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阳不喜欢坐以待毙的感觉,但他又一次坐以待毙了,很无奈,无论是那个梦还是面对活尸和混合种,现在的他都没有办法应对。
他知道老张头或许不简单,但他不喜欢求人,也不想让二人纯粹的关系参杂别的东西。
“要是能整把枪就好了,好歹心里有个底!”
隧道外枪炮声渐歇,现在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人类的哀嚎,以及野兽凄厉的嘶吼,殷阳也有些心不在焉了。
随即双手自拍,
“啪!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话音落下,周围一群意犹未尽的人逐渐散去。
“啧!这么点够谁听的?再来一段,一人一段!”老头一脸不满的嚷嚷着,有点儿撒泼打滚耍无赖的感觉。
“明天再说呗,话说我发现你怎么越来越顽皮了?”
“切,没劲!”老头向后一躺,开始闭眼小憩。
殷阳也跟着躺下,顺势从怀里拿出一块勾玉,不停摩挲着,用恨铁不成钢语气说道:
“你丫的要是金手指,就快他喵显灵吧,再等下去劳资就凉了!”
这是跟着他一起穿过来的一块勾玉,按理说他属于魂穿,应该只有灵魂过来才对,但这块勾玉还跟着他一起过来,是个人都知道两者有关联。
这是殷阳小时候他保爷送给他的,在他的老家,以前生长环境不好,医疗条件也不好,孩子出生之后多病多难,为了孩子能健康成长,一些父母就会认一些东西作为保护孩子命运者,希望能帮孩子消灾挡难。
有的人会认一块石头,有的人会认一棵树,殷阳好点儿,认了个人,但不管是树还是人,在他们那都叫保爷。
这本该有一套严肃且复杂的流程,但他那不着调的老爹,跟人喝酒喝多了稀里糊涂就认的,他保爷也不着调,一口答应,酒醒之后谁也没提这茬儿。
但他从小是跟着保爷长大的,父母长年在外,又没什么亲戚,就保爷带着他。
反正就不着调,带着他上山掏马蜂,下河逮鱼虾,整天游手好闲,但他还会劁猪,会算命,在乡下还饿不着他!
“唉!爷啊!倒霉倒你身上!”
殷阳叹息,对这块勾玉,他什么都试过了,滴血,火烧,泡水等等方法,然并卵,现在就差吃下去了。
这是块通体白润的勾玉,浑然天成,没有华而不实的装饰,也没有夸张的雕刻,看不出有什么不凡之处,保爷送给他之后,从小就被要求戴着,不准摘下来。
一开始他还不确定是不是他从小佩戴的那块勾玉,但那根由鲜红被他戴到黑红,已经包浆的吊绳,他再熟悉不过。
摩挲着这块勾玉,一夜无眠!
……
“天亮了,走吧,看今天能不能淘弄什么好东西。”老头睁开了眼,拍了拍殷阳,隧道口已是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一片都是人,他们宛如行尸走肉般步履蹒跚的向门口走去。
“你生物钟那么准的吗,每天到这个点就醒?”殷阳没有起身,还把老头拉着坐下,“等人走差不多再去,去早了也没啥好玩意儿。”
他话音刚落,隧道口一扇合金材质的大门,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被缓缓拉开。
“说实话,我一直很难认同你们对'亮'这个字的理解。”殷阳开口说道,目光看向隧道外。
随着大门被拉开,没有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也没有清新的空气伴随而来,天空始终是灰蒙蒙的一片,给人一种阴阳割昏晓但又没有完全割开的感觉。
一个多月来,他还没有见过这里的太阳,这种环境下,别说活尸暴走,是个人都会有躁郁在心中不断积累,早晚也得暴走。
“老张头,你说这破门拆了,够咱们吃几顿的?”殷阳看着古朴气息浓重,又反射着金属光泽的大门,开口问道。
“别想了,武帝时期留下的,要能拆边防军早就拆了,还等你?”老张头说道,好像对边防军的尿性很了解。
“有道理。”殷阳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吧,看看还剩啥!”
