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骑们惊愕的传递着眼神,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见。
辰星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们去回味方才的一幕,他又动了。
绝影步——瞬无影!
这是绝影步的第一种使法。
十步距离,他彷如原地消失,月光也不能捕捉到他的身影,但鲜血可以。
月弦!
鲜血在满月下喷洒,有朔狼的,也有魔骑的。一记由下而上的斜挥,挥出一道下弦月般的剑芒,光芒散后,朔狼与其主人的头颅却已不在原处。
“下一个!”
辰星把死于狼吻的护卫拖离血雨,刚才尸首分离的狼骑,正是杀死护卫的凶手。
左近的一名狼骑见辰星托大,竟弯身拖曳尸体而使背后空门大开,当即冲上前去。
重刀带着雄浑的风声直斩而下。
刀身穿过辰星的身体,却毫无着力感,一刀竟是劈空。
又是绝影步!
这却是绝影步的第二种使法——瞬留影。
虚影散,实体现!
辰星顺势一记月弦。
狼骑还未来得及错愕,便化作了第五道血泉。
“再来!”
辰星对着剩下的狼骑步步逼近,他以一己之力包围了所有的狼骑。
三名魔骑,两匹朔狼,均在一息之间全部殒命。这不是对等的较量,而是一边倒的屠杀!
魔族虽嗜血好战,但却非明知不敌而硬要逞一腔血勇的蠢蛋,所以,他们畏惧了,眼前这个人类并非他们可以应对的。
他们想逃,可那柄长四尺三寸,宽约三指的剑似将四面八方都笼罩了一般,他们竟生出了无处可逃之感。
染月的剑光将辰星的眼眸照亮,从他的眼里,狼骑们看到了熟悉的眼神,那是对弱者的蔑视,是他们看待人族时常用的神情,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这种眼神会从一个人类眼中映在他们身上,而且还让他们觉得是这般理所应当。
染月挥洒出一道剑光,恍如满月,又是六只头颅落地。
八个半狼骑,片刻间已去其五个半,仅余三个。
狼骑们不甘坐以待毙,齐齐地发一声喊,一策座狼,从三个方位包夹而至。
辰星临危不乱,步法顷刻间施展开来,三影步!
每一名狼骑身前均立着一个辰星,但唯有一个是实体,他们无法判断出孰真孰假,却也无需分辨出真假,三把重刀同时落下,一捧鲜血当胸透出。
居左的一名骑士胸口中剑,那是辰星的实体所在,四尺三寸的剑身几乎尽数没入他的胸膛。
魔骑自知已无生还的可能,临死前释放剽悍凶厉的本性,胸膛上强横的筋肉紧绷,将剑身牢牢地锁在了胸腔中,他丢下手握的重剑,双手合拢,紧紧地箍住辰星的身子,使他不能抽身脱出,他以肉身为牢笼,困住了辰星。
修罗垂死前地挣扎迸发出了巨大的力量,辰星一时难以抽身。
呼啸的风声自身后响起,无需回头,也知是另外两名狼骑的重刀袭来。
嘭!
重刀临身前,辰星炁灌剑身,一捧满如月圆的剑芒自身前修罗的胸膛里炸开,四溅的鲜血衬着剑光,如同在魔骑的胸膛里升起了一轮血月。
魔骑的双臂无力地垂下,辰星立时脱身拔高而起,凌空翻身,头下脚上的向着下方的一名魔骑攻去,染月在空中肆意挥舞,泼洒下一弯弯银钩似的月牙。
身下的修罗一刀斩空,反手上撩,举刀架在头顶封堵辰星的攻击。
星旋!
重刀在接上剑刃的一瞬间被染月剑身萦绕的星旋之炁带偏了轨迹。
嗤!
另一名魔骑持刀挥来的手臂在同伴无法驾驭的重刀下应声而落。
而辰星剑光笼罩下的魔骑也成了一片片血淋淋的肉块。
仅剩单臂的最后一名魔骑自知再也无法拖住辰星,拨转狼头飞快地逃走,他胯下的朔狼一边跑一边仰天长嚎,狼嚎声远远的传了出去,竟隐隐的能听见远处有此起彼伏的啸声回应。
辰星知是朔狼在呼叫援兵,也不追赶。当务之急是带上辰骥离开此地,寻找辰月的去向。
对于可能驰援而来的大批狼骑,辰星并不担心,他痛下杀手时特意留了两匹朔狼,一方面,可供乘骑增加脚力;另一方面,狼身上的腥臊气息可以掩盖他们自身的气味。这正是他不担心追兵赶至的原因,他们会被当成同类,只要不是运气太差碰上正面遭遇,就无被寻到踪迹之虞。
两匹朔狼舔舐着主人的尸体,呜咽着不忍离去。也就只有魔族那皮糙肉厚的肌肤能抵挡住狼舌上的倒刺,不然非得被舔的面目全非。
两只杂毛畜生看见辰星逼近,如临大敌,夹着尾巴,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辰星只当听不见,反手一巴掌甩在狼脸上,狼愣了一下,再吼,又是一巴掌,嘭嘭嘭的声音不绝于耳,一颗狼头肿如猪头,低吼声已转为悲鸣,辰星这才罢手。
辰星对另一只如法炮制,又一颗崭新的猪头诞生后,他收获了两只屈服在他银威之下的坐骑。
辰星在狼尾上薅下一把狼毛,朔狼痛吼一声,本能的转身欲咬,一回头看见辰星扬起的巴掌,又低眉耷眼的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转回头去。
辰星抓着一大把狼毛在辰骥身上抹了一抹,随手将狼毛塞进了他的怀里,又从一名魔骑的腰间解下一条鞶革,结结实实地把辰骥捆在了狼背上。
随后,辰星捏着鼻子强忍狼骚,将前身后背抵在狼身上蹭了又蹭,肩高比他个头还高的巨大朔狼哀怨地撇了他一眼,随即转过脸去不再管他,任他来回折腾,也不敢稍显不满。
