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连达山,是一座高原,听老人讲,连达山巅,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从山脚远望去,它像是悬浮在天空之中的荒原,广阔、寂静、望而生畏。
此刻,秋风呼啸,仿佛能把人吹着跑起来,一群人正迈着缓慢的步伐向山巅走去,有人背着竹筐,有人背着的布袋,也有人牵着马儿,驮着不知名的东西。
走在队伍前面的是一位强壮的男子,肩上扛着一打比身子还粗的货物,头顶着用黑布缠起来的帽子,腰间还系着这一条长长的腰带,整个人看起来很威武。
“莫苏(族长或者长老的尊称),还有多久到驼铃谷,要不让大伙休息一下再走”。
强壮男子停下脚步对后面的喊道。
“继续前行,天黑之前必须到驼铃谷”
队伍后面走出一名老者,双手搭在拐杖上回答道。
老人名为陈公仁,头上也顶着一个黑布裹成的帽子,不过多了一只角,这是部族老者或尊者特有的装饰。
此刻他也气喘吁吁,不过依然没有让众人停下来的意思。
“爷爷休息一会儿再走吧!太累了”。
一群十来岁的少年围在老者身边说,他们身上都背着大大小小的货物,头上都留着着天菩萨,在风中不断凌乱。
看样子他们也累的不轻。
“孩子们,如果我们天黑之前不能到驼铃谷,就得在山间露宿,加油,我们马上到了”。
老者说完,又向前面大声喊道:“继续前行!”
前方男子看了看众人,叹了一口气,高喊一声大伙继续前行,又开始扛起自己沉重的货物。
“史慕格哈勒、斯热瑟热尧、史慕格之勒、果布霍普尧、勒依史乌勒、吉克热史尧……”
看着众人如此艰难前行,老人念起了经文,这是《兹玛》中的章节,并非深奥,而是以朗朗上口的方式在民间流传的神话故事,只要是年纪大点的人,都能听懂其中的故事。
只有小孩不太懂,老人边鼓励小孩,边向他们讲起了每一句话的意思,孩子们听的很入迷,似乎缓解了不少沉重的负担。
残阳西下,众人终于在天黑之前来到了一个山谷,这就是传说中的驼铃谷,三面都有巨大的岩石环绕,很好的阻挡了呼啸的狂风,的确是一块露宿佳地。
年轻力壮的男子出去寻找木头,女人则在行囊中拿出黑布,纷纷搭起了帐篷。
不多时,山谷间出现了许多帐篷,中介升起了一朵巨大的火,还烤起了猎物,这是男人们在赶路时顺手打下来的,有巨鸟、雄鹰、兔子,其中还有蛇。
迁徙之人,顾不上太多,什么都得吃,男人们拿出了酒,高兴的喝着,女人们忙乎个不停。
远处,小孩们也生起了自己的火堆,有些嬉笑打闹,有些用树枝穿着肉在火上烤,场面甚是祥和。
只有几个老人陷入了沉思,虽说是投奔本家,但当年他们离开时,陈公仁还是个几岁的小屁孩,不知此去他们能否接纳。
其实算下来,也不算隔太远,从陈公仁身上算,只隔了一两代,可毕竟过去了几十年没,或许他们早已不认得陈公仁,何况是这一众后代。
“快看,那山上有什么?”。
此时,远处小篝火旁的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着指向上坡大叫道,他名叫陈明锋,额头上方留着一簇巴掌大小的天菩萨,黑亮的大眼睛,圆圆的脸蛋,看起来很可爱。
“好像是火”,旁边一个同样年纪的少年回复到,他不同于陈明锋,小小年纪长相就非常彪悍,国字脸,轮廓非常清晰。
少年们听到以后,也纷纷眯起眼睛认真打量起来,不多时,远山上亮点聚集的越来越多。
一个少年大叫不妙,那好像是一群人向这里奔赴而来,他拔腿跑向远处还在喝酒的大人们。
“国忠,快把火把扑灭,然后快进去”,陈明锋大叫道。
他也不知道是否应该这么做,但下意识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应该把火扑灭,然后去找大人。
老者陈公仁听到了少年的报告,带着几个精壮男子走来,望向远处的山坡,已经非常明显,这是一群人打着火把向此地而来。
“快带孩子们进去,把所有活都扑灭!”
今日带路的强壮男子大声喊到,他虽然没有离开过村子,但听说过很多事,此刻得非常确定,危险着在逼近。
陈公仁望着远方逐渐逼近的亮点,缓缓说道:“大牛,你带着女人和孩子们沿着后面的岩石缝下山,一直往东走,翻越虎穴丘陵就是我陈家村,我们几个老骨头留下来。”
“莫苏、你们走,我们留下来。”
陈大牛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如何做,如果留下来,所有人都可能有危险,可是如果留下这些老人,出现什么不测,他又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
“这个时候还妇人之仁,照我说的做,快走!”,陈公仁非常气愤,严厉的说道。
随后,他不顾想反驳的陈大牛,对着身旁的年轻人说的道:“把他拉走,孩子们也带走,快!”
“爷爷,我们不走,要走一起走”,几个少年围在老者身边。
他们不知道接下来预示着什么,但从爷爷严肃的话语中,可以想象事情的严重性,留下来就代表着危险。
然而,陈公仁没有理会他们,示意身后的青年男子,不顾他们的挣扎强行拉走。
陈大牛似乎做了最艰难的决定,眼睛有些通红的说道:“莫苏,大牛一定会将他们安全送达,一定会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他知道老者的威严和倔气,决定的事很难再改变,其次,此时若是再不做出决断,就是将大伙致于危险之中。
那些人明显是朝着这里而来的,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什么目的,但他不敢拿众人的安全去赌。
他转向向众人喊道:“大伙把所有重物留下,只带上最贵重的物品,快点集合,跟我下山”
在恐慌和仓促中,所有人完成了准备,陈大牛强忍着不舍,对着远处几位老者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毅然决然的带着众人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