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孙玄极站在一个孤立的买画摊边上,看着手里的画。这次画上面画着的是两只杜鹃鸟。
“孙大人还是这么钟爱紫言先生的画?”
“他的画给人的一种感觉是很舒服的,笔头润而不腻,下笔轻重缓急刚好。”
“紫言先生听过你了~知道你老买她的画~”
“哦?是吗?”孙玄极低头从腰间拿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买画的老者,“改日有机会见见这紫言先生。”
“大人走好啊!”
“哎好~”
孙玄极告别了老者,继续往山下走。
冬日的山林里,气温很低,让人冷的把持不住。
正当孙玄极走到半山腰,发现了一个人坐在地上好似痛苦的**着。
孙玄极疑惑的往前走了走,一看是那日他遇见的女子。
“是你?”女子惊讶的看着孙玄极。
“是我——你怎么了?坐地上不凉吗?”
“哎没事……”
女子捂着腹部,孙玄极一看,她的腹部一直有鲜血冒出。
“怎么弄的?”
“没事……被树枝划得……”
孙玄极蹲下看了看女子的伤口。
“家在哪?”
“就从这沿着这条道一直往上走……”
孙玄极抿了抿嘴,将女子抱起。
“你……”
“姑娘,对不住了,你如果觉得这算我占你便宜让你相公来找我算账吧,当务之急先给你送家去。”
说着,孙玄极开始往山上走。
“你不是锦衣卫……”
“怎么说?”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锦衣卫……”
“那得问姑娘你总共见过几个锦衣卫?”
“额……很多……”
“很多是多少?”
“得有十来个了……”
“为什么我不是呢?”
“锦衣卫从来都是凶神恶煞的……可你不一样……”
“穿着官服就必须这样。”
“但你那次也没有呀……”
“那姑娘觉得我是谁呢?”
此时的孙玄极累的有些喘,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抱着一个大姑娘行走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应该是~大英雄?”
“对……大英雄……”
“那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无名。”
“无名?怎么可能?”
“锦衣卫不需要记住自己的名字,只需要记住自己的主子和通缉犯。”
“你这样怎么能行……要不我给你取一个吧?”
“姑娘如果觉得自己白头发还不多,操操这心也无所谓的。”
“你怎么老抬杠呀……”
“抱歉姑娘,抬习惯了。”
“那你就叫……紫林吧~”
“姑娘没觉得我一男子配上这黄花大闺女的名字感觉很恶心吗。”
“怎么能恶心呢?我觉得很好听呀~”
孙玄极无奈摇摇头。
此时的孙玄极带着女子来到了一座木屋前。
“这是你家?”
“对~”
孙玄极走上台阶,用脚别开门。
屋内很多字画挂在墙上,可孙玄极并没有多看,便将女子放在了床上。
“姑娘,在下学过一些医术,你这如果一直这么流的话你会死的。”
“额……好吧……”
孙玄极略微掀开女子的衣服,发现有一处深深的伤痕。
“你这是刀印。”
“真的是树划得……”
“你自己没事把自己腰往树枝上捅啊?这得使多大劲能捅出这么深的口子啊……”
女子没有说话,紧张的等待孙玄极的治疗。
“姑娘你这有药吗?”
“书桌底下有一些看着像药草的东西,我不认得它就拿它当摆设了……”
孙玄极迅速跑向书桌旁,但无意间扫到了画上的印章。
“紫言……”
孙玄极顿时明白,屋里的那位姑娘便是林离钟砍伤的紫言先生,自己曾经收藏的画也是她画的。
“好么……我这一直以为是个男的呢……”
孙玄极拿起几副草闻了闻。
“柏树叶……白叶腾……八仙草……”
孙玄极捣鼓一会儿,将几副草投进锅里煮开了。
又抽出身后的小刀,将刀片用火烧热,又走到女子身旁蹲了下来。
“姑娘,你的伤口需要消毒再上药,你忍着点,找个东西咬着。”
孙玄极看向女子。
“准备好了吗?”
女子害怕的点了点头,孙玄极将刀贴了上去,非人能忍受的疼痛让女子满脸狰狞,拿起孙玄极的胳膊就咬。
“我日你妈……”
孙玄极疼的直翻白眼。
一股白烟过后,孙玄极拿开刀片,可女子还死死的咬着。孙玄极将她的头拉开。
孙玄极捂着胳膊,胳膊直往外冒血。
“对不起啊……”女子委屈的看着孙玄极。
“没事没事……”孙玄极窒息的捂着胳膊。
“你要不要也上点药?”
“没事没事……”
孙玄极捂着胳膊,将药端来,涂抹在女子的腹部上。
“衣服别碰药上,干了以后你好好休息,我会找人来的。”
“你去哪?”
“我得走了,呆久了影响不好。”
“你别……”女子刚想说,但停止了,“你走吧……”
孙玄极也不忍心抛下她在此一人于深山老林中。
“紫言先生,稍稍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让人来。”
“你知道我是谁了?”
