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花神下凡已经四年了,这四年他的生活过得与天庭大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唯一使他特别感兴趣的的便是:麻将。
那五颜六色的牌在人们手中抓来抓去,时而露牌,时而藏牌,而当一个人把所有牌摊开时,必定惹得其余牌友不开心。这玩意儿在天庭竟是没有见过。叶夫人在家中来客时,时不时会把麻将拿出来玩上一两番,但更多的时候秋阳是看丫鬟婆子们在玩。但众人闻着花香也便知道叶秋阳过来,便早早的劝小姐回房去。
知道自己即将去念书,可把秋阳高兴坏了。都说教书先生知道天下奇事,他必定也知道麻将怎么玩吧,便想着早早的去学堂。
这学堂乃是在王家偏院一处没人的角落,安静又远离内宅,但是几个学子均是爱玩的年纪,也是热闹非凡。虽然王家只有两个公子,王齐焕,王齐炫,但是因为开了学堂,引来了王夫人做米面生意的娘家的侄子侄女,李朝阳和李朝芸。也叫来了王家另一边的邻居——童家的小公子,童学登。都说王家的戏子,童家的酒,引得神仙也下流。童老爷乃是此地著名的酿酒坊老板,从他家传出来的酒香,是唯一可以盖过叶家花香的味道,可谓一时无两。
学堂里,花神虽是比王齐炫和童学登大一岁,却是同他们学的差不多,这可把两个小的高兴坏了,平常总被哥哥姐姐欺负学问低,这回有个一样的来,可不得欺负欺负。而李家的孩子听说那花仙子赐的福要来一起念书,都充满了好奇。
这日,花神一进学堂,只见王家两个哥儿在位子上玩着弹弓,先生在翻着书,等着别家的哥儿到来。花神瞅见别无旁人这好机会,便先走到先生旁边行礼:“先生好!学生叶秋阳拜见先生。”
教书先生也曾听过这叶家的大姑娘天资聪慧,乖巧伶俐,且这通身拥有不一样的花香味,早就也是充满了好奇,今日一见,确实与传闻相差无几:这娃儿眼睛晶莹明澈,脸上梨涡微现,举止端庄大方。先生心想:别人都说像画里一般的人物,今儿一瞧,就算仙子也不过如此,确实像是仙子赐福无疑了。
然后便收下拜师礼,指导位子给叶秋阳坐下,姑娘却开口了:“先生,娘亲说先生知晓天下事。学生有一事请教,不知先生方便否?”
“但说无妨。”上学第一天便抓着先生问问题,不知是什么学问,先生好奇。
“学生好奇这麻将怎么玩。”没想到叶秋阳竟然问这个。
听到麻将,王家两个小哥也停下了手里的玩具:“叶秋阳,你怎么想着玩这个,我娘说那是大人玩的。”开口的是王家的大公子,王齐焕,比叶秋阳大两岁,却有着捅破天的调皮捣蛋。他也曾好奇过麻将,可是弟弟不会,家里下人也都不肯和他玩,便断了那念头。
而先生听到女娃娃上课第一天便问起麻将,心中不免想到如此伶俐剔透一娃儿,竟是个只知道寻欢作乐的孩子,不免有些失望。正在犹豫说什么的时候,别的孩子都已到齐,便撇了这话题招呼大家上课。
课堂上孩子们倒也不打闹,叶秋阳更是乖巧。下课了倒都围了过来。李朝芸最先说话了:“我阿娘说你最是好闻,没想到真是如此,你叫什么名字?”
“叶秋阳。”叶秋阳早就已经习惯被人说好闻,此刻却不禁想起来原来酒仙就天天闻着味来他殿里找他,也不知酒仙最近在干什么,怪是想他。
李朝芸虽是王家的亲戚,但之前也是这学堂唯一的女娃娃,所以上学都没什么人同她玩。孩子们围着花神叽叽喳喳,莫不都是在说她神奇、好闻,李朝芸便一屁股坐到叶秋阳旁边主动邀请:“以后你同我玩吧。”她比叶秋阳年长一岁,性格也调皮许多,在家里仗着自己小,倒也是闯下不少祸。
叶秋阳看到她这么主动,更是想起酒仙:“好啊,待会去我家玩吧,我院子里的花可漂亮了。”终于有了玩伴,叶秋阳一瞬间就忘了麻将是什么。
老师打断了他们,催促着下一节课,孩子们便四散坐好。
下课回家,花神带着朝芸直奔自家花园。正是春日好时节,园子里花开的比两个小儿都高了,躲躲藏藏玩耍好不热闹,开心的忘记了时间。李府的下人催促再三之后,朝芸才肯走。临走前,花神依依不舍的摘了开的最好的花朵,塞进她的手里:“你可记得把这花找个瓶子插上,带点白日春景在房。”
李朝芸却是个孝女,两只手里攥满了叶家的花,心里却是想着这花配母亲极好。而这花也确实比她见过的别家的都好看,李朝芸得意的跑到李夫人的房里,想给母亲插上:“阿娘快看,这花比我们家花园里的花可好看多了。”
李夫人:“没想到叶家种的一手好茶,也养的一手好花。”李夫人陪着女儿摆弄着新鲜的花,确实好看,颜色似乎也比别处的不同。只听说他们家女儿是花神赐福,看这花却真是神来之笔。看着被女儿鲜花装饰的房子,不免冒出一个念头。
待第二天李家公子和小姐上学,没想到李夫人也一道来了。将孩子们送进学堂,转头便走进王夫人的房里。稍稍寒暄之后,便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却也是为着王家打算:“姐姐可知道,昨日叶家的女娃娃邀着朝芸去她家玩耍这事?”
