地方，四下无人，偏远寂静，不宰个人可惜了呀！”
老张头面带微笑，继续问道，“宰不宰？”
殷阳回过味来了，这好像不是问他宰不宰的问题，而是再问——我的本事，你学不学？
“嘿嘿！好！那就宰了他们！”两人相视一笑，殷阳笑得是那么明媚，老张头笑得是那么欣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