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走近了,更是惊讶地发现,那片黑色的光芒之中,竟然站立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古老的灵魂”,维克多突然想起黑影对他说过的,“一个叫Rabsztyn的地方,找到一个古老灵魂……”难道眼前就是那个居住在千年废墟之中的古老灵魂?想到这的维克多不由喜出望外,他加快脚步迫不及待地向城堡高处走去,却发现越接近那片黑色光芒,脚步就越吃力,那团黑光如同将其周围的空气凝滞了一般,且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排斥着他试图走进的脚步。维克多感觉自己如同行走在幽深的黑暗海底,周围的空气比水中的阻力更甚,且暗流涌动,仿佛刮起了一股看不见的风,周围的一切却静如止水,只有他的身体能感受到那种无形的涌动。维克多用手扶着台阶旁边的城墙,吃力地向上攀爬,一点点接近高处的那个人影。却在几米远的地方再也无法动弹,此时的他已经身处那团黑暗的光芒之中,眼前的景象却异常清晰。他清楚地看见高处那个人影转过身来,竟然是张少年的面孔,似是一个年幼无助的孩子,在荒野中迷了路。“……徘徊在一片古老的废墟之中,隐藏在一副纯真的面容之下,却危险至极!”维克多再次想起那个黑影说过的话,“你不能有丝毫犹豫。”但此时那个灵魂就在眼前,维克多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你不该来这,”就在他不知所措之时,黑暗中的那个幽灵的声音,那声音近在耳边,却如同穿越了千古岁月而来,似是稚嫩的童声,又仿佛带着远古的苍老,“你的肉身尚未死亡,灵魂不应来这幽冥之界。”
“为了她我宁愿自己已死!”维克多坚定地说,“无论是人间还是冥界,只要能与她相伴,哪怕下地狱也无所畏惧!”
“但你违背了生死之界的规禁,”那个人影说,“作为守护冥界的防卫,我不能同意你跨越。”
“你是冥界的守护神吗?”维克多问,“清允许我去找回自己的妻子,我愿代替她留在那里,该死去的人不是她,是我!我愿以自己的灵魂做为交换让她重返阳间!”
“人死不能复生,”那个人影说,“你如果真的怀念自己的妻子,就应该去拯救人世间无数向她一样正在遭受苦难的人们,只要你愿意去做,便可避免更多的人遭遇像她一样的悲惨。”
“我连她都救不了,又怎么去救更多的人?”
“杀了他,你就可以闯入冥界,去救回你的妻子!”此时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另一个声音,是那个差使他来此地的黑影的声音,“杀了他,你的家人就能回来!”
维克多听闻此言,意识如同受到了无形力量的控制,刹那间变得力大无比,他毅然迈步跨进那凝滞的黑暗,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把锋利的尖刀!
“杀了他,就不再有阻碍!”那个黑影的声音不断回响于耳畔,“你就可以通过冥界之门,与死去的家人重聚!”
维克多知道自己绝不应该对一个还是孩子的人下手,但想到自己死去的家人,想到在那荒蛮的年代无辜去世的爷爷奶奶、弟弟妹妹,还有……父亲,不知为何他的身体就已经不听使唤,仿佛那些失去亲人的幽灵就游荡在这荒凉的原野,已徘徊数年,就等着他的到来!
想到这他又吃力地向前迈了一步,手中的尖刀握得更紧了。因为他分明看到,在那个看似孩子的人影背后,敞开的地狱大门如同张开的血盆大口,正不断吞噬着冤死之人的亡灵!那些在饥荒年代饿死的人们,那些在战争中枉死的无辜百姓,那些无故被德国纳粹屠杀的村民和成千上万的犹太人……维克多的眼中已经盈满悲愤的热泪,此时的他仿佛被恶灵附体一般,满腔怒火地举起手中的尖刀,向着那个幼小的身影冲去!
“维克多!”就在他的利刃即将刺向少年肩膀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喊出了他的名字,他顿时大惊失色、怔在原地,因为那是他无比思念和期盼的声音,那是他的妻子西蒙娜!“亲爱的,不要被愤怒与悲伤蒙蔽了双眼。”维克多再次看向自己握着尖刀的手,已经被另一只手温柔地握住,那只手纤细白皙,那是他最爱的妻子,此时就出现在他眼前!那双美丽的眼睛如同天底下最璀璨的宝石,此刻正无比深情地看着他。“勇敢活下去,拯救更多的人,我们永远与你同在!”
