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太一回身刹那,眼前之人俏丽的面庞犹若三春之桃,一身清素胜比九秋之菊,脉脉眼波中,盈盈花盛处。
“有时候等待的恰到好处,就如同喝到了一盅恰到好处的茶。”
“多谢公子抬爱!”
“得见月姑娘真容,是东陵太一的一大幸事。”
“芽儿,还不快给公子上茶。”
“知道了,姑娘。”
“这丫头平日里被我宠坏了,请公子谅解。”
“你们主仆不分彼此,形同姐妹,难得,难得。”
东陵太一见两人语入死境,忙深吸一口,说道:
“姑娘庭中所燃檀香可是出自异域的老山檀?”
“公子真是见多识广,此檀香玄境甚为少见,我仅知晓出自异域。”
“此檀香木,色白偏黄,油脂大,散发香味持久,而新砍伐的檀香木,近闻带有刺鼻的香气和特殊的腥气,固而在利用之前往往需要醇放一段时间,醇放时间超过三十年者才可以称为老山檀。而庭中所燃老山檀,温润醇和,沁人心脾,年限应该超过了六十年以上。”
东陵太一踱步庭中,娓娓道来。
芽儿说道:“看公子一副纨绔样子,居然懂这么多,那么请问公子,我泡的这壶茶是什么茶,又来自哪里?”
月玲珑:“芽儿,休再难为公子。”
东陵太一端起茶杯,看到茶烟升腾至杯口,凝结成细小水珠,又在鼻息之间,嗅闻气味,口念到:“茶香高山云雾质,水甜幽泉霜当魂。此茶名为:云霜凝雾。”
月玲珑:“公子果真不凡。”
东陵太一:“感谢姑娘的赞誉。”
其实在他心中正在感谢一人,没有此人,只恐今日他一样也说不出来,那可是醜大了。
月玲珑:“公子可愿意听小女为你弹奏一曲?”
东陵太一:“幸甚之至,幸甚之至。”
月玲珑抚琴拨指,口中随即唱起:
“秋风瑟瑟天萧凉,落木飘零露为霜,群燕辞归雁南翔,望君客游思断肠,慊慊思归念故乡,何为淹留寄他方?贱妾茕茕守空房,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
“姑娘之琴不该如此。”
“公子有所不知,此曲乃是不得已而弹。”
“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可以告诉给我。”
“我观公子行为举止虽有纨绔之态,但眉宇之间透着一股沛然正气,目不斜视,眼中丝毫没有淫邪流露,实在不敢隐瞒,我在此不归西楼的目的正是等公子前来。”
“哦!莫非姑娘早已知道我会进入这不归西楼?”
“芽儿,替公子端来他最爱的霓虹醉。”
“遵命。”
“其中原由待我先敬公子三杯在说可否?”
“有什么不可以的?原来此局是请君入瓮,你等真是煞费苦心。”
“若不是这样,凭你之能为怎能束手就擒?”
“原来这不归西楼是要命之地,看来今晚辜负了这一轮美月。”
“公子请!这第一杯为答谢公子的抬爱。”月玲珑一饮而尽,东陵太一也毫不含糊,杯口向地,一滴不留。
“公子不怕这酒中我早有安排?”
“姑娘气度怎么会是在这美酒中做手脚的人?我若是怀疑也不会应下这三杯。”
“这第二杯,敬我与公子相逢一场。”
“一曲清歌满樽酒,人生何处不相逢?今晚过后可还有与姑娘相逢的机会?”
“断无机会,因为今晚过后,你将成为武林一段故事。这不归西楼并不是一处简单酒楼,一旦进入就很难有活着出去的机会。”
“可惜,可惜,原以为可以成为眷侣佳人,没想今晚后见面却是一场厮杀。”
“江湖本就是一场无奈。”
“那么这第三杯酒,又该敬什么呢?”
“这最后一杯酒,敬亡魂自此安宁。”
“哈!哈!哈!”
东陵太一三声大笑:“莫非姑娘还怕我死后化作厉鬼寻仇?”
“那可不好说,或许死的不是你。”
“但我说今夜谁也不会死,你相信吗?”
“不信!”
“但事实非让你相信不可。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们又为何在此地布局取我性命。”
“公子,你可知道皇御天下?”
“皇御天下?不曾听闻,我与这个组织从无瓜葛,为何要选择对我下手?”
“因为你现在所做的事情是昊皇不允许的事情。”
“莫非你们皇御天下的昊皇是当年的魔劫九孽?”
“无端的猜测只能让你更加困惑,如若今晚不想命丧不归西楼,你就要彻底放弃调查此事,否则皇谕杀无赦。”
“哈哈!原来你早就断定,这件事情我一定不会罢手,所以今天你是要非杀不可?”
