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穿的是C大的校服,一头学生头被他往后一撩露出光洁宽大的额头,浓眉大眼,高高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唇,笑的时候给人一种坏坏的感觉。
顾曦回头看向他,刘佳佳也看向他,目光落在他校服右上边的胸牌上,上面方方正正用黑色的墨汁写着:宁致远 ,高三一班。刘佳佳像小学生读科文一样,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了出来,顾曦淡淡的撇了一眼就看向了前方,她总是认为边骑车边干别的事很危险,虽然这个点车已经少得可怜,但顾曦还是害怕,就像是耗子会与生俱来怕毛一样。
宁致远冲着刘佳佳笑了笑:“刘佳佳学妹好眼力。”
刘佳佳爽朗一笑:“彼此彼此,学长眼力也不错。”
宁致远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反而故意将车子往顾曦那边靠近着,开口道:“顾曦,高二四班,九零后,天蝎座,怕冷讨厌热,性格冷傲,C大高二界学霸,今天被地中海当着全校学生的面训斥。”
顾曦略显吃惊的回头看向她这个学长,其他人也满脸惊讶,他们都知道顾曦的校服早就被包裹在宽大的羽绒服里。
刘佳佳一副夸张的表情:“我去,我都惊呆了,宁学长你是透视眼吧?”
“那里,凡胎肉眼而已。”宁致远摸了摸鼻子,略有不好意思的笑道。
“佳佳,他事前有做过调查的。”一路上只听不发言的唐雨泽看着前方突然平静的开口道,接着他又不急不缓淡淡的开口道:“宁致远,十九岁,身高185,体重120,爱好篮球,血型AB,星座天秤。”
他的话刚落又引来几双吃惊的目光,“雨泽,你调查了他?”顾曦吃惊的问道。
“雨泽,你暗恋他?”刘佳佳吸了吸鼻子,故作委屈道。
“我还是喜欢女人。”宁致远开着玩笑道。
“纳尼!?”南沐一头雾水道。
“不是,听班里女生们念叨的。”唐雨泽一头黑线,冷声道,真是令他无语。
车子在十字路口各自走着剩下的轨迹,他们挥手跟彼此道别,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一次的离别只是为了下次的相聚。
门把被转动开,里面暗的像是无尽的黑暗深渊,顾曦摸索着墙上的开关将灯打开。原本黑暗的深渊立刻被光芒点亮。
屋内被收拾的很干净,很不像韩雅琴那一惯的作风,干净利落的让顾曦有一种走进去家门的错觉。
“韩雅琴~韩雅琴~”顾曦来不及放下书包,就开始一个屋一个屋的找着韩雅琴,就像她说的:她恨她,但也离不开她。
打开韩雅琴的房间门,目光被她梳妆台上的纸条吸引:“小曦,多久没有这么亲密的喊你了,你又多久没有喊我一声妈妈了,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变得连陌生人都不如。我们的相处中总是不断的争吵,要么就不说话。我多想听你叫我一声妈妈,连做梦都想,可是,我再也没有机会了,恶魔将我带去了那个地方,它们说那个地方没有烦恼忧愁,没有病痛折磨,我想,会是真的吗?也许吧,可我真的放不下你,你还这么小,怎么能够独自承担这样的打击,不过我想,你心理早就狠透了我,我的离开对你也许是好,对我也是一种解脱。我没什么能留给你的,能给你的就只有这一张卡,里面是我所有的积蓄,密码是你的生日。顾曦,我到那个遥远的再不可能回来的地方了,我很快乐,不要挂念我。照顾好自己,对不起,我爱你。母亲――韩雅琴绝笔。”
高二的年纪虽然没有经历过生死,但早就对于离别有了认识1,纸条被紧紧的撰在手中,几乎要揉碎,指甲在皮肤上掐出了印。眼泪连一滴都流不出来,脑袋里像是被安装了一个会随时爆炸的定时炸弹,想要大声的吼出来,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
跌跌撞撞的跑下楼,漫天飘落的雪花如同惦念死人般,令人悲伤,奔跑着的喘息声令眼睛迅速蒙上的雾气,被冬天的寒冷撩拨出细小的刺痛感来。
那天顾曦手里撰着韩雅琴生前留着的最后的东西,在雪地里奔跑着,跌跌撞撞的漫无目的。她不知道要跑向那里,只是想跑,不停的跑着。
跑累了,像没有牢固好的高墙,轰然倒塌。顾曦跌坐在雪地里,冰凉的雪几乎要把人的血液凝固,她双目空洞的看着前方,如牵线的木偶,没有人拉扯着线,它们永远如死人你样不会动。
追上来的南沐安静的坐在她的身边,一言不发,就那么静静的陪着她,不去管地上被无数人踩过的雪有多脏。
“韩雅琴,我恨你,但我更爱你。我很感谢你能成为我的妈妈,当你堕落,我以为自己会觉得丢人,会想让你死,但不是,我比自己想象的更爱你。直到知道你离开,我才知道你在我心中占着多么重要的位置。”
“韩雅琴!你这个烂女人,既然放不下我,干嘛要离开我?干嘛要抛下我去那么远的地方!?谁要你的道歉!?谁要你的破卡!?你这个笨女人!你给我回来!回来――!”顾曦咆哮着,不顾手会被冻疆,抓起地上雪,站起身死劲儿的朝远处抛出去,她像是被人类触怒的野兽,踢着地上的雪嘶吼着,眼泪不断的从她的眼睛里夺框而出,冰冷的让她的脸变得通红,她以为她再也不会落一滴眼泪,但她还是落了,而且是如潮水般凶猛。
从起初的踢雪,到后来撕打着自己,冻僵的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在自己的身上一遍又一遍的捶打着。
“顾曦,够了!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南沐紧紧的将顾曦的整个上半身抱住,生怕她再伤害自己。
“啊――呜呜呜……啊――呜呜呜……”顾曦的身躯左右扭动着,双腿不停的踢着,想要挣脱这场禁锢,眼泪不停的流着,不断滴落在南沐的手背上,悲伤的音符在她的嘴里谱写而成,沉重的令她快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