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刚刚还时不时能看见宫中侍卫巡逻的,走到这一带之后,她连一个侍卫的影子都没有见着。这一条小道很幽静,石板上都是泥水,看来平时应该不常有人走这边。她心里突然打起了退堂鼓,她相信自己的知觉,这地方绝对有问题!
她停下了脚步,朝身后看了一眼,都已经走了这么远了,究竟还要不要再往前走走看?
稍作斟酌,最终还是决定再往前走一段,只是心里多了几分谨慎,皇宫里侍卫如云,可也是个毒蛇如云的地方。穿过一条陈旧的长廊,她站在一座宫殿的外头,皱着眉头看了门槛良久。
这座宫殿很有问题,看起来像是一座废弃不用的宫殿,但从门槛旁边浅浅的脚印看来,就在不久之前,有人来过这个地方。会是什么人呢?张锦昔有些迟疑,该不该进去看看。
她扫了扫四周,除了淅淅沥沥的雨丝之外,只有她孤身一人站在门外。如果这地方是皇宫里的禁地,就算她现在误闯了,恐怕也不会有人发现的。她可没有忘记自己是来找倾澜的,也不知道敬王爷他们找到倾澜没有。这一场雨下得太不是时候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手指轻轻地推了推门把手,陈旧的殿门“吱呀”一声开了,她凑过头去朝里边看了一眼,里边的家具都蒙了尘了,不过从家具的质地看来,以前住在这个宫殿里的人身份很尊贵。
这么破旧的宫殿,倾澜不可能会在这里的。
就在张锦昔转身准备离去的一瞬间,她突然听到里边有丝丝碰撞之声传来,她心头一凛 ,想也不想便推开殿门走了进去。声音是从宫殿最角落传来的,她一步步朝那个方向靠近,心被提了起来。
“呜......呜...”是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难受。
角落里躺着一名身穿华丽宫装的女子,身体蜷缩着,发髻松散,头发也被汗水打湿了,宫装的领口微微敞开着,这......场景看起来怎么都有几分香艳。
张锦昔蹲下身来,轻轻拍了拍女子的肩膀,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那女子略抬头,把脸露了出来。原来是倾澜!方才只看背影,张锦昔并没有认出倾澜,况且倾澜现在这个样子,不要说是她了,就算是敬王爷亲自过来,但看背影恐怕也是会认不出来的。
倾澜发生了什么事?张锦昔心中有一丝不安,看见倾澜这个模样,不用说也是有事发生了。这可是在皇宫内院,哪个胆大包天的畜生敢对倾澜出手?!
张锦昔又气又急,连声问道:“倾澜,你倒是说句话啊,别吓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对你做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对你下手?”
倾澜“呵呵”笑了几声,听起来有几分悲凉,在张锦昔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突然抬手给了张锦昔一巴掌。
“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得意了是不是?你在心里边偷笑了是不是?现在假装很关心我,谁需要你的关心了?”倾澜不管不顾,劈头盖脸就给张锦昔一顿臭骂。
“倾澜,你别这样。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张锦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呜呜...啊......”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此时倾澜的情绪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她抱着张锦昔的脖子,痛苦出声。
张锦昔感觉到脖子后面温热的水滴,她心头一拧,双手轻轻地拍着倾澜的背,低着安抚着倾澜的情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倾澜也慢慢安静了下来,张锦昔不再问倾澜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如果贸然开口,倾澜的情绪很有可能再次失控。现在还是先把倾澜带回敬王爷身边再说。
张锦昔小心翼翼地把倾澜扶起来,从怀里摸出一把精致的羊角梳,把倾澜凌乱的发髻整理好。倾澜虽然冷静下来了,却还是一句话不说,任由张锦昔替她整理仪容。
待张锦昔把倾澜搀扶着走出去,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张锦昔从来都分不清东南西北,这一次却奇迹般的找到了回庆安殿的路。
敬王爷在御花园周边的宫殿寻了一圈,没有找着倾澜,到处问宫女及侍卫,也都说没有看见倾澜,他急得不得了,却也不好到后宫内院去寻,只好回到庆安殿。他在庆安殿外来回踱步,突然一抬头就看见张锦昔扶着倾澜朝庆安殿走了过来。
敬王爷三步作两步,快步走了过去,他从张锦昔手中接过倾澜,心急如焚地问道:“倾澜,你这是要急死爹吗?这是跑哪儿去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倾澜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并不理会敬王爷的问话,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灵魂一般,死气沉沉。
“王爷,郡主可能是淋了雨着凉了,不如先送她回府再说。”张锦昔眼里闪过一丝痛意,倾澜是个可怜之人,那些人下手太狠了。
“对,对。是我太心急了,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敬王爷快速回身,朝庆安殿外的公公唤道:“小容子,快过来。”
那个身材高瘦的公公走了过来,跪地给敬王爷请安。
“免了,免了。快给本王准备马车。然后替本王禀告皇上一声,就说是郡主旧疾复发,我等先行回府了。”敬王爷话音刚落,已经把倾澜横抱起来,快步往前走。
张锦昔连忙跟了上去,她在后头看见倾澜空洞的眼神,心里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咬着。如果倾澜有什么事,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始作俑者的。倾澜的命运已经够苦的了,被胭脂醉毒了二十年,现在还......真希望倾澜这一次能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