“非杀不可,决不能因为你坏了昊皇的大事。”
月玲珑话语刚落,一群身披锐甲的兵士破门而入。
“你们虽然准备充分,但小小不归西楼还留不住我,轻视对手高估自己,是你最大的不智。”
“东陵公子,我们又见面了。”来人口中似有几分笑意,东陵太一回头一看,原来是在前庭与自己下赌的西门富。
西门富一副笑脸犹如切骨之寒,完全不像先前见到的那般无脑傻富。
“果真是我一进不归西楼就已经进入到你们的布局之中。”
“你还是乖乖就戮吧,像你这样的高手,自然要有非常手段,如果我所料不差,你现在是否感觉到真元之气正在不断流失?加之你喜爱霓虹醉,酒烈性狂催促着药效的发挥。”
月玲珑摇身一变,如罗刹鬼姬,血红的衣服罩着半个身子,似遮还露,双峰突兀如凝脂白玉,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小翘的嘴角早已不是原本的风情万种,冷冷的眼仿佛失去了当初的温柔,她双手握着两把月牙弯刀,一步一步走向东陵太一。
“这就是我的真实模样,我名罗刹鬼姬月玲珑,莫要怪我刀无情,只因我们所站的位置不一样。”
“你的真身更让我有兴趣,不过今晚注定不能如你所愿。”
“死到临头了,还逞一时嘴强,看刀。”
刀起刀落,是有情到无情,是温柔到冰冷,砍下去的是万般的无奈,也是一种心痛,但立场的分明由不得她半点的犹豫,更由不得她有丝毫的怜悯。
月玲珑的刀快,快的只在眨眼之间,但东陵太一的身形更快,移步之间恰如闪电,毫不费力就让月玲珑的刀砍空了。
周围的兵士完全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做到的,就连西门富也惊叹东陵太一的反应如此神速。
月玲珑见一刀未中,翻身连出数刀,东陵太一不急不慌,一一化解,翻手一掌,真元十足,震得月玲珑后退数步。
“你!”
“我先前就说了,今晚没有人会死。”
“你没有中毒?”
东陵太一半低着头,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
“出来混总是要给自己留一点退路。原来你就是一直跟踪我的蒙面人。”
“你是如何发现的?”
“发现你并不是什么难事,你可曾记得我追赶你的时候,是故意让你逃脱的?而也在你以为那就是我真正实力的时候,我在你身上早已经暗留了一息掌气。”
“那么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你演戏?”
“哈!有人做出精妙的安排,我自然要积极的配合,不过在进入到此庭之时,我并没有发现其中更深的端倪,我只是在纳闷,为何全场满座却独独留了那么优越的位置给我。难道是偶然吗?当然不是,这是有人刻意安排。”
“还有这位西门富,你看我的那一眼,我早已明白你不是一个简单的一方暴富之人,虽然你一心想要做出自己是暴发户的样子,我不得不说你的演技太拙劣了。”
“尤其是跟随我的酒保,见到我给的那么大一笔赏银,居然有种不以为然的表情,一个身份低下的酒保怎么会不爱钱财?”
“不过我不得不佩服月姑娘与芽儿的演技,一度让我感觉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酒楼,若不是你身上有我余留的掌气与房间里面燃烧的老山檀。”
“老山檀香有什么问题?”
“老山檀香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加上芽儿泡的云霜凝雾,险些让我中了你们的圈套,云霜凝雾是你们特制的,其中多加了一物,万枯草,此草配合老山檀香可以让真元外泄,而越是运作其药力发挥就越强,最后会因为真元枯竭而亡,但这个草有个小小的缺点,若要让我这样的人难以发觉,只有将汁液倒进云霜凝雾茶中,这样就会变得无色无味。”
“但我明明看到你将一盅茶全部喝下去了。”
“你的眼睛欺骗了你自己,我在与你对话之时,早已将茶水倒在绿萝之下,喝下的只是空杯子而已,哽咽的也只是我的喉结。”
月玲珑欲与东陵太一再战,但被西门富拦下。
“东陵公子在下西门功名,素闻你剑法武林一绝,而心智也有如此高深,这一局我们败的一点也不冤枉。只是你一人之能为怎与我们庞大的实力相抗衡。如若不弃,我愿将你推荐给昊皇,以你的能为定然在我等之上。”
“多谢!但我向来喜欢自由,过不惯在人左右的日子,而我所做之事又与你们的意愿不和,所以我看还是不必了。”
“敢问东陵公子为何一定要插手魔劫九孽之事?”
“这是秘密,秘密是不能随便说出来的,而且你也不是非听之人。”
“狂妄!”
“诶!月姑娘,狂妄也是需要有资本的,没有资本的狂妄是会丢掉小命的,有资本的狂妄是让人无奈的,感谢诸位的招待。”
东陵太一飞身跃出窗外,只留一句:
“月姑娘,期待下次相逢。”
“你为何要拦阻我杀东陵太一?”
西门功名:“就算是你我同上,也绝不是东陵太一的对手。”
“你这样不是有负昊皇?”
西门功名:“对于昊皇来说死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存在,留下自己的性命才能为昊皇尽忠。我们还是好好想想如何阻止东陵太一吧,而他幕后的指使者将是昊皇雄图霸业的一大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