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大人!”大厅中的音乐噶然而止,而厅中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面对着大门低头致敬。
在房门口,站着一名穿着藏青色长袍的老者,蓝色的深陷的眼睛,高耸尖锐的鼻梁,脸微圆,身体微胖,面色慈祥。
但是不怒而威。
巴伦左点了点头,迎了上去,好像早就已经料定了对方的到来。
“巴伦恭迎主教大人。”
主教,带着慈爱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老者,也知道面前的教士,本应只是正当壮年,风华正茂。
“为了大家,你放弃了很多。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的一次,其实你我也并非初识了。今天我到这里,是以我个人的身份,带着对巴伦教士的至高的崇敬,作为这个神圣时刻的见证。”主教满是皱褶的手搭在巴伦左的肩头,唏嘘不已。
“在礼拜神的路上,我们神交已久,今日能得老友前来,确是不虚了。”巴伦左向身后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大厅中的人群迅速的自觉分开两半,让出中间的一条路来,通向上楼的盘梯。眼神带着各式的情绪在大厅中穿梭,落在中央缓步而行的主教两人身上,但是没有一个人再说话。
大厅的楼上,红地毯一直铺到宽大的卧室。落地大窗遮上了厚厚的金黑色窗帘,直拖到地上。隔断了阳光,也隔断了外界的一切生的气息。
大床上铺着红色的,精致的天鹅绒被。幔帐高高的卷起。
只有壁炉里的火,扔在噼啪跳动,似要证明它是这房间里唯一的活物。
“就是今天了吧。”巴伦左说道,躺到了床上,“一生中该做的已经做完。神已经向我发出了召唤。”
主教大人站在床边,从颈上摘下一枚银色的十字架,放入巴伦左的手中,十字架的中央,一朵鲜艳的玫瑰分外醒目。
“这是教皇陛下的礼物。”主教直起身说道,面色肃穆,“愿你的灵魂沉睡,永不再受打扰。”
“就是这样了罢。”巴伦左从玫瑰十字架的中心,取出一颗黑色的药丸,看也不看的放入口中,一口咽下。
“还有什么要跟你弟弟说吗?”主教张了张嘴,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说出这样一句话。
“他的命运,相信你也能看到,所以还是不要去干扰了吧。这个世界的轨迹早已注定。”巴伦左闭上了眼睛,悠然说道。
“其实我真羡慕你。如果不是成为主教,我宁愿现在也如你一样睡去。”主教叹道。
“这句话,还是不要让别人听到的好。”这是巴伦左说出的最后一句话。玫瑰十字架从他的手中滑落,落在胸膛上。
“不愧是巴伦,走都走得怎么利落。”主教喃喃的自言自语,转身走出了大门。卧室的门扇在身后沉重的关上。
楼下,刚才还是熙熙攘攘的大厅现在已经空无一人,适才的繁华似乎就如一场梦。
主教没有停留,径直走出了大门,走出了这栋死寂的别墅。
然后身后又是轰隆的闷响,在大地的颤抖中,别墅如同触礁的海船,缓缓的沉入地里,最后深深的陷入,完全消失在视平线上……
“他走了?”这是巴伦坚的声音,与年轻时的巴伦左几乎一模一样,刚直无畏。
“恩,走了。你也回去吧。”想起那些往事,主教的心仍免不了被惆怅所缚。
“他为什么不再等两天?我的哥哥们还没有来。”
“对他来说见到你已经够了。这是他生前唯一放不下的。”主教顿了顿,转向巴伦坚,“而且,你也不想看到一个完全魔化的大哥吧?”
“回去吧,巴伦坚,去做完你自己的事情,然后找个地方过完这辈子,这是你哥哥的愿望。”
千里之外……
“完全魔化?”发出这一声惊叹的是瞪大眼睛的竹篙男。
“恩。对于一个魔族来说,一生中要面临一个重大选择,两个选项。一是终身不使用魔化的力量,前提是不用加入魔族的军队。二是选择魔化获得血液中隐藏的巨大能量,但是也由此引自古发存于血液中的诅咒。这个诅咒,就是完全魔化。在一个魔族的生命正常的走到尽头时,或者受到什么特殊的刺激后,在弥留之际身体会不由自主的魔化,并且神志也被剥夺,成为一个没有理智,完全的杀戮者。并且,这种魔化是不可逆的,一旦完全魔化,只有被杀死才能解除状态。”鸢尾耐心的为竹篙男解释,眼神却在何晨曦身上打转,显然,这个人才是可以为她的请求拍板的人。
“你是说,邢风就是因为一直被压抑了魔族的血液,在最后关头,完全魔化了?”苏丹从鸢尾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开始,张大的嘴就没有再闭上过。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了。出身魔族的轩辕使者?苏丹是知道邢风脑中对于魔族的顽固的仇视的,隐隐觉得,或许自暴自弃是那一刻,邢风完全魔化的最大原因。
当然,一切都要建立在面前这个魔族少女所讲的事情真实的基础之上。少女背后展开的洁白的天使羽翼,好像就是要证明少女故事的真实。
所有人都皱上了眉头。
“那么后来你是怎样离开石中岛的?”一直没有发话的何晨曦问道。
“那时候剑仙带走了巴伦,我则被剑仙直接送到石中岛外面,所以没有被岛盟的人捉住。我在山里走了两天,最后碰到了魔族‘断月’的魔神将巴伦和我族里的一个姐姐,他们正准备进石中岛,正好碰到了我,就把我送回来了。”鸢尾回答。
“不过他们不愿意去救邢风。他们说邢风手上染上了太多同族的血液,已经不能再融于同族之中,而且完全魔化了,纵使把他带出来,也不过是个疯子。幸亏现在碰到了你们,邢风可是你们的人啊。”
何晨曦心中暗叹:“纵使以前是我们的人,现在既然成魔,又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