“嗯……”
说完,孙玄极留下小刀,便推门出去了。
紫言看着远去的孙玄极,心里也有一丝成就感。
翠绿的竹林中,蓝术正坐在一颗大石头上,闭着双眼,打着坐,身旁还放着他的那把剑。
一片竹叶落下,蓝术睁开眼睛,见孙玄极站在石头地下。
“大人来的很准时~”蓝术笑了笑。
“我定的点儿能不准时吗。”孙玄极双手并拢弯腰作揖。“蓝公子,孙某来还人情了。”
蓝术从石头上跳下,走到孙玄极面前扶起孙玄极。
“大人不必客气,昨日我也是路过——对了,还不知道大人尊姓大名呢!”
“在下姓孙,名玄极。”
“皇室?”
孙玄极点点头。
“你应该是当今皇上的孙子吧?”
“你怎么知道?”
“皇上一脉,为宪字。太子爷一脉为熙字。大人你这一脉~应该是玄字~”
“你在案牍库干过?”
蓝术笑着点点头。
“蓝公子,可否再帮在下一事?”
“请说——”
“这山里有个紫言先生想必你知道吧?”
“知道,怎么了?”
“她受了伤,需要人照顾,但我得回北镇抚司了,周围没别人,只好劳烦蓝公子帮着看一会儿。”
“大人和紫言姑娘什么关系?”
“额……没什么关系……就是遇见她受伤了……”
“好~我答应你。”
“多谢蓝公子——”孙玄极深深一鞠躬,“知道她在哪吗?”
“曾经去过一次,好记。”
“那就劳烦蓝公子了,孙某先告退了——”
“好~那咱们来日方长~”
孙玄极告别了蓝术,躲到大石头后,捂着胸口。
“卿姑娘……我可没节外生枝……”
“着!”
卿兰拿着一颗颗石子往远处的桶子里扔。
已是夜幕降临,漆黑的夜晚中,太子府的灯缓缓作亮。
“唉……没意思……”
卿兰放下石子,走进了屋里。
突然,孙玄极出现在屋里,给卿兰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也想知道……”孙玄极摇摇晃晃的坐到了椅子上。
“你这一天都瞎忙什么呀?”卿兰翘起二郎腿。
“这不回来陪你了嘛~”
卿兰走到火堆旁,坐到了火堆旁的小褥子上。
“天太冷了……”卿兰把手放在火上。
孙玄极放下挎刀,走到卿兰身边坐了下来。
“吃饭了吗?”卿兰暖心询问。
“额……”
卿兰看着支支吾吾的孙玄极叹了口气,于是走向桌子边,拿起了一碗红薯,再次坐到孙玄极身边,随后剥起了皮。
“我自己来吧。”
“你暖和暖和,我给你剥。”
孙玄极见如此暖心的卿兰,心里突然增生一丝愧疚。
“月灵……其实如果这辈子你没遇见我,或许会过的更好……”
“可惜我遇见你啦~”
“是我害的你和镇南候不得相见……”
“自古本身嫁了人就不能回娘家了,这有什么害不害的,再说了这不是有你嘛。”
卿兰将一块剥好的红薯喂给孙玄极,孙玄极微微吃了一口。
“还热吗?”
孙玄极点点头。
“其实我刚遇见你的时候不太喜欢你~”
“那是怎么从不喜欢到喜欢的?”
“后来我觉得你是一个值得我托付的人。”
“卿姑娘……”
“叫小兰。”
“小兰……谢谢你能陪我走……”
“是我选择了你——我不会后悔~”
孙玄极轻轻的抱住了卿兰,卿兰也将手搭在了孙玄极肩膀上。
“好啦~不难受了~”卿兰抚摸着孙玄极的后背。
卿兰躺到了孙玄极的腿上。
“我只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活着~别去再拼命了~”卿兰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孙玄极。
“我会的……”
卿兰从腰兜里掏出一枚金边玉瓤的戒指。
“看~好看吧?”
“哪弄的?”
“你先回答我~”
孙玄极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我今儿出宫在一家小店看着的。”
“你能出宫?”
卿兰从兜里掏出一块玉牌。
“大甄崇德皇帝所赐~”
“看来皇上也是对你宠爱有加。”
“我听太子爷说这玉牌连太子妃都没有。”
“我娘她比较固执,不会讨皇上的好。”
“我也没讨皇上欢心呀……”
“龙围着说明你有吸引龙的地方,具体是什么你得自己去摸索。”
“这个戒指给你~”卿兰将孙玄极的右手拿出,将戒指戴了上去。
“我发现女孩子很爱送东西。”
“没错呀~我觉得很有意思~”
“啊~”孙玄极点点头,“那我也有东西给你~”
“什嘛?”
