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劫闻言气结,又扭着脖子大吼大叫起来:“不是我太胖,是你的身子骨太过单薄了。长得跟个大姑娘似的!想伪装成女的,都不用化妆了!”
元呈抿了抿嘴唇,脸上掠过一抹恼意。
“国师大人,等会儿下去,你若觉得太累,不妨直接把背上的包袱给扔了,也可以减轻你的负担,降低风险。”
没等东方劫嚷嚷着回话,元呈已经俯下身,示意顾南姝趴在他的背上。
顾南姝也不再犹豫,说了一声劳烦,便趴了上去。
她觉得元呈和过去的沉月区别确实相当的大,若是沉月的话,这会儿一定会微笑着说一些让人有些尴尬的话了。
但元呈的侧脸绷得很紧,秀美无匹的五官没有一点表情变化,只是提醒顾南姝:“你把我的脖子搂得紧一些,因为向下攀爬的时候,我恐怕没有精力照顾你。”
顾南姝轻轻嗯了一声,果然搂紧了他的脖子。
元呈率先朝山崖下方降了下去,临下去之前,容也站在山巅冲他说:“所以,化生池并不在山崖的崖低,而就在这山巅的下方,对吗?”
元呈没想到容也已经猜到了这一点,他抬起头,浓丽的眉目化为一个浅浅的笑意:“国师大人果然厉害。”
元呈不再回答他的话,而是用手使劲抻了抻绳索,确认固定无虞后,身子朝下一跃,已经跳下山崖。
顾南姝万万没想到,这所谓下降的方法,更近乎于蹦极,她忙双手搂紧元呈的脖子,甚至连脸蛋都情不自禁贴在他的脖子上。
耳边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两人的脸蛋都被山崖底下的飓风刮得生疼!
元呈微微笑了笑,在急坠的同时,甚至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快意席卷而来。
当绳索一坠到底,元呈的双足借力朝着山崖蹬了一脚,绳子带着他在半空中晃晃悠悠,他借力换了一个位置,又蹬了一脚。
同时,他还反手搂住顾南姝的腰,低声说:“你小心些,千万不要掉下去了。”
顾南姝点点头。
元呈说:“你若是掉下去的话,我为了弥补这个过错,只能跟着你一起摔下去了。”
顾南姝莫名的一阵心悸,忙说:“不必。”
元呈没有再理她,第三次双足朝山崖用力一蹬,竟蹬开了一大片脆弱的封土,露出底下黑黝黝的山洞洞口!
元呈一手扶着山洞的洞缘,抬头喊了一声:“就是这儿了,国师你看清楚了吗?”
得到容也肯定的回复后,他反手搂着顾南姝,双足夹住山洞边的一道枯藤,另一只手拔出靴子里的短刀,一把将绳索割断!
顾南姝还没来得及问他,你竟要把绳索割断?那你打算怎么上去啊?
元呈已经蜷缩着身子,一个筋斗翻进了山洞里!
他刚一进入山洞,便灵活地调整身形,换了一个姿势将顾南姝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顾南姝被少年人清瘦得有些膈人的双臂紧紧搂着,听得他柔软的身子在向下的山洞里来回乱撞,心头只是怦怦乱跳,真心实意地担心起元呈的安危来。
她暗暗告诫自己,这不过是吊桥效应罢了,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也不知滚了多久,这山洞螺旋朝下的坠落势头陡然停止,而下方竟是一大片空荡荡的场地,元呈抱紧顾南姝,缩着头一下子顺着滑滑梯一样的山洞洞壁,一下子冲到了那大片空地的半空中!
他赶紧调换了一个姿势,在空中一个折身卸力,又将顾南姝保护好,这才一起摔在了地上!
顾南姝和他拥抱着在柔软的草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她生怕眼睛被草叶划伤,一直紧紧地闭着眼睛。
只是脸颊一阵微微的痒,似乎有什么东西抚过她的面颊,像是一根细细的手指。
她猛地睁开眼,元呈双手摊开放在地上,黑黝黝的眼珠望着顾南姝。
原来是错觉而已。
顾南姝揉了揉脖子,忙翻身坐到一旁,问:“三王爷,你怎么样?”
元呈说:“活着进来了,没受伤,万幸!”
他话没说完,山洞的那一端传来了东方劫凄厉的惨叫声。
“啊嗷嗷嗷嗷嗷啊——”
其实容也刚刚下坠的时候,已经使上了妖力,甚至那些微的妖力形成了朦胧的微光,让东方劫看清了山洞的四周。
没想到他这样高大健壮的一个男人,竟会发出如此凄惨的叫声,容也皱着眉,只恨自己无暇把耳朵堵住,快被他喊聋了。
落地时,容也托了东方劫的腰一把,东方劫这才平安落地。
他一睁眼,就看到元呈冰冷秀丽的面容,一双冷冰冰的漆眸正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
东方劫恼羞成怒地说:“你别这么看着我,别以为我胆子很小啊!我不过是刚才看清了那山洞的洞壁,觉得十分骇人!”
他一边说,一边痛得捂着肚子低吟一声。
顾南姝追问:“那山洞的洞壁上有什么啊?”
“有血。”
东方劫忍了一会儿腹痛,才抬起头,擦着冷汗说:“那山洞的洞壁并不光滑,而且四周有很深的沟壑,那些深深的沟壑里,我看的清楚,甚至我也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顾南姝闻言一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她穿着一袭雪白的丝衣,此时因下坠已经蹭破了很多处。
而有些地方,则蹭上了深褐色的黏腻东西。
她狐疑地抬起手臂,闻了闻那是味道,然后变了脸色。
“真的是血。”
容也闻言,也有些莫名其妙,他走回到洞口正下方的位置,抬头朝上看。
他身为大鹏金翅鸟,视力远超过人类,已经看清楚,那螺旋状的深深沟壑里确实塞满了像是凝固了的血迹般的玩意。
而这洞口……
顾南姝走到他身边,抬头也去看那洞口,看了一会儿,她说:“你们觉不觉得,这山洞的入口,像是一个倾倒了的酒杯。”
容也低头看着洞口正对着的下方,用力踩了踩地面。
声音和旁边的都不一样。
他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站在身边的顾南姝能听得清清楚楚:“如果说,这洞口是个酒杯,这些血水……就像酒一样,从洞口倾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