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来到牧牛区勿等路，林平抱着“摆摆”下来，秦冰继续坐出租车走了。
闪电雷鸣的时刻已经结束了，狂风和瓢泼大雨倒是一直都没有停过。
牧牛区远离市中心，位于TOK市往西北方向的城乡结合部，百年前这里曾是一片草场，养殖屠宰肉牛的生产基地，随着城市规模的不断扩大，养殖屠宰场搬迁到更远的地方，名字倒是保留了下来。
林平租住的公寓楼离大路口有三十米远，小巷里的路灯不知什么回事，估计进水跳闸了，一路进去都是熄灭的。
这幢四层公寓有三十年的历史了，夜色暗沉又下着大雨也看不清破旧的外表，有几处窗户透出昏黄的灯光。
不知道是当时建造时就这样，还是地基下沉的原因，所处地势比周围低半米，显得格外压抑，积水在路上到膝盖部位了。
该说这公寓的建筑师有先见之明，一层只做了框架和混凝土柱子加固地基，天气好的时候作为临时停车场用，现在暴风雨天气，也不会有车停着，空荡荡都是过膝的积水；二层以上才是租户。
林平顶着风雨涉水走到公寓边的固定的一米多宽铁质楼梯上，这楼梯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雨，早就锈迹斑斑，踩上去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摆摆”迅速的爬上林平的头顶，耸动着鼻子，联系林平意识通话：“不对劲！有妖气！”妖族对于同类和天敌的气息特别敏感，毕竟这是在漫长的岁月里靠着辨别妖族气息划分地盘，寻找同族异性繁衍生息，逃避天敌追捕，逐渐进化出来的本能。
林平停住脚步，等着“摆摆”进一步确认。
现在的这两位是谁也打不过，遇见~最好~马上~就离开。
“摆摆”神情很凝重，虽然他活的时间蛮长，但在恶魔界真没见过几个妖族，不知道大部分妖族的气味是什么味道，但总归小心为上。
又分辨了一会，松了口气，“没事，是犬族，而且还离开了。”犬妖与猫妖虽然不对付，见面就各种冷嘲热讽，甚至比划比划，却又不会生死相搏。咋说呢，有点相爱相杀的感觉。
“还有个事情要说，现在我是妖族，咽喉中横骨未化，不能说人类语言。和你沟通还要身体接触，遇到事情可太耽误时间了，想帮忙也帮不上。”
“之前几千年都没化横骨？”
“以前是魔族，修炼体系就不一样。魔界也没妖族修炼手册，母亲大人又过世的早，就没修练过妖族。”
妖族（包括禽与兽）进行修炼到人形妖族通常要经过四个阶段（有些特例不算）：一，炼体（吸纳天地灵气，入体增强体质扩充经脉），二，化骨（对自身骨骼进行强化改造，包括炼化喉中横骨，经过这阶段才能说人类语言），三，炼丹（凝结妖丹，渡过第一次天劫），四，化形（渡过第二次天劫，化为人形修炼者，身形是人型，某些部位还保留着妖族本来的特征模样，通常会修炼障眼法或佩戴相应宝物，符文遮挡），这时才能被真正的称之为妖。再进一步修炼，妖族本来的特征模样消失，从外表看与人类没有区别。
妖族的另一个修炼方向是怪，不化为人形而是对妖体进一步强化强化再强化，变成巨大化的生物或者突出身体的某些优点，比如速度，隐藏，盾甲，弹跳，飞行等等。肉体的强悍是怪的普遍特点，但是怪通常没什么脑子，尤其是一些虫子之类的（智力不达标，没法成妖），更是在精神方面极易受恶魔影响，被占据心神，化身杀戮机器。
“你能帮什么忙？行了行了，到时有机会，现在这时候说这个也没有用啊。”
“这不是得提前说一声，怕错过机会嘛！听说现在科技发达，即使没化横骨的妖族也有专门的设备，戴着就能交流。还有更隐秘更先进的，都不用发出声音，只要双方佩戴同一套设备就行。”
“是啊，问题是现在买不起......以后吧，赚到大钱就都给你配上，按最高配置配俩，一个用着，一个就搁那备着，以后说话一口地道的CCTV新闻主播腔，倍有面子。”
伴随着一路不停的，充满了水的，一次性棉拖鞋的“啪踏”，通过一条长长的破败走廊。
