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医院的一张病床上,彦海良醒了过来。
了解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状况:整体没什么问题,脑部没受到什么损伤,就是左臂有些肌肉萎缩的症状,不过情况不严重,可以得到治疗。
一直陪在彦海良身边的爸妈也是松了一口气。
彦海良妈泪眼婆娑地看着彦海良,“你这昏迷了这么长时间,想吃点什么?让你爸去给你买。”
“……”彦海良一时也想不到好主意,“吃的随便吧,要瓶快乐水就行。”
“快乐水是啥?”彦海良爸问。
“就是可乐。”
“好。”彦海良爸一溜烟跑了。
东西买回来后,鉴于彦海良已经清醒,爸妈还要照顾乡下养殖场里的鸭子,就留下他一人在医院里。
“有什么不舒服的赶紧告诉医生啊。”彦海良妈不放心地叮嘱。
“嗯。”彦海良怕简短的回复不能让爸妈放心,又挤出一个放松的笑容点了点头。
看着父母离去的背影,彦海良心里满是无奈。
唉……
跑个步都能把自己跑进医院。
到底干什么能行啊,真是丢人。
这个当儿子的只会给父母添麻烦吗……
什么时候能让人省心啊。
……
彦海良望着天花板,伸手摸起放在左手边的罐装可乐,并没有打开来喝,而是感受它冰凉的金属触感。
想起刚刚医生说的肌肉萎缩,彦海良反而有些高兴,这样以后说自己力气小就有正当理由了,哈哈。
彦海良用力捏了可乐罐一把。再最后体验一下自己本就不大的力气吧。
“砰!”
声音把包括彦海良在内病房里所有的病人都吓了一跳。
直到看到天花板上褐色的污渍和铺满泡沫的床头柜,彦海良才反应过来是易拉罐爆了。
看着被捏扁的易拉罐,彦海良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质量也太差了吧,一碰就碎。他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节目,一位大汉双手发力,脸憋的涨红才勉强挤破密封的易拉罐,挤完还被铝罐划伤了手。
还是这罐可乐漏气?他记得也没打开啊。
一位护士前来打扫。彦海良在用纸巾擦手,不知有没有被划伤。
等彦海良看清自己的左手,脑袋好像突然挨了一棒槌,整个人被震惊到麻木。
这……
这真的是自己的手吗?
皮肤枯黄,手指干瘪,血管暗红色,如同树根一样在手上盘曲,整个就是一干尸的手!
彦海良赶紧掀起左手的袖子。袖子下的胳膊也同左手一样,皮包骨头,枯槁如标本,完全看不出来这是活人身上的胳膊。
医生不是说只是“有点”肌肉萎缩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一点肌肉都没有了吧!
彦海良背过身去,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的惨状。
他仔细观察了自己的左手,还用右手捏了捏,发现皮肤不光变得枯黄,还厚实了许多,用指甲一刮还沙沙作响,感觉就像半年没洗澡上面覆盖了好几层死皮一样。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整个左手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老茧。
??????
彦海良只剩满头问号。就算平时运♂动用左手比较多,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啊。难道这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
以后一定戒!今天就是戒导第一天!
彦海良总觉得脑海里还有其他念头。他没按爸妈嘱咐把这个症状告诉医生,他内心隐隐觉得这件事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
接着愣了几分钟,彦海良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上次有这种心悸的感觉,还是在暗恋的女孩对自己说话的时候。对于有严重社恐的彦海良来说,感觉这次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彦海良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就像与暗恋的女孩对话一样,大脑早已一片空白,只能听见自己扑扑的心跳。
憋了半天,彦海良脑海里终于浮现出一个字:
跑!
彦海良立马翻身下床。决定是在瞬间决定的,这倒把他搞得有点猝不及防,他自己都没预料到自己会这么做。此时身体仿佛不受大脑控制了一样,虽然脑子里一团乱麻,但身体坚定又冷静地向外跑去。
可能本身就有的小透明体质,没人注意到有位病人急匆匆离开了医院。此时彦海良呆呆地站在马路边,不知所措。
你说你跑出来干嘛,这出来也没地方去啊。彦海良有些许的后悔,但这种想法很快就被抹除。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硬着头皮也找个地方去。彦海良摸了摸口袋,两百块钱的饭钱还在,可以打个车回学校。家是肯定不能回,不然让爸妈看到了自己的手可没法解释。
打车出发之前,彦海良先来到了一处便利店,买了一罐可乐。
可乐攥在左手,传来熟悉的触感和温度。彦海良走了两步,看周围人没什么人,他盯着自己的左手,稍一用力。
“砰!”
