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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稻草人的左肩上

昨晚的盛景好像有段缺失,钟不离感觉自己上一秒还在听所有人祝她生日快乐,下一秒的此时,自己居然在床上刚醒来。

当烟花在空中绽开的时候,她清楚记得自己被除了烟花更耀眼的东西吸引了。因为光彩照亮的放烟花的高坝那,有一个银光闪闪的人形。那人通身全白,带着很尖很高的圆锥形帽子,穿着一件十分宽松的衣服,双臂带着整个袖子交叠在身前。

钟不离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模样,只觉得肯定是个女人,因为她站姿柔美。她看着对岸的人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其余什么也没做。

差不多就是那时候,钟不离就开始迷迷糊糊了,连自己怎么回的家,上的床睡觉都不记得了。

“奇怪了。”

她立马跳下床,穿上凉拖,蹦跳着下楼去找陈湘。一楼的楼梯口正对着大门,左手边是厨房,右手边是客厅。

“妈,妈,你在哪?我有事问你。”

“妈?你在哪啊?”

“我在客厅呢,过来吃早饭。”

钟不离边跑边喊:“妈,我问你,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啊!你谁啊。”

钟不离前脚刚进客厅,尖叫声随之而来。

她看到一个穿着破衣的瘦弱老头正坐在自己常坐的位子上,一手拿着玉米在啃,一手端着一碗稀粥在吸溜。

瘦约也被她的一声尖叫吓得连连咳嗽。

“小不离,你干嘛大惊小怪的,吓得我都呛到了。”

“妈,快跑,快跑,有奇怪的老头在家里。”钟不离一手拦着门,一手朝陈湘挥:“不弃呢,不弃在哪?”

陈湘端着给钟不离盛的粥,大眼瞪小眼地站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时瘦约却先站起来了。

“别紧张,我大小也是个神呢,干嘛这么见不得我,我走啦,你们吃。”瘦约又拿了一个玉米,朝陈湘挥了挥手,转身就走了。

他路过钟不离的时候,钟不离一直和他保持着距离,还做出随时进攻的架势,等到瘦约完全出了门,看不见了,她才放心,长舒了一口气。

“不离,过来吃饭吧。”陈湘心平气和地说。

钟不离却狐疑了起来:“有点奇怪,那人谁啊,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你先来吃饭吧,边吃妈边跟你说。”陈湘从盘里拣了一个玉米递给她。

钟不离看了看刚才瘦约坐的凳子,想都没想继续坐了上去。

“说吧,那人是谁啊。”钟不离一手拿玉米,一手端粥,塞得满满一嘴了才开始问。

“他是瘦约阿叔,是妈妈的朋友,是个神。”

钟不离噗嗤一口吐飞了满嘴的玉米粒,笑得前仰后合:“妈,你这谎话骗骗不弃还差不多,我都上高中了,不是小孩了。你大胆地说吧,没事儿。”

陈湘有点羞愤了:“真的,妈不骗你,他真是个神,他是穷神。”

“这句话倒像真的。”钟不离又塞了满满一嘴。

“哼,你不信拉到,你今天出去一趟回来就知道了。”陈湘不打算继续和她纠缠,与其说教不如让她自己体悟来得妙。

“我去上学啦,希望我晚上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编好了理由。”出了门,钟不离一跃而上自己的脚踏车,娴熟地一个急扭龙头,沿着小泥道上了大路,直奔蒋小鱼家去了。

她们上完的初中和即将开始的高中都在离村子三公里多远的镇上。说来也是幸运,高中一年级有二十个班级之多,她们两人居然还是分到了一个班。

镇子叫鱼仓镇,小镇上有一所初中叫鱼仓初级中学,还有一所高中叫鱼仓高级中学。这所高中不像初中那么小——只是本镇的学生上学,而是包含了领近很多镇子里能考上高中的学生,足有三千多的人。

