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临至元日,一场大雪过后,院子里的梅花也都尽数开放。
窦凝一进屋就发现桌子上的一盏琉璃樽里竟然插着几枝鲜艳的红梅,有的还含苞欲放,有的花蕊里吐露着晶莹点点。远看起来十分吸人眼
目。
“真漂亮啊。"窦凝出神地盯着,自言自语道。
一旁的小丫鬓碧云听了,也微笑起来,指着这花樽道:“咱们郡主喜欢梅花,二爷就种了几十棵在后院里,而且每年梅花开放,二爷还会亲自折几枝送到郡主屋里来呢。”
窦凝愣了愣,想不到,宁郁看似冷漠,竟然还会为了别人做这些细微末节的事情。
但没记错的话,碧云也是今年秋天入的府,怎么会知道宁郁常年的习性呢。窦凝新生疑惑,转头看向碧云,碧云正低头用花捻子做香包,安静下来的她很沉静,甚至看起来有些难以亲近,和平时烂漫的样子判若两人。
元日夜宁府热闹无比,曹姒琦和长兄曹曦骏还有各位远亲近邻也都来登府拜访。静安郡主身子不爽,就没去参加家宴,靠在床畔上和窦凝说着话。
宁郁外出归来,听说长姐不舒服,连披风都未脱下,带着一身凛冽风雪闯进屋内。
窦凝默默在旁边看着,她第一次看到宁郁着急,从侧面看卷翘的长睫都在微微颤抖。宁姝摸着他的头安慰道:“并无大妨,只是精神有些乏闷,躺一躺就好了。”
宁郁不放心,甚至连家宴都抛之脑后,宁姝一向知礼尊亲,频频催他“阿郁快去吧,别让亲朋们等久了,不合理法。”
宁郁没办法,只能出门迎客。窦凝送宁郁出了门,宁郁却突然回过头来道:“好好照顾她,要是今晚她出一点意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站在月光下,雪白的大氅柔顺光滑,淡黄的灯光透过窗棂打到他半张脸上,另一半却异常冷峻。
窦凝心一紧,点了点头,看着他消失在月光下的身影。
夜晚笙歌渐起,曹姒琦喝了两杯酒,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主位的宁郁。
宁郁只当没看到,冷淡地喝着酒,曹曦骏见状有意撮合,于是佯装打趣道:“宁小弟今年也二十有七了吧,怎么至今未曾婚娶呢?"
一旁的曹姒琦也附和道:“小女也正疑惑,私心还想着莫不是宁公子有心上人了呢?"说完抬袖笑了一下,有点女儿家的害臊。
宁郁低头但笑不语,曹曦骏正欲再开口,突然听到门外阿清急急忙忙来报:“郡主…郡主住处走火了!"
众人皆是一惊,宁郁更是脸色骤变,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异常刺耳。
等一众人赶到的时候,屋内已是火光滔天,一众小厮匆匆抱着水桶救火,听到里面隐约的呼救声,宁郁不顾他人阻拦,冲进了火场。
屋内火势比外面大了数倍,浓烟四起,宁郁捂住口鼻,弯腰向着床的方向摸索,却只隐约看到窦凝在吃力地背起宁姝,宁姝已经晕厥过去,只剩窦凝挣扎着想把她救出火场。
看到宁郁赶来,窦凝意外地瞪大了眼睛,心里却安定下来,帮着宁郁接过昏睡的宁姝,看着他重新消失在浓烟里。窦凝松了一口气,一种难以掩饰的失落却涌向心头。
浓烟越来越多,窦凝的眩晕感越来越严重,正当她快要没意识的时候,隐约间看到一个身影出现在面前,窦凝吃了一惊,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宁郁!
窦凝清醒了几分,僵硬地看着宁郁半跪在自己面前,一尘不染的衣衫早已污脏不堪,宁郁没看她,接着竟然把窦凝横抱起来。窦凝觉得四肢百骸都动弹不得,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宁郁会第二次冲进火场来救她。她原以为自己为葬身在这场火海当中。
窦凝脸上早已被熏染得乌黑一片,她呆滞地看着宁郁的侧脸,冷静而矜持。终于支撑不下去,窦凝闭上了眼睛。窦凝清醒了几分,僵硬地看着宁郁半跪在自己面前,一尘不染的衣衫早已污脏不堪,宁郁没看她,接着竟然把窦凝横抱起来。窦凝觉得四肢百骸都动弹不得,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宁郁会第二次冲进火场来救她。她原以为自己为葬身在这场火海当中。
窦凝脸上早已被熏染得乌黑一片,她呆滞地看着宁郁的侧脸,冷静而矜持。终于支撑不下去,窦凝闭上了眼睛。
等到窦凝再醒来时,自己在窦融的屋子里。她急忙问郡主的情况,听到一切安好的消息,她悬着的心放下来。怔了怔,她又问道:“那宁...二爷呢?"
