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李二狗走在去悦来客栈的路上，哼着上辈子爱听的小曲，分外珍惜这没有牛兰珊的自由时刻。
他迄今为止的二十年人生可以简单划分为两部分：前十二年在典狱长亲妈那坐牢，后八年在狱警牛兰珊眼皮子底下服刑。
狱警管的闲事更多不说，关键是，至少亲妈长的养眼啊！狱警那歪瓜裂枣的样子算什么？
万物皆有爱美之心，智慧出众的人类更是人皆有之。
路边的卖瓜大爷显然也是身具智慧的人类一员，主动把一个条纹均匀，水多瓤甜的大瓜塞到李二狗怀里，让他着实有点拿不动一路上众人送上的好意了。
大家送上这些东西不是因为他爹的淫威，这点李二狗早已经通过实验证明了：
和小昊一起出门的时候，有没有礼物送上取决于自己带不带斗笠。
太子没颜值，一样没礼物收！
这样的自然规律背后隐藏着它的道理：胜国朴实的国民们都认为，平时上缴的税款就完全对得起胜王为这个国家的贡献。
翻译一下就是，保护费交够了。
跪舔胜王，有用吗？也不能让土地多长二斤粮食。
礼物，只献给最美的你。
和平年代，颜值才是真正的战斗力！
什么叫国际巨星啊！（战术后仰）
把路上免费进的货堆到开好的房间里，李二狗一时之间有些空虚。
平时这个时间档口是他该去上私塾的时候。
至于为什么临时放假，自然是老师作为高手出城去玩，不，出城查探巨人足迹去了。
“唉，还是去青楼听曲吧……”
故作姿态的感叹里丝毫不带可惜，李二狗兴奋的搓着手走下楼，打算去他最喜欢的地方。
青楼里的清倌姐姐们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
在这尚武的胜国，老百姓为数不多不较量蛮力的娱乐活动基本都集中在青楼。
托客栈的小二去帮忙找人修房顶，李二狗飘飘然晃进了不远处的窃香阁。
熟练地对了切口，平了之前的账目，熟门熟路地穿过前楼，在后院找了舒服的雅座听曲儿。
曲儿还是熟悉的曲儿，再经典的名段往日里一次次地反复听，也已经有种索然无味的感觉，但今天甚至比第一次听都好上不止一筹。
自由的加成就是有这样的力量！
听了没多久，李二狗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好听的原因不只是来之不易的自由。
静。
今时不同往日，要比正常的时候安静太多。
他坐的虽然是挑的雅座，但其实仍是在最普通的大戏园而不是楼上雅间。
往日里总有些闲人在后面稍远的位置拼坐，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玩牌下棋，吹水打屁。
坐得远了，清倌弹的曲儿自然也隐隐约约听不真切，但无妨，这帮人只是求个这样半闹半静的地儿消磨时间而已。
今天的戏园里静得厉害，偶有几个熟客搭伴而来，见这么安静也就不好意思张口了，坐不了一会就赶紧付了茶水钱匆匆一走了之。
不过李二狗留意到，这帮人就算走，面上也不是没捞着玩的失落，而是隐隐有兴奋暗藏其中。
显然，今早找私房钱的时候错过了什么。
磕了磕茶杯，跑堂的大茶壶赶紧凑过来，点头哈腰地等着胜国头号富二代的使唤。
“其他人都干嘛去了？”李二狗摸了两文赏钱给他，直接问道。
大茶壶喜笑颜开，赶忙答道：
“今早巨人过境，城门也早早开了，让城外的商队进来避避。有支金国的商队，今早进来之后索性就没直接走，原地摆了个猴戏摊子，城里不少人都去看了。”
李二狗听完有些意动，毕竟小曲天天唱的都是那几个名段，有新段子大不了明天找个小倌单独唱一个，但金国商队明天可能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天乾这块陆地上的大国呈现一副三国鼎立的局势，但居中的胜国本土面积虽小，却总有些超然其他两国的感觉。