今天是鱼仓中学开学的第一天,路上同行的,急匆匆的学生很多,但从小渔村到前村的百十米路上只有钟不离和蒋小鱼。

这条百十米长,两米多宽的水泥路是村子去年集资刚建好的,村里唯一的一条水泥路。从村口出来,也就是花火爷爷的家门那里出来,有一小段空旷的鱼塘在北侧,接着是断断续续的田地,临近前村的时候有一行横栽着连绵的柳杉,一过了那行柳杉,就到了前村,路上的学生会渐渐多起来。

刚进前村也是一片片田地,也种着玉米。但前村的人总喜欢比较早地春种玉米,所以此时这边田里的玉米已经是口感偏老,没什么滋味了,继续种着等到秸秆完全黄了,玉米完全硬了,再卖给收干货的人拿去做饲料。

别的人都是一个个铆足力气地往学校赶,只有钟不离是漫不经心地东张西望。她骑车不像蒋小鱼那样安稳谨慎,她是骑着骑着就突然站起来蹬,或是两手扔开把手,看看不要手能骑多远。

路过玉米地了,她能一直盯着看,细数某棵秸秆上结了几穗玉米,这棵看完了再看下一棵。

“一、二……五,六个,不对中间那个是空包,肯定被折下吃了。”

目光再往远点的地方眺望,有棵比其他秸秆高得多的东西竖在那。钟不离又站起来蹬车,尽量让自己看得清楚。

“是个稻草人啊。”

稻草人穿着一件本是黑色却已泛白的男士礼服,还带着顶破旧草帽。

钟不离此时与稻草人的站姿平行,只能看到稻草人的右脸。她继续向前骑,当视线斜着看向稻草人的时候,在稻草人的左肩上,居然坐着一个人。

那人的头发是闪闪的银白色,很长,是个女人。她也带着和稻草人差不多的草帽,穿着褐蒙蒙的长衣,赤着脚。她两手撑在稻草人的肩膀上,身子微微前倾,迎着风,微仰着头,翘着脚丫子来回摆动。她好像在轻轻哼着歌。

钟不离被她完全吸引了,脚下麻木地踏着车,头却一直扭看着她。好像那个女人也注意到她了,微微斜着头看她,笑起来像一阵清风,她朝钟不离挥了挥手。

钟不离这时倒胆怯了,忙收回视线,低着头吭哧吭哧地继续骑车。

“这都是什么怪事,哪有人能坐在稻草人上还不跌跟头的。”

钟不离回想起昨晚自己迷糊地回家睡觉,今早看到了个穷神,现在又看到个坐在稻草人上的人,不禁联想到她妈说的话,心中隐隐不安。

流言蜚语的那些关于她妈的话,在她长大的过程里不是没听过,但她都觉得那是本地人欺负她妈这样一个弱女子编的下流话,她妈又孤身一人,自己不相信她,那还有谁会相信她。

可现在“魔女”这个词不停在她心里敲打,让她挥之不去。

眼看就要到学校了,钟不离一个急加速追上蒋小鱼。

“小鱼,我问你,我昨晚是怎么回的家。”

蒋小鱼认真地把着车龙头,一点不敢分心,她回答钟不离的时候,眼睛紧紧盯着前面的路:“不离,你当然是跟你妈一起回家的啊。”

“我是说,我没有一点反常吗?”

“没有啊,你跟我们说了拜拜后就回去了啊。”

这下钟不离更困惑了,难道一觉醒来自己果真失忆啦。

钟不离思前想后,惴惴不安了一整天什么也没听进去,上课时候老师讲的话全都成了耳旁风。就连认识新朋友这件事上,她都无精打采的。实在是等得煎熬,她太想回去问清楚她妈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等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刚响,钟不离立马拉着蒋小鱼往车棚跑。开锁、拖车、跨车,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她速度很快,但蒋小鱼总能跟上她的节奏。

