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去香格里拉吃早餐，而且是骑自行车去，90年代初，却是平常不过。
当然，平常只是相对而言。
三文鱼、奶酪、火腿、牛肉、咖啡、果汁……
金碧辉煌的餐厅，坐在靠窗的位置，透过玻璃窗，外面的冬青郁郁葱葱，资本主义的享受，果然非同一般。
由于几乎每周一次的弹琴唱歌，王振东和几个留学生都是熟悉了起来，接触多了以后，自然会一起用餐、游玩。
就像这次的星期天早上，骑自行车去香格里拉饭店吃早餐一样。
英国的朱安娜，非洲大陆的詹姆斯都选择了咖啡，佐佐木衣和王振东，却都选择了清茶。
这让王振东不由自主想起黄云娜家里的那次聚会，相对于那次的如坐针毡，这次显然要自然的多。
不过，这里的消费，也不是王振东一个学生能承担的。尽管进酒店前王振东一再拒绝，但最终他还是妥协。
不过，王振东还是坚持自己付自己的账，尽管这已经是他一个多月的生活费。
所谓的AA制 也有它的好处，至少可以不用看眉高眼低。
而他，暑假出去打工，已经是不二的选择。
不过，这也激起了王振东的雄心。有一天，他要心安理得地坐在这里，享用东西，享受服务。
坐在王振东面前的佐佐木衣，优雅地饮着茶，明眸皓齿，气质高雅，她在那里一坐，王振东陡时觉得周围都亮了起来，心情也爽朗了起来。
王振东的脑海里，又浮起那句话来。
娴静、理智、幽默、善良，穿着也总是那么华贵而高雅。我非常喜欢她，心想如果自己有这样的恋人，压根儿就不会去找那些无聊的女人睡觉。
可惜，这样的生活，目前还不是他能享受和支配。和所有的年轻人一样，他还需要自己的努力。
当然，无可奈何时，也不妨选择躺平，选择简单明了。
“王，你有过女朋友吗？”
佐佐木衣喝着茶，举止优雅，手腕洁白。
“不知道有没有？”
王振东喝着茶，嘴唇哆嗦。
这一杯茶，可够他一周的生活费了。
“那爱过吗？”
“不清楚。”
王振东眼神幽幽，直言不讳。
“我们都太年轻，不知道是不是男女朋友。上了大学，就没有联系了。”
“那和女生上过……床吗？”
“当然没有！”
王振东神色尴尬，额头冒汗。
佐佐木衣看起来文静温柔，问话可是够直接。
两个人说的都是汉语，佐佐木衣尽量说汉语，为了提高自己的汉语水平。王振东则是尽量说的简明扼要，以便让佐佐木衣听明白。
“那你怎么上大学了，也没有女朋友？”
佐佐木衣轻声说道，眼波流转，柔美至极。
“如果有你这样优秀的女孩，我也许会考虑。”
王振东脱口而出，笑意盈盈。
“那朱安娜可要伤心了。”
佐佐木衣脸上一红，目光转向了另一张椅子上的朱安娜。
“朱安娜和他的英国男友分手，你那个同学周追求她。朱安娜不喜欢周，她觉的你很有才华，很幽默，对你很有兴趣。”
王振东一愣，转过头，和朱安娜目光碰到，朱安娜举起咖啡杯，王振东举起茶杯，二人都是微微一笑。
这个周国平，死要面子，骗了众人。
“那我总不能有两个女朋友啊。”
王振东嬉皮笑脸，摊摊手，表情欠揍。
“如果你愿意，我不反对。”
佐佐木衣轻轻一笑，放下茶杯，优雅地搭起腿来。
“你的人生，由你决定。如果你觉得这样快乐，对方不反对，你当然可以。”
“这么说，你是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呢？”
王振东不知不觉失了态，心头飘飘然。
在环境幽雅的大酒店，他觉得自己似乎风度翩翩，年少多金。
“在我回国前，我答应你，做你的女朋友。”
佐佐木衣轻声笑了起来，牙齿洁白。
“回国？”
王振东不由得一愣。
“过几天就是暑假，我会回国一趟。”
佐佐木衣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微微一笑。