走廊内通道灯因为没人管理修缮早就损坏，上方黑乎乎的排着几根管道，管道中不时传来流水的声音，有几户人家的枯干盆栽和几件看不年代的腐朽家具随意的丢弃在走廊上，昏暗中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走廊两侧是大小不一如同笼子般的住宅，其中有两扇高处的浴室的透气窗透出些暖黄色的灯光，在对面高墙上形成一条条的光斑，走廊对面有一个小小的阳台，四周围绕着斑驳的中间镂空的水泥栏杆，风顺着走廊从对面吹来，雨水也不时的挥洒进来，阳台角落的灰尘混合着雨水往低矮处流淌。
林平到了303室门口，摘下爬在头顶的“摆摆”，抱在手上。
门上淡绿色的油漆大都脱落了，露出里面的锈迹斑斑，电子门铃从两年前搬来的那天起就没有响过，成了毫无用处的装饰物。
林平“笃笃笃”敲了三下，等了会，见没人应答，又加重了点“啪啪啪”。
“谁啊？”朋友宫本显人的声音。
“是我，林平之。”
“胖子啊，稍等。”
没几秒钟门就开了，宫本显人看到林平伤痕累累的脸就是一愣，嘴巴张的老大，“你的脸，怎么了？被打了？伤成这样，太可怜了，抱抱。”张开双臂就要给林平一个爱的抱抱。
宫本显人，合租人兼中学同学，大学同学。在身材普遍矮小的东荡国内，一米八五的身高，八十五公斤的体重，再加上一身腱子肉显得格外高大强壮，跟个大猩猩似的。
“去去去，别趁机占便宜。”林平推开他往里走。
“先洗澡吧，省的着凉感冒，这天气.....”宫本显人说道。
进入玄关后，就是九平方米大小的房间，先映入眼帘的是斑驳的有大片发霉痕迹的墙面与褪色的榻榻米，破旧程度与外面浑然一体。这是个一室一卫的户型，北边有一扇关着的窗户，拉着米色的陈旧窗帘，玄关南边的卫生间里有一扇排气窗对着外面的走廊。
没有冰箱，电视，洗衣机，冰箱的用处是保存食物（用不上，浪费），电视（有手机就够了），洗衣机可以用外面的投币自助洗衣机。
靠门口的角落里放着政府规定的几个分类垃圾袋，有一个敞开的袋子里塞满了某个著名速食连锁店的包装纸。
进门先换了鞋，给“摆摆”擦干水，放到榻榻米上，边上就是狭小的卫生间，冲了澡，换了身干爽的衣服。
林平坐到坐垫上，“真是的......”宫本显人走到矮桌另一旁坐在坐垫上看着他红通通的香肠鼻子，脸上的鞋印子，还有剃了小半边的光头，耳朵边的棍印，一脸愤怒又有点想笑又强行克制的表情：“是不是被学长打的？到底咋回事啊？”听林平昨天出去的时候说是去联络学长来着。
林平之生前求学期间曾多次被学校的校霸组织欺凌殴打，这次为找工作去找的学长也曾是校霸组织的一员，不怪宫本显人会这么想。
“这次和学长没什么关系。”林平开口道。“我先想想怎么说。有吃的么？”
“只有泡面了，吃不吃？”
“行，帮我泡一碗。”
房子没有厨房，只能电水壶烧热水泡面，一侧的长桌子还放着个微波炉用来加热食物。
宫本显人站起身，过了不一会放了个杯子在矮桌上，“先喝点水，泡面要等水开。”
林平拿起水杯，大口的喝着。
“摆摆”巴拉着林平叫唤了一下，对着水杯抬爪子指了指。林平去拿了盘子，从杯子里倒了点水，放地上给“摆摆”喝着。
宫本显人有点话痨，继续说：“胖子啊，我们的父母都过世了，他们的在天之灵看到你现在这样子也会心痛的。被人打要打回去啊！要坚强，要努力，不能继续当做废物了，振作起来了，也不要去求那帮狗屁学长，我们俩个年轻小伙子，有的是力气，到哪都能挣钱，你说对不对？要不明天和我一起去送货吧，好歹挣一份钱。”
宫本显人大学毕业后面试几个公司，咋说呢，互相都看不上，就直接到一家跑腿平台做跑腿了，骑一辆电瓶车，仗着身强体壮，送外卖，送杂物，搬家，什么都做，重要的是自由。（想多了，赚钱就没有自由(；′⌒`)）
因各种客观原因被客户拒收的某个著名速食连锁店的食物成了这间房子里的中餐和晚餐的主要组成部分。
“你小子，听到了吗？觉得怎么样？”看林平不回答，宫本显人又问了一次。
“......听见了。”目前来说，找一个与斩妖除魔司线人这份工作不冲突的职业更恰当。“其实这次还是找了份兼职。”
“呃......是什么？”
“你听了别吃惊，我有超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