“二爷被火烧伤了胳膊,听起来挺严重的。"窦融皱着眉,继续道:“姐姐你肯定猜不出来,这火是谁放的。”
窦凝正想着宁郁的胳膊,闻言立马问道:“谁?”
“碧云姐姐。”
碧云?!怎么可能会是她!
好像她是别人派她来的杀手--我偷听阿清哥说的。"窦融放低声音道。
窦凝还是不信:“确定没搞错吗?”
“从她房里都搜出火种了,她自己也承认了,但就是不肯说是谁指使的她。”
窦凝一时无言,想着碧云平时对她真诚热情的模样,不仅感慨道果然是人心隔肚皮。
“对了,二爷今天正打算当众处决她呢。”
“当众?”
“嗯,据说是斩首示众,割下来的脑袋要挂在城墙上两月之久呢--讲到这儿我都起鸡皮疙瘩了"窦融不禁抱着自己胳膊吐了吐舌头。
杀鸡儆猴,果然是宁郁的风格。
“姐,你说那天火那样大,二爷还肯冲进去救你,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从坏人变成好人了呀?"窦融瞪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窦凝自己也不知如何作答。当初视自己为草芥的是他,差点在暗处取她姓名的也是他,这次却.....
窦凝实在拿不准宁郁的态度,甚至对他的恨意都开始有些动摇。
正在这时,阿清进门道:“凝儿姑娘,郡主有情。”
窦凝应了一声,跟窦融说:“你安生呆着,我去看看郡主。”
进屋后,窦凝发现宁郁和曹姒琦也在。
窦凝一一请了安,回复过宁姝的慰问后,她悄悄抬头看了眼宁郁的胳膊--白色纱布里分明渗浸着血意。
曹姒琦注意到她的眼神,想到那晚二爷抱她出来的场景,不禁醋意顿生。只见她笑了笑,慢悠悠地开口道:“能让二爷舍命救下来的也不过如此嘛。”
窦凝脸一红,不知如何作答,一旁的宁郁低头喝了口茶道“小小奴婢而已,与她计较做什么”
曹姒琦听后内心更加不爽,但在宁姝面前也不好发作,只好忍住气恼,另想他法。只见她眼珠一转,道“我听说那日郡主不适,身边只有她照顾,怎地会如此不当心,竟然让歹人得逞。”
窦凝心下一惊,回忆起当日,只记得郡主不适睡得早,从不贪睡的自己那日却昏昏欲寐,最后竟伏在桌子上睡了过去。直到闻到浓烟才转醒过来。
可是在这之前碧云来找过她,还引她喝了杯茶!
这茶水一定有问题!窦凝恍然大悟,却也不想开口解释。毕竟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有大意在的。
不好好护主,差点让郡主丧命,你该当何罪!"曹姒琦咬住这点不放,狠狠质问道。
一旁的宁姝不忍道:“阿凝一向机灵勤奋,难免疏忽一次,而且世事难料,就不要再责备了。"
宁郁突然“哎”了一声,捂着胳膊道“痛痛痛。”三人急忙看过去,宁姝心疼不已:“阿琦你先赔郁儿“回去。”
曹姒琦正要欣喜答应,宁郁却抬手制止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路过窦凝时,宁郁顿了一下,低声道道:“跟我来。”
窦凝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跟了出去。
一路上宁郁都没说话,径直走进了房间。
正当窦凝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只听见宁郁道:“进来,把门带上。”
等窦凝关上门后,却发现宁郁正在脱衣服!
这是在干什么?!
窦凝一时间手足无措,只得别过脸不去看。
脱衣的声音簌簌响起,突然宁郁的声音响起道“愣着干嘛,过来啊。”语气颇为不耐烦。
窦凝看过去的时候,宁郁只穿着一件里衣,拧着眉毛看着她。
“做……做什么?"窦凝低着头,耳垂红得要滴血。
“……换药”
窦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