金国是东边的大国，国土比胜国要大上不少，土地里的资源出产也算丰厚，只可惜有不少荒漠连水都没有，凡人难以居住。
这也使得金国可以说全民皆商，任何东西都可以摆上交易台，可以说和胜国一味追求胜者为王的理念完全不同。
商队流转起来才能挣大钱，今天估计也是见城里的人们被吓住，紧绷的精神急需些有趣的把戏中和一下，才来摆个摊子挣份快钱。
李二狗起身跟掌柜打了个招呼记账，动身往南城走去。
这一走就走了半个晌午，南城的平民窟和皇宫、青楼所在的北城相距着实不近，皇宫虽小，这旧都却是够大的。
商队会在南城是不用问的，因为没有城门小吏的手续，守卫不会让外人随便去城里其他地方。
到了南城就更不用问了，随着人流走就好。
虽然看完的和没看的人流撞在一起似乎有些混乱，但看完的满足和没看的激动还是很容易分辨。
李二狗一路上还在为南城哪里会有地方能让大商队摆开龙门阵而纳闷，随着人流靠近场地，问题终于迎刃而解。
虽然没来过，虽然没挂招牌，虽然没人跟他说这到底是哪。
但刚从青楼出来的他还是能辨认出来，这是窑子。
窑子和青楼的主要区别，就是青楼全天无休，窑子白天休息。
今天的窑子连大门都被拆了下来，入场的人们络绎不绝，在院子中间围作一圈。
作为少数几个一定会有后门的场所，离场的人也很是不少，倒有几分井然有序之感。
李二狗靠近场外，嘴上念叨着借光，试图挤到前排去看得更真切一点。
没怎么费力，因为被他挤到的人原本回头正欲怒视警告一波，结果一眼就被颜值所击溃，纷纷风度翩翩地主动让开位置，还会拉拉身边的人让路。
推开身旁几名女子伸过来试图吃豆腐的小手，李二狗终于看到了猴儿。
简单一句猴戏还真不能概括场内的情景，猴儿在里面只能算是主角，旁边还有些别的动物，做着一些简单的动作。
身负宿慧的高级知识分子李二狗殿下认为，上辈子一般管这种组合叫马戏团。
场中的小猴在老虎屁股上摸上一把，灵动地做了两个翻身的动作，躲到了中间指挥者的身后，还把爪子放倒鼻子前，装出一副难闻的表情。
猴脸上拟人的表情逗得观众哈哈大笑，配上老虎的一脸懵懂，让气氛又热烈了几分。
猴儿的聪明劲让李二狗不由得想到了牛兰珊。
对比之下，智商较量胜者为猴的秘密他决定在心里埋藏一辈子，万一有机会能打赢那头憨牛再告诉她。
哐！哐！哐！
“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
敲锣声在耳边响起，专司收钱的大铜锣身高体壮，凶神恶煞的一张脸上堆满了笑，念着连异世界都通用的卖艺专用台词，转着圈收了一轮钱。
李二狗走了小半天自然不是看两眼就能打发的，投了几文钱进去，留下来完整地看了两轮。
毕竟只是商队临时客串的马戏团，表演的花样没多久就开始有了重复。
连身旁难得一见这种节目的贫民都能发觉重复，陆续换了两拨人，上辈子在网上看过马戏的李二狗更不用多说。
索性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只颇通人性的小猴身上，李二狗发现这猴比窃香阁一些新人还要聪明些。
相同的情节换这只猴每次做总能整点新花样，比照本宣科还拿着架子的新人清倌强多了。
太阳很快就升到了最高处。
高温让动物们没了精神，观众也大多回家去吃午饭，场外似乎是领队的人索性宣布休息，下午凉快些再继续。
李二狗之前因赶路累得蹲在地上，站起身没急着走，先敲了敲发麻的大腿，等观众走得差不多了才有了行动能力。
临走前下意识看了最后一眼有趣的猴儿，这一眼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猴儿脖子上的项圈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