孙玄极从胸口中也掏出一枚粉玉梅花案的戒指。
“好漂亮~”卿兰注视着戒指。
孙玄极将戒指给卿兰戴了上去。
“其实这戒指本想大婚那天给你的,但一想我怕你嫌麻烦,就没给你。”
“合着我要不给这戒指你也不带给我的?”
“当然不是~只不过给了你你就被我堵嘴了~”
“切~你以为我的欲望才这么点啊?不够~”
卿兰闭上眼睛。
“还要~”
“还要什么?”
“堵~嘴~”卿兰闭着眼微微一笑。
孙玄极嘴角微微上扬,一把捂住了卿兰的嘴。
“唔唔唔……”
卿兰被捂的来回挣扎。
“够不够了?”孙玄极看着被捂住的卿兰。
卿兰无奈点点头,孙玄极这才松开手。
“你要捂死我啊!”
孙玄极又将卿兰扑倒在地上,将她的两只手举过头摁在地上。
“你要的不就这个吗~”
“我要什么呀!”
孙玄极一口吻住了卿兰。
此时的时间好似静止了,卿兰从不可思议也到了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爱的给养。
“春宵的过找机会补上吧,这回就算一个对你的赔偿。”孙玄极松开了卿兰。
“为什么你跟我在一起后跟我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卿兰再次舒服的躺在了孙玄极的腿上。
“我对男女之间的事没什么兴趣……”
“你真的很怪~”卿兰抚摸着孙玄极的脸,“那你喜欢什么?”
“这个……暂时还这不知道。”
“你不喜欢我吗?”
“额……”孙玄极一翻白眼,“对~喜欢你。”
“喜欢我哪?眼睛?”
“一大一小你没看出来?”
“我看你又找捶了是吧。”卿兰拉住了孙玄极的耳朵。
“我喜欢你的脚——”
“为什么?”
“因为是它让你跨过千山万水遇到我。”
卿兰听了,害羞的笑了起来。
“其实你说情话也怪让人心动的~”
“也许如此~”
“你既然都亲了我了……今晚你在哪住?”
“我还住榻上吧。”
“你是不在外面有女人了?”
“为什么这么说?”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同床共枕眠?”
“我怕我睡不好……”
“跟我在一块住你说你睡不好?”
“你一着了四仰八叉的……我看着都吓人……”
“额……”卿兰挠着脑袋,“这样吧~你搂着我?这样不就没事啦~”
“酸不酸呐……”
“冬天本身也冷,这怎么了?”
“等我换身衣服吧……”
孙玄极站起身,走向了屋里,卿兰看着他的背影,暗自得意。
深夜,锦衣卫的案牍库被黑暗笼罩,一队的手持火把的锦衣卫来回巡逻,虽然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但严密程度也是可想而知的。
在一对锦衣卫过去后,一个白影出现在案牍库大院的墙上。黑夜里作案的人一般都是一身黑生怕人发现,而找个人却穿了一身白。
这人看了看四周,眼角微微一咪,随着一阵白粉的散落,男人跳进了院子里。站在门口守卫的两个锦衣卫见男子进来迅速掏出腰间的绣春刀。
“什么……”
二人还未等开口就被这人用药粉弄晕了。
男人收回腰刀,推开了房门,敞亮的案牍库不比承天殿小,大甄自开国以来的所有案件记录,官员简历,皇族资料,古典文书等都存放在这。
男子走到墙角,拿出一炷香点燃插在地缝中。这是为了计时,早在进来前他摸好了一队锦衣卫轮回巡逻在一炷香左右时间,待香燃烧殆尽,他必须离开。
男子在殿里来回寻找。找了好几圈,终于在一个架子前停了下来。
男子拿起一本写着“国库账簿纪要
”的书塞进包里,随后男人抽出匕首,又将一张纸条用刀插在木柜上。
笑罢,转身离开了……
清晨,带着锦衣卫赶来的孙玄极站在刚醒的地方两个锦衣卫跟前,身边的锦衣卫都在搜找现场证据。
孙玄极看着手里昨天那人留下的纸张,上面写着:国库账簿纪要我收下了——神盗七一。
“太孙——”龚箭出现在孙玄极身边。
“嗯……”孙玄极把纸张递给龚箭,龚箭看的功夫,孙玄极走进了屋里。
在一切完好无损的大殿里,孙玄极突然闻到了一丝类似炭的味道。
经过漫长搜寻,孙玄极在架子不远处的一个地缝里发现了一支燃烧了不足一寸的香。
孙玄极单膝蹲下,拿起那根香,仔细的盯了好久。
“太孙这是?”一个锦衣卫总旗弯着腰在孙玄极身边。
“这根香应该是那个神盗七一为了计算巡逻队来回的时间用的。”
孙玄极站了起来,将香放到了旁边锦衣卫端着的盘子上。
孙玄极又浏览了四周,又走到了一处瓷砖上。
瓷砖面微微沾有白色粉末,显然是被风吹过的痕迹。
孙玄极眉头紧锁,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