“不知道，这样算不算你的女朋友？”
“那你还会回来吗？”
王振东客气地问了回去。
佐佐木衣的飞机票，恐怕就是他一年的生活费。
“当然会回来了，这是第一年，还要上两年。”
佐佐木衣看着王振东，眼里都是笑意。
“怎么，你已经开始舍不得我了？”
和王振东在一起，她也不知不觉幽默了起来。
“你平时都喜欢看那些书啊？”
王振东额头冒汗，赶紧岔开了话题。
餐厅里来来往往的客人不绝，要是发现他和一个日本女孩嬉皮笑脸，不知道会不会唾他一口，并奉送一句“狗汉奸”。
他觉得自己不会生气，中国的文化，必须带有她的历史。
“平时读读唐诗宋词，中国的古典名著。”
佐佐木衣说着自己的生活日常，兴趣盎然。
“有时候逛逛琉璃厂，去人民饭店的西餐厅吃西餐，登登长城，秋天去香山，满山的红叶……”
王振东轻声一笑，端起茶杯。
权贵者的消遣，资本家的便饭。
他一个月30块钱生活费，佐佐木衣随便吃个饭就是三四十块，差距天壤之别。
西部还有多少老百姓没有脱离贫困，一顿早餐便是一家人一个月的开销，国内和发达国家的差异，显而易见。
“佐佐木衣，你的家族企业是做什么的？”
说着说着，便说到了佐佐木衣的家族企业上。
“商社，服装进出口业务。”
佐佐木衣轻声笑了起来。
“那我劝你改行，用不了几年，随着中国加入WTO，随着中国人工费的增加和 GDP 的增长，面向中国的汽车制造用原材料，汽车零配件等业务会飞速增多。我劝你们尽快转行。”
王振东考虑片刻，做出了规劝。
“王，你懂的真多。”
佐佐木衣惊讶地看着王振东。
WTO，GDP，这些个专业词语，王振东信口就来，显然不是信口开河。
“佐佐木衣，我懂的虽然多，但我是不能给你父亲服务了。”
王振东哈哈笑了起来。
90年代初，能在中国开展业务的商社，那都是有些来头，身娇肉贵，绝不是一般的小公司。
“为什么？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介绍你去我爸爸的商社工作。”
佐佐木衣一头雾水。
他父亲的公司，可都是来自东京大学、早稻田大学这样的名牌毕业生，不是谁都可以进入。
“你爸要是看上了我，让我当上门女婿，我岂不是要叫佐佐木振东，还要向你的家族表示忠诚，干的不好被一脚踢开。我是大男子主义，不会这样选择的。”
面对柔情似水的美女，王振东总是有些失态。
不论年龄大小，一个人在等级制中的地位取决于是男性还是女性。日本妇女走路时要跟在她丈夫身后，其社会地位也比丈夫低。即使她们穿上西服，和丈夫并肩而行，进门时走在丈夫前面，一旦换上和服，就仍然退到后面。
日本社会男尊女卑，鲁思·本尼迪克特的《菊与刀》描述，可谓入木三分。
“你放心，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会随你进入中国，相夫教子的。”
佐佐木衣一本正经地说道。
“佐佐木衣，你还是脱离不了日本社会男尊女卑思想的影响。”
王振东轻轻摇了摇头。
日本女子的温柔和谦忍深入骨髓，让人喜欢也无可奈何。即便是面前温柔美丽的少女，也带有日本社会的典型特征。
“所以嫁入中国，已经是我的一个心愿了。”
佐佐木衣看了看周围，脸色通红，轻声细语。
“王，晚上一块去看电影吧。”
“看电影可以，同床共枕，想都别想！”
王振东卖弄着自己不入流的幽默。
“当然只是看电影了，这是男女发生关系前的必须步骤。”
佐佐木衣看了一眼王振东，优雅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王，如果你喜欢，可以省过前面的步骤，我不在乎。”
“我在乎！”
王振东汗流浃背说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