易拉罐又被捏爆了。
这次彦海良检查过,铝罐密封良好,质量也没问题。用右手怎么使劲都不能伤它分毫。
难不成……
这“变异”的左手,让自己成了超人?
虽然骨瘦如柴,但力大无穷?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彦海良左手抓住了路边的围栏。
锌钢材质,强度和硬度都极其可靠。然而彦海良稍稍用力,护栏就已经产生了变形。
彦海良赶紧收手,不然再用力怕是把整个栏杆拔出来。
我靠……
梦寐以求的力量……
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身上……
出乎意料的是,彦海良并没有表现得很兴奋,他淡定地掰直栏杆,将破碎的易拉罐扔进垃圾桶,擦了擦手,然后回到便利店买了副手套戴上,再把手藏进裤兜,不让任何人看到。整个流程一气呵成,好像早有预谋一样。
换句话说,给他装起来了。
在彦海良离开医院没多久,一批神色匆匆的人赶去了彦海良所在的病房。
看着空荡荡的床位,领头的人眉头微蹙,转头示意助手去询问情况。
过一会,助手赶了回来,告诉他该病人在医院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开了医院。
领头的人看着垃圾桶里被挤扁的易拉罐,嗤笑一声。
“看来有人来的比我们早啊。”
彦海良顺利回到了学校。面对同学们的关心,他都用“没事”简单带过。他本就不习惯接受别人关怀的目光。
之后就是一些医院联系彦海良的爸妈,他爸妈来学校看望彦海良,彦海良用一堆“没事”“不用”搪塞过去的事。
总算瞒过去了。彦海良隔着手套揉捏自己的左手,坚硬的触感让他思绪万千。自己的左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会不会遭到什么反噬?自己为什么这么淡定啊?
彦海良自己也很奇怪,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竟毫无波澜,好像他看过剧本一样。平时幻想自己有了力气肯定会在同学面前装一番,参加运动会扔个铅球什么的,现在却只想老老实实的,像个普通人一样。
可能进入了“贤者模式”吧。
风平浪静的过了几天,来到了大休日。就是在学校上两周的课,放一天假,这一天回家收拾收拾,带点饭钱。大伙都很兴奋,准备回去大玩特玩。家里是用来熬夜的,学校才是补觉的地方。
彦海良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一方面是回到家要接受爸妈的盘查,另一方面他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心脏一直乱跳,跟在和妹子对话一样。
学校门口公交车停了一排又一排,是接离学校比较远的同学回家的。彦海良在人海中艰难穿行,寻找着通往自家村子的车牌。
“哎!同学!”一个陌生的声音叫住了彦海良。彦海良寻着声音望去,是一位停在路边的出租车司机。
“你是不是上坡村的?”
彦海良点了点头。
“快上来吧,我这还能坐一个人。”司机说着打开了车门。
出租车后座坐了两个人。彦海良看他们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校服,稍稍放下了警惕。
“多……多少钱?”
“不多不多,不会坑你们学生的,和公交车一样,就十块钱。”
彦海良心动了,坐上了车。
司机很快发车。绕过了笨重的大巴车,开上了回家的路。
彦海良头靠在窗边,想小憩一会。但颠簸的路程让他怎么个姿势都不舒服,他就看向窗外的风景。
越来越陌生的景象让他心率飙升,先前那不安的疑虑也被放大。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彦海良的心思,“最近的路堵车,我绕了一下。”
彦海良看其他乘客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姑且信了司机的话。
车接着开了几分钟,彦海良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标。那是他在打车从市医院回学校的路上看到的。
可市医院和自己家完全是相反的方向。
“师傅,我想先下个车。”
司机好像没听见,依然心无旁骛地开着。
“我要下车。”彦海良壮大了声音。
几秒钟的沉默。
正当彦海良又要重复一遍时,司机缓缓开口,带着一抹诡异的笑。
“这可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