维克多已经泪流满面,他赶紧拭去泪水,贪婪地想再多看妻子一眼,却发现她的身影已经如空气般稀薄,直至化作一缕青烟,慢慢消散在漆黑的夜空!而白色城墙上的那个少年的身影也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幽深的夜色,无声笼罩着这千年的古城和辽阔的荒原。
1944年6月6日早6时30分,盟军先头部队总计17.6万人,从英国跨越英吉利海峡,抢滩登陆法国诺曼底,攻下了犹他、奥马哈、金滩、朱诺和剑滩五处海滩;此后,288万盟国大军如潮水般涌入法国,势如破竹,成功开辟了欧洲大陆的第二战场。
盟军在诺曼底成功登陆后,最高统帅艾森豪威尔将军对全欧洲发布公告:“欧洲的人民,尽管最初的攻势可能没有发生在你的国家,但是你们获得解放的时刻已经为时不远!”这番令人激动的演说同样传到了捷克,传到了布拉格。时至1945年春,西方盟军和东方苏联红军正不断逼近的消息越传越广,而且捷克人还听到了自己的骨肉同胞正在浴血奋战的消息:在西线,捷克斯洛伐克第1装甲旅正在围攻敦刻尔克;在东线,据称有1万6千名捷克战士正在红军序列中向祖国推进!
此时的捷克斯洛伐克已经被残暴的德国纳粹统治了整整6年,二战进入最后一个年头时,长久生活在屈辱中的捷克人知道,行动的时候了!这时,在捷克全境内散布着许多规模不等的游击队,经过联络和协调,这些抵抗者联合发起了一场“铁路之战”,其核心内容是破坏铁轨、德国军列和火车站,也顺便袭击公路。这些破坏活动是如此有效,以致德国人只能在一个星期里的某天某时段使用铁路。
年轻气盛的弗拉迪米尔·奥蒙德也间接参与了这一系列行动,虽然他并未直接加入行动的主力,却在后方贡献了全部的力量,不仅每天都免费将自己制作的面包源源不断供给各地的游击队和抵抗者,还冒着生命危险,亲自送面包的同时经常帮助他们传递情报。在他的秘密作坊里有一台半新的收音机,是他离家单干的时候从父亲那里偷来的,这台宝贵的机器成了他和各方战友们获取实时战况的消息来源:1943年底苏、美、英三国首脑在伊朗首都德黑兰举行会议,通过了三国首脑在对德国作战中一致行动和战后合作的宣言。会议决定在欧洲开辟第二战场,代号“霸王计划”以尽快打败纳粹德国。
1944年6月6日,280万美英等同盟国军队在法国诺曼底登陆,开辟了欧洲第二战场。苏军也在东线对德军发动更加猛烈的进攻。从此盟军开始两面夹击德军,加速了德国法西斯的灭亡。8月,盟军进入巴黎,收复法国。
1945年2月,雅尔塔会议在苏联召开。三国首脑决定彻底消灭德国军国主义和法西斯主义,惩办战犯。1945年4月,美苏军队在易北河会师。同时,苏军猛攻柏林。最终,以损失了40余万人的代价攻克柏林。
一个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从世界各国不断传来,为黑暗中的捷克人民带来了希望与力量!
此时在布拉格这座古老的城市里,一股反抗的暗流正在涌动着。随着战场形势的变化,占领者的暴行正在变本加厉,捷克人清楚地知道,除了战斗,别无选择。在共同的使命召唤下,两股持不同政见的力量走到了一起,这就是左翼的捷克民族委员会和右翼的民族社会党,两者决定“拧成一股绳”,合力抗敌。
在紧张的起义准备阶段,突然传来一则不准确的消息:盟军已经出现在布拉格城郊!于是欣喜若狂的市民们纷纷涌上街头,准备欢迎解放者进城。然而,他们看到的只有德国人冷冰冰的枪口。看着城市道路上的异样景象,驻布拉格的德国最高军政长官卡尔?赫尔曼?弗兰克从4月30日到5月1日连续发出威胁,他在广播中宣称将“无情报复”任何可能的起义,而参与起义的人都将“淹没在血海里”。弗兰克的话并非虚声恫吓,此人正是1942年利迪策村惨案的策划者。
但侵略者的威胁只收到了相反的效果,起义的决策层商定:是行动的时候了!
5月5日清晨,位于维诺赫拉茨卡大街的布拉格广播电台照常开始晨间播音,“现在6点整。”播音员照例用捷克语这样说道,但在说到“6”时,他悄然使用了德语单词,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个细节,而这正是起义开始的暗语!很快,由帕利茨卡和瓦 尔 特上尉带领的一批首都警察便冲进了电台大楼,他们都是民族委员会的人,而布拉格起义的第一枪就在争夺电台的战斗中打响了!
