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八起义...
听到李德天和白莲教的人约定的时间,李景天心中大喜。
将几人迎进屋中详谈过后,李景天松了口气。
很幸运,白莲教和他猜想的大差不差,已经在酝酿大起义了,虽然眼下还没到白莲教之人认为的最好时机,但半道杀出个李景天要起事,着实给了不少白莲教的人以振奋之意。
两边一同起义,不仅是对李景天来说有益,对白莲教也是如此。
如果能有一支义军在东部吸引江南黄淮的清军,那白莲教在湖广的行动也会容易许多。
特别是这支义军的规模和战斗力也不小的时候,其所发挥的作用就更加凸显。
历史上的白莲教起义是在二十八年后,这个李景天不清楚,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会给历史带来多大的改变,他只想活命。
因为在大清的官员们、士绅们眼中,像他这样没有根基后台的商贾绅衿,就是宰宰羔羊,随时可以拿来杀了吃肉。
“德天,安排那弟兄好生歇息,待到八月初八,我等共同举事!”
“对了,将此事告知山东王伦,通知他与我一并行动,不然某便将他是白莲教的身份公之于众。”
从白莲教的使者口中了解了郧阳白莲教的情况后,李景天冲李德天吩咐道。
起义这种事,能拉多少人是多少人,至于泄露消息?
且不说他记得王伦这厮后来也造反了,就说对方白莲教的敏感身份,今天敢泄露消息出去,明天当地的官府就能察觉到不对劲。
转头奏折送到京城,乾隆调来蒙古八旗南下,他王伦第一个遭殃。
毕竟,山东可比安徽离京师近,湖广云贵两广可以出问题,大清不过伤及皮毛,甚至江南都可以出问题,大运河停了还有府库呢,让乾隆几道圣旨下去,蒙古铁骑南下,复取江南又有何难?
可唯独山东山西这样的京畿要地不能有岔子,华北之地一马平川,山东作乱很容易就会扩散到直隶,到时候京城危急,天下大乱,谁能担得起责任?
李德天点头照办,随后的几天时间里,李景天依次派人到淮河两岸动员当地教众,从中抽取精干汇集宿州龙脊山。
这一动员不要紧,散布各地的教众精干还没回来,江南却来人了。
准确地说,是扬州的官差。
“大哥,大哥不好了!”
“教首!知县带人过来了,说是扬州的官儿要抓您过去!”
嘈杂声将李景天惊醒,他这几天时间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不是加紧给手下洗脑就是监督火枪火炮的制造,但凡有点空,也是对着地图研究起兵之后的进攻方向还有根据地选择等等。
虽然他很想在淮北立足,但是这终究不现实,两淮之地尽是平原,根本没法打运动战,而且这里位于满清腹地,一旦有不测,就会遭到四面埋伏,重蹈当年项羽的覆辙。
具体思路还没想好,不过大致方向李景天心中已经有了,想着这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来做准备,谁承想扬州的人现在就到了。
突然,太突然了!
“别慌!德天,全义,你们跟我过来,刘鹏你带人去龙脊山看着,没得到我的命令之前,不许轻举妄动!”
“元雄,你召集府中弟兄,如果有事,我一声招呼你们便出来。”
很惊讶是不假,可李景天在李德天回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没得到白莲教的消息就要被迫起兵,现在比起最坏的情况来说,已经好上不少。
默默地将两把手铳藏到腰后,整了整衣服和面色之后,李景天起身出门。
来到前厅,只见宿州知县正面色局促的站在中间,身后的椅子也不坐,左顾右盼似乎在等着谁来。
而在知县的下手处,三四个身穿皂衣的衙门小吏一脸不解之色的瞥着他。
几人私下低估道:“这知县怎么如此作态?姓李的不过是个罪商罢了,他何必如此惶恐?”
“不知,难不成此人还敢拘捕不成?谅他也没那个胆子!”
“哼哼,想来也是,扬州的那些个总商都老老实实的,他算个什么东西...”
皂衣小吏的嘀咕嘲笑和宿州知县的忧心忡忡形成了鲜明对比,躲在暗处目睹这一切的李景天看了个真切。
呵呵,这个知县还是个聪明人,看出来情况不对,不过他既然猜到了一些东西,怎么还敢进我的府?
想不明白宿州知县的行为,李景天摇了摇头从屏风后走出。
“学生见过县尊!”
与宿州知县见面之后,李景天照旧一套老说辞,只不过这次的口气比起以往来要怠慢许多,马上就要造反的人了,谁闲得蛋疼还遵守你们大清官场的那一套?
别说这官场的规矩了,就是脑袋后面的辫子也要剪掉!
复发冠,正衣衫,金钱鼠尾他娘的谁爱留留!
“哦哦,宣鉴来了,唔,这几位是扬州的公人,这不是盐引亏空嘛,圣上震怒下令严查,宣鉴你也从事盐业,知晓其中利害,所以他们请你去扬州问一问话,不是抄家,不是抄家,只是问话而已。”
也是与以往不同,宿州知县说话很是平和,面对和他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李景天,态度和善到了一种诡异的地步。
这一幕被几个扬州的小吏看在眼里,感到非常莫名其妙。
“哦,盐引亏空,寻我来问话?”
“对对,问话,问话。”
知县补充道,姿态放得更低了,仿佛两人的身份此时调换过来了一样。
几个小吏看不下去了,他们是来拿人的,领的是两淮盐政和江苏巡抚的命令,身后更是站着皇上,莫说区区一个地主了,就是朝廷大员也没这么跟他们说话的。
“喂!小子,我等今日就是押你去扬州的,什么问话?你犯了大罪!贿赂朝廷官员,倒卖私盐,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就是,劝你老实点,兴许家小还能有个活路!”
“甭跟他费这么多话,拿下!”
几个官差真当是将拿着鸡毛当令箭这句话诠释到了极点,几个人站在李景天的宅子里,两句话说完,就不由分说的要过来拿人。
而此时,一旁本应该是此间地位最高最有话语权的宿州知县,则吓得魂不守舍,直呼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