等其他同学刚慢悠悠拖着车走出校门的时候,钟不离和蒋小鱼已经猛骑到了前村的玉米地了。

她们离玉米地越来越近,钟不离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小鱼,马上你朝我左边看,看到一个稻草人的时候告诉我。”钟不离想通过蒋小鱼求证在稻草人左肩上是不是真有个人。

“嗯。”蒋小鱼喜悦地点头,她喜欢钟不离派发给自己任务。

她们能够看到稻草人了,蒋小鱼斜视了好几眼,在仔细确认自己真的看到了之后说:“不离,我看到稻草人了。”她说完立马全心投入到骑车这件事上。

“还有呢,稻草人身上还有其他东西吗?”钟不离在站着骑。

蒋小鱼做了下心理准备,又快速地斜看了几眼说:“好像没什么东西,我就看到了一个稻草人,穿的还挺好看呢。”

钟不离慌了,因为她看见了稻草人左肩上依然坐着的银发女人。她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确认自己不是看花眼了。再仔细定睛一看,银发女人居然在朝她摆手。

女人朝她笑了一下,接着纵身轻跳,在半空中双臂化作了一双褐色的翅膀,双翼一抖,飞上了天。

“妈呀!小鱼你看。”钟不离被吓了一跳,连忙喊蒋小鱼。

蒋小鱼迅速地看了两眼说:“看什么呀不离,稻草人怎么啦。”

“那个人在飞——”钟不离及时打住了,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银发女人在天上盘旋了两圈后,朝着北方飞远了。

“小鱼,我们快回家。”

两人铆足劲地飞蹬踏板,没一分钟就看到了村头。

在村头那,花火爷爷的家门前,花火爷爷正眺望这里,他看到钟不离和蒋小鱼飞奔而来,离得老远就开始招手,示意她们过去。

两人看到花火爷爷招手,渐渐缓下速度。到了地方,钟不离直接一个飞身跳下了车,顺势把脚踏车推到花火爷爷家的墙上靠住。蒋小鱼就不敢了,规规矩矩地停车,下车,支脚撑。

“来来来,不离你过来,昨天你带来的汤盘顺路带回家去。”花火爷爷转身进屋去。

钟不离大口地喘着气等着,突然看到花火爷爷身后跟着一只踉踉跄跄的小土狗,棕黄色的毛发。

“花火爷爷,你抱养了一只小狗啊,好可爱。”钟不离蹲下去逗它。

花火爷爷拿着汤盘出来:“我哪有心思养狗啊,在哪呢,我看看,说不定是谁家乱跑来的。”

“喏。”钟不离努了努嘴,可花火爷爷什么都看不见。

蒋小鱼整个人都呆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钟不离蹲在那,对着空气不停抚摸着什么。

“不离……不离……哪里有小狗啊,你不要吓我,我晚上会睡不着的。”蒋小鱼害怕地问。

钟不离猛地一惊——这个小狗,依旧只有她能看见。

“啊——哈哈哈——昨天我看电视里讲,这叫无实物表演,我演的怎么样,是不是都被我吓到了。”钟不离尴尬地笑起来。

“呼——吓死我了,我最怕鬼了。”蒋小鱼好像还心有余悸。

花火爷爷只是温柔地笑笑:“你们小孩就是鬼玩意多。”

“那我们先回去啦。”

钟不离和蒋小鱼骑上车继续往家去。蒋小鱼的家离花火爷爷家比较近,不一会儿就剩钟不离自己一人了。她道别蒋小鱼,转脸立马提起车速,一刻不停地往家飞骑。

她到了家门前的空地,直接跳下脚踏车,把车往地上一扔,箭步钻进门里,反身将门锁的严严实实。

“妈!妈!你在哪?妈!”钟不离喊得快要哭了。

陈湘慢悠悠地从厨房走了出来,倚在门板上幸灾乐祸地笑说:“我猜你是看到了花火爷爷的小黄狗,还有稻草人身上的鬿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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