看到隧道的人已经稀疏了许多,两人也跟着走出隧道。
刚踏出隧道口,殷阳就捂住了鼻子,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还夹杂着其他不知道是什么的刺鼻气味,殷阳心说要不是为了口吃的,他是真不愿意出来,这都辣眼睛了!
“老张头,你看那是人鳄混合种干的吗?”殷阳突然顿住脚步,抬手一指。
“应该是,一般混合种咬不出那么大的口!”
顺着殷阳所指方向看去,那里排放着许多新鲜的尸体,每具尸体上都有一个巨大的缺口,有的几乎被拦腰截断,缺口处有清晰的牙痕,而尸体之下,是堆积成山的累累白骨,有人的,兽的,半人半兽的,还有许多说不上来是什么的。
白骨连结成片,依着城池围成一个圈,这一幕总会让殷阳想起西游记中对狮驼岭的描述。
“怎么不见腐蚁来啃噬?”殷阳问道。
“这种混合种实力较强,咬过之后他特有血气会残留在上面一段时间,腐蚁是不敢靠近的,等血气散的差不多了,它们就来了。”老张头回答道。
殷阳看了看周围一些半新的骨架,上面都是一些密密麻麻细碎的咬痕,还有许多没啃干净留在上面的碎肉,这就是他口中的腐蚁所为了。
这是一种只吃尸体的蚂蚁,每当有生物死去,离它们的巢穴不远,它们就会成群结队的出来觅食,人族的也好,兽族的也罢,哪怕是死去的活尸,都属于它们的盘中餐。
它们会像闻着血腥味的鲨鱼一般,蜂拥而至,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内,留下一堆白骨,然后潇洒离去,第一次见到这般场景的殷阳吐的胃都差点翻出来。
“先排队吧,把食物和纯净水领了。”殷阳说道。
在他的另一侧,是一面高大的城墙,上面站着一些警戒的士兵,每个士兵身上都背着一把造型独特的枪,城墙上每隔一定距离还安置着一门巨炮,在城门口的位置上方还刻着“黎光”两个古朴大字。
此时城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有几个士兵正在发放食物,没人争抢,每个人都是规规矩矩的,毕竟那些士兵凶神恶煞且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没人愿意赌他们的枪里有没有子弹。
“老张头,这分量是不是越来越少了?”殷阳掂了掂领到手的姑且称之为饼的东西。
“有就不错了,这可是城里老爷省出来的!”
老张头语气夸张的说道,要不是平时对他的了解,还以为他是城里老爷忠实的拥护者。
“淦!真他么难吃!”
无视老张头的阴阳怪气,殷阳艰难的啃着这块饼,每次都要克服巨大的心理压力,因为他总是会想起某部电影中用蟑螂做成的蛋白块。
老张头倒是无感,乐呵呵地吃着。
“那不是写着黎光吗?为什么都叫这里乱葬城?”找到一处平地,他们坐了下来,殷阳一边吃,一边闲聊道。
“你看这些白骨,这些尸体,就说贴不贴切吧!”老头说道,“多年的战乱,尸山血海的堆砌,早就让人们接受了这个称呼!”
“明白了,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嘿!是那么个理!”吃下最后一块饼,喝下最后一点水,老张头说道。
殷阳也吃完了食物,又找了块土墙靠在上面消消食,看了看昏暗不清的天空,他问出了一个疑惑很久的问题:“晚上我没出来过,这里的月色我是没见过,但为什么这里的太阳也不曾出现过?”
“太阳?多古老的名词啊,它应该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老张头突然面色深沉下来,这一刻,他的身影像极了一个站在历史长河中的思考者,两人对话的气氛突然沉寂了下来。
……
沉寂了片刻,老张头突然看着殷阳,“话说咱们俩认识以来,你问了我很多,我也回答了很多,甚至包括一些这里的人都不可能知道的问题,你……不好奇吗?”
“好奇,但是没那么好奇!”
“为什么?”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跟一大爷学过相面吗?”
“确实说过,那你在我脸上看到了什么?”
殷阳也转过头来,凝视着他,目光深沉,语气平淡地说道:
“佛!一个十恶不赦,杀人如麻,最后放下屠刀的——佛!!”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