此前,弗兰克派出90名全副武装的党卫队士兵把守电台大楼,但他们很快被击溃。当听到电台大楼外骤然响起的枪声后,那位发出暗语的播音员开始向所有能够收听到广播的人大声疾呼:“唤醒所有的捷克人,立刻参与进来,唤醒所有的捷克人!”
更多的捷克人被唤醒了:从这天中午开始,武装起义者相继消灭了电台内的德军,又攻占了盖世太保总部和捷克秘密警察总部;手无寸铁的市民们同样行动起来,捣毁德国标识,焚烧纳粹旗帜,甚至攻击落单的德国兵以夺取武器。随着德国人任命的傀儡市长约瑟夫?菲茨纳在惶恐中向民族社会党表示忠诚,起义看起来顺利得异乎寻常。但困难被低估了。战至傍晚,缺乏重武器的起义者未能攻下城里的德军兵营据点,而驻扎在布拉格附近的德军已经得知了所发生的一切。
于是5日晚上,形势悄然发生了变化,起义者在最初的混战中所取得的优势正在逐步丧失。德国人自6日清晨便开始猛烈反击。对于德军来说,布拉格的得失绝不仅仅具有象征意义,前面说过,只有确保这个铁路和公路交通枢纽的安全,才能确保中央集团军群的残余部队可以在必要时快速向西运动,向盟军而不是苏联红军投降。因此,布拉格城外就近的德军紧急行动,企图迅速扑灭起义。攻向布拉格的德军既有陆军的正规部队,也有种族成分不一的武装党卫队,其中攻击最卖力的当属一支名叫“瓦伦施泰因战斗群”的党卫队,有数千人之众,作战狂热,手段残酷。
在城里,起义组织者已发表“告全体国民书”,要求消灭傀儡政府,推翻所谓“波希米亚和摩拉维亚保护国”,同时向德军发出最后通牒,要求其无条件投降。同时,他们和普通市民一起,依托街道而战,用能找到的一切材料构筑起临时障碍或道路掩体,希望用推翻汽车和堆放家具等办法来阻挡冲向街道的德国坦克和装甲车。到6日早晨,布拉格人民已经设置了1千余个路障,占据了近一半城区,还将被围德军兵营的水、电、通讯线路全部切断。
但就在此时,城外德军开始了猛烈的进攻。捷克人决心奋战到底!弗拉迪米尔·奥蒙德也决定勇敢地参与其中。“唤醒所有的捷克人,立刻参与进来,唤醒所有的捷克人!”他也在广播中听到了电台播音员的奋力召唤,像所有被奴役已久的捷克人一样热血沸腾,当即决定与那些勇敢的祖国同胞一起,与敌人决一死战!因为他早已看到,在布拉格街头,普通市民拿着枪,这种场面以前绝对无法想象!战斗在每个街区,每条小巷中展开,未经训练的平民用缴获来的武器武装自己,并在战斗中表现出了令人惊讶的勇敢,而临时路障也持续发挥着积极作用!
然而,“胜利的天平”正在向素质更好、装备更优的德军倾斜。战至中午,德军“瓦伦施泰因战斗群”夺回了电台大楼,占领大楼的起义者遭到了残酷的处决。好在通过几处藏匿起来的地下电台,起义者仍能够对外广播。
一位名叫威廉?格雷格的苏格兰人义务当起了英语播音员,他是一名逃出战俘营的苏格兰飞行员,在起义急需得到外援的情况下,他自愿向西方国家发出紧急呼吁:“布拉格极度危急,德军正用坦克和飞机进攻,我们迫切需要盟军的援助!请立即派来坦克和飞机,帮助我们保卫布拉格。在我广播的楼外,就是狂暴的搏斗!”不幸的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此时没人能帮助他们,捷克人只能依靠自己。“保卫布拉格!”格雷格在6日下午再次疾呼,“喂喂喂!这里是布拉格,呼叫伦敦。我现在重复我已经讲了三四次的请求:布拉格在危难中,请提供紧急援助,别让布拉格被毁掉!”
别让布拉格被毁掉!这句话说出了无数捷克人民的心声。布拉格,波希米亚的明珠,全欧洲最美丽的城市之一,坐落在静静流淌的伏尔塔瓦河畔。千年来,这座城市因地处欧洲大陆中心的特殊位置,不断受到历史风暴的冲击。而这座城市的美丽,绝对值得她的人民千百年来为之浴血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