做完这一切,辰星跃起翻身坐于狼背,又是一掌拍在狼头上,朔狼一声怪叫,向着辰星指引的方向跑去,路过捆着辰骥的朔狼时,辰星一巴掌揍在狼臀上,两只朔狼便一前一后向着辰月和首领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路上辰星嫌胯下的朔狼跑的太慢,出工不出力,于是巴掌又高高扬起,还未等落下,已被朔狼听见了脑后传来的风声,惊的往前一蹿,再也不敢怠慢,使出全力在密集的林木间穿梭,辰星见牠跑的卖力,便不曾把巴掌落下。
但这越跑越是心惊,朔狼在丛林中穿行的速度快逾闪电,一棵又一棵四人合抱的参天古树扑面而来,往往令人产生将要撞上的错觉时,朔狼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凭借一个拧身将巨木甩在身后。
他低估了朔狼作为坐骑的优良血统,牠们在平原上奔行的速度较之战马多有不如,耐力也无法与之比拟,可在这林木密集,地形复杂的山林之中,牠们实在是绝佳的代步牲畜,且朔狼柔韧的身躯赋予了牠们无与伦比的可乘性,纵然他们健步如飞,可端坐于起伏的狼背上也难以感受到剧烈的颠簸。
辰星牵挂起了姐姐的安危,他知道星骐极通人性,在有感辰月怀有身孕的情况下,必然不敢纵蹄狂奔,而一旦有所保留,恐怕难以逃脱修罗的追捕。
他实在未能料到,形势竟因为一只坐骑而急转直下,重新变得危急。
可纵使焦虑万分也没有丝毫办法,他能做的,只有仰仗着夜能视物的天生星瞳,打起万分精神,紧盯着地上重重的爪印蹄迹,不使自己跟丢。
一路上,辰星的双手深深地插入狼颈上厚重的鬃毛,紧紧掐着牠的皮肉,每当地上星骐与朔狼留下的足迹有了偏移,他便一把将狼头扯过去,迫使牠沿着踪迹行进。
他还时不时地回过头来确认身后驮着辰骥的那匹狼有没有跟上,事实证明他完全是多虑了,看那谄媚的模样,身后跟着的哪里是一匹狼,完全是一只跟着主人摆尾撒欢的大灰狗。
可狼性狡黠,为了不出现意外,辰星还是每隔一段时间便回头扫上一眼。
就这般边跑边找的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辰星见蹄印与爪痕始终没有绝迹,心下稍安。
辰星自信一定会在修罗抓到姐姐前拦住他,自己与修罗相比,体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要知道,对于坐骑来讲,无重行进与负重前进不可相提并论。
星骐之所以可未尽全力却依然逃的如此之远,得益于这片林子里的树木虽生的密集,但还算有序,多是笔直光滑的树干,只在顶端的树冠处散出丫杈。若这一路上尽是低矮的灌木与等身的枝干,那么恐怕便早已丧身狼吻了。
不好!
眼前的一幕让辰星惊的汗毛一炸,突现的三种脚印让辰星心生恐慌,他意识到的问题,修罗在行至此地时也已发觉。
居中的是星骐零星残缺的蹄印,蹄印上覆盖着长逾一臂的巨大足迹,右方则是朔狼的爪痕。
修罗意识到,朔狼背负着自己魁梧的身躯只能跟在星骐后面吃屁,于是他跳下了狼背,指挥坐骑从右方绕前包抄,而自己则飞奔着在后方追赶。
形势重归危急,若这般下去,占据地利优势而又丢了负重的朔狼必然会出现在星骐的正面进行阻挠,一旦拖至首领赶到,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正焦急间,忽见蹄迹与足印均向左侧发生了偏移。
辰星心中暗道了一声妙,如今也唯有向着朔狼相反的方向奔逃才能尽可能的延长合围形成的时间了,也不知是星骐聪明至此,还是姊姊急中生智了。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此做法也仅仅只能拖缓合围形成的时间罢了,被逼到无路可退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但已是目前仅剩的做法了,能做的,他们都已做过了,剩下的唯有与时间赛跑,再无技巧可言。
嗤!
辰星用失去了月光的染月在狼头上划出一道一掌宽的浅口,鲜血溢了出来。
疼痛激发了朔狼的凶性,牠本已快绝的速度陡然间又加快了几分。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幸运的是足迹仍未断绝,不幸的是辰星依然未找到他们的身影。
淋漓的血迹,散落的马尸,被修罗掳走的姊姊的哭喊,一幕幕惨烈的画面在辰星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他又陷入了悲观。
他开始后悔,若是自己再谨慎一点,便不会被觅踪营寻到他们的踪迹,若是自己再敏锐一点,早些发现修罗们身上刀上的血迹,那么也就不会绝望的以为会有北卫大军的出现,若是自己再坚强一点,联合护卫们共同应对狼骑,姐姐便不会身处这般险境,若是......
辰星猛然甩了甩头,摒弃这些杂念,现在还不是他悲观的时候,姊姊还在等着他的驰援,自己已经铸下了大错,绝不能一错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