“当然知道,怎么不妥吗?我看朝芸同她交好,便没有拦着。”
“你可看到朝芸手里的花了?”
“见到了,叶家院子里的花,好看吧?”王夫人想起第一次见到时,也是那般惊讶于这独一无二的花。
“好看啊!我这等俗人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好看,姐姐怎么不知道利用呢?”李夫人见王夫人这等糊涂,不免捶了捶腿。
“此话怎讲?”王夫人却还是榆木脑袋不开窍。
“想是姐姐见多了,也是见惯不怪,可是这样好的花,我们这片地方确实还没第二人种的出来。姐姐之前回娘家不是同你弟弟商量吗?想要改变戏楼贵宾室的布置,可是总不知道哪是突破,这样与众不同的花放进去,怎么不会脱颖而出呢?”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王夫人不禁感叹:“对啊!你说的有道理。”
王夫人也是个直爽性子,想着日头还早,便邀着李夫人去叶家走一趟。
正巧叶夫人怀着孕在花园赏花,忙不迭的邀请二人进来坐坐。
真的进到花园这才看呆了李夫人,正值春日里,花开的气氛正隆,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庭院四周的山茶花,红的,粉的,黄的,颜色各异,千姿百态。而角落里那两颗参天的香樟树,虽正值落叶时节,却也只是落在树旁,为地面铺上华服,惊不到一点花枝。再一转头,那廊檐下的瑞香枝红叶绿,假山上的爬山虎苍翠欲滴,顺着假山看,旁边不知名的毛茸茸的花苞,厚实实的立在枝头,最顶端的一枝花苞上露着红蕊,像涂上了一抹红。而叶夫人此刻正坐在假山前的凉亭上。那凉亭精致小巧,却有紫藤花缘木而上,条蔓纤结,与柱子连接,含苞待放。好一副美女画中坐的景象。最后收眼才看到身旁,花园的入口两边,两颗巨大的芭蕉,一片片叶子像姑娘的衣裙似的被春风吹得摇曳生姿。
这院子里的景象,竟是看呆了李夫人。一坐下便开始赞不绝口。而叶夫人却是谦虚地邀着二人喝茶:“李夫人第一次来,便如此夸赞小女的花园,真是抬举了。”
这是什么意思?李夫人心中嘀咕。
叶夫人又道:“想必也是花神厚德载物,心生怜悯,在我母亲去世之后,将这孩儿托生于我。自她出生的那刻起,家中的花儿便都开了,一时间竟是香味扑鼻。后来每年都是如此,花都开的比别家更早,也更香,而且还持久。等到孩子会走路了,更是天天往花园跑,会说话了,便开始指挥下人养护植物,更换花卉,现在夫人看到的这番情景,便都是小女的杰作。”
李夫人大吃一惊,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没想到秋阳竟有如此巧技,不知可有传授给下人?”
叶夫人:“之前都是丫鬟婆子抱着她去挑选苗木,她倒也话少,只是挑选,未曾听说教于下人。”
李夫人:“那秋阳真是天赋异禀,真是厉害厉害。”
“小女福薄,哪禁得起李夫人这般夸奖。”叶夫人像是听惯了夸奖,却也真是谦虚。
李夫人与叶夫人寒暄客套完,便看看王夫人,又说:“昨日秋阳带着朝芸来花园玩耍,孩子回去便同我夸奖这花园巧夺天工,又携花于我,那时看了这花我便有这想法。”
王夫人接下去说:“我同官人前些日子便想着装饰戏楼里的贵宾室,却一直没什么新花样,今日弟媳提醒我,这花想是别处见不到的,不如采了装扮戏楼,定是有画龙点睛的功效。”
原来是为了求花来,叶夫人听到却是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