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象的疼?我扑在了······萝卜为我寻来的绵土之上·····不远处的墓碑,静静朝着我······那个披着人皮,没皮没脸的怪物,光溜溜地被榨了出来!
啊!啊!失了皮的身体,又痒又麻,还疼······曼睩实在受不住,在地上猛蹭。
罗睺一直注意着曼睩的声音,“彭——”的一声扑地,仿佛不是远处传来,而是,在耳边呼啸······罗睺瞬间就来到,曼睩扑倒之处。映入眼帘的是,曼睩趴在地上,两只脚都划破了,鲜血,泥沙沾满小小的粉红脚掌.....罗睺记得,曼睩第一次来帮自己,走得磕磕绊绊,还没穿鞋。这次又因没帮上吾,再次伤了脚。吾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尤其是、汝!
这双脚踩在吾手掌里,是何其幼小、娇嫩······历次战役经历的伤痛,涌上罗睺心头,仿佛他的小丫头也遭受了这样的酷刑、这是一定的!丫头怎和自己似的皮糙肉厚,一阵风都能将她吹落枝头·····是的、曼睩第一次进入视野就是——自己说话语气重了些,她便如翻飞的洁白花朵,仰面后倒·······罗睺蹲下身,轻轻擦拭曼睩脚底的破损。
脸上本来就痛痒得,恨不得把肉抓下来,还有人擦自己的脚心——曼睩更觉得,自己的脸没了,那么痛,那么丑·······她忍不住使劲踢打······擦了这么久,还不停······曼睩只好扭头——魁伟得小山一样身形,正蹲在自己脚旁。曼睩皱了眉,萝卜在用伤手,给自己擦拭·····袍摆下是什么!萝卜在流血!曼睩慌得原地打了个转,爬转过来撑住萝卜的膝盖,往起抬,“起来!快起来!这么重的身子,不能全压在腿上!”
罗睺看见曼睩的脸:满是泪痕、划痕、青草的汁、灰尘、草叶······鼻子都撞得粗肿——汝怎生、如此不爱惜自己!如果遇上尖锐的石头、树枝,就会戳瞎你的眼睛······罗睺感到肩膀一阵发凉——幸亏、曼睩不知天都其他地方,否则,会出大事!
“吾能沟通体内外,不能重建身体······汝一旦受伤,再难挽回!”斩敌无数的手,此刻无处安放。只因,自家的小丫头脸上,肩上全是伤痕······
“你起来、你回去躺着······能不能走?求求你,别蹲着——”哪有心思听萝卜的言语,曼睩颤抖地说。因为,血已经漫出萝卜的袍摆.....
急痛的泪,纷纷坠落草尖,点点滴滴滚入泥土······那——也不行!一个女孩子如此折腾不说,还动不动离家千百里,一去四十二天。汝,可知道“罗睺侄女”的身份,是多么危险!怎如此、不知轻重!罗睺闭上眼,拎开曼睩的手,扔在自己的血里——汝之血,吓不住汝。那,吾的!
温热的血,仿佛有灼人的温度!曼睩被烫得,本能倒退······手上粘稠的血,攀爬一般,痛感、痉挛顺着胳膊、肩膀、头,层层往上直聚头顶······曼睩瞪着自己手上的血,另一只手在地上一阵乱刨。
曼睩身体不再乱动,可心脏却也不再跳动······晕血? !罗睺立刻伸手捂住曼睩胸膛,接管了心跳,并输送灵力。
一股暖热霎时充斥心胸,曼睩茫然低头去看什么东西发热,却扫见、鲜红的血在草丛里四散开来······是出外寻自己奔波的伤,是出手教训素还真负的伤,还是蹲下来擦拭······撑裂的伤!她猛地抬起头,张开嘴,却说不出任何话.....
“唔——”罗睺听见发自曼睩胸腔的一声悲鸣······泪水淹没了眼眸。 罗睺赶紧加大功力输出······
“记住,这痛!”
什么······
“吾有多伤,汝有多痛。”见曼睩眼眶都要瞪裂了,手上隔着伤布,泪滴滴分明,落如雨········罗睺叹了一口气,“.....汝之伤痛,也会加倍、反噬吾。”
怎会?!一口逆血,喷涌而出时,又被一股力量死死压住······卡在胸口,不上不下······呃——难受极了。拼命积聚了半天的气力,曼睩才能一吐为快——
“不值得!我不值得、你的爱!不值得任何人的爱!不值得原谅!!我是坏人、你······别要我了!!”
“值不值,都是吾的。”罗睺的另一手也伸出来压住曼睩的后心,两手一前一后将曼睩夹在中间,不让心血暴涌······以前,哭天喊地、非得抱住吾的腿。现在,又说,别要了?“迟了!”
什么迟了? 曼睩觉得有什么力量,替换了沉重、疼痛。让人身体轻盈,头脑清晰起来。甚至,鼓动全身,让人腾空而起。曼睩顾不得深究,因为她想起、当前最重要的事!她胡乱擦把脸,“我没有伤痛·····你、你把这些血收回去!你能的,对吧!”
罗睺撤回手,摊开放在曼睩眼前,“汝,也收回去!”
曼睩赶紧眨巴眼去看,原来是自己的泪,打湿了萝卜手上的伤布。曼睩急忙猜测罗睺的意思······哦——
“我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你的能力。我不哭了,好么?求你,快把血收回去!”曼睩俯下身,双手挡着血蔓延的方向,想把血全部兜住,一滴也不外流!
罗睺见曼睩用上了整个手臂,甚至还想用胸膛······不是晕血,但也不能离这么近。罗睺托起了她。
“你······是不是骗我,你收不回去·····”
曼睩扬起的脸,只片刻又爬满了泪水······汝说话,真不算数啊——罗睺想抹一下曼睩的眼睛,有伤······翻转手,蹭了下曼睩的下巴,重重的!
“吾收回,吾之血。汝收回,汝之泪。” 在肉眼可见中,一缕缕红色烟雾钻进罗睺身体······曼睩使劲眨掉眼泪,才看清——地上的血,分化成极细小的颗粒,仿佛光里的尘埃一样飘散而起,就像蒸腾水汽,消失在萝卜的身体前······地上的,自己两只手上的血迹,都消失无踪了。曼睩稍稍放稳心,开始用心思考罗睺的意思.....怎么收,我的眼泪?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保重自己,我保证!你起来,我们先回去,好么.....别用惩罚自己,来惩罚我,我受不住!” 曼睩不断地吸着鼻子,却是不敢再哭 。
看着——曼睩不断地眨着眼睛努力挽留眼泪,可有一滴泪不顾伊的意愿,滑出来,曼睩飞快地低下头,藏了它······虚蟜说的,不对。曼睩,第一次在吾面前,哭得不能自已时,便篡夺了······吾心。
这体现在,吾不大能反应上,伊说的每一句话。但伊哭泣的模样,吾一直忘不了。哪怕,后来经常见,还是不能、轻忽.....甚至于,吾对伊产生了一种“忌惮”—— 虚蟜,吾其实······也见不得、伊流泪!
罗睺起身,卷着曼睩回去。传音给四处寻找他们的夜麟,“曼睩受伤,召医官。”
······
医官一通忙活,先是曼睩,再是罗睺······医官走了很久,曼睩还是心有余悸,主要是它,太红了······它不同于,美男脸上擦伤,也不同于、因疼痛顾不得细看的自己的血。它的颜色,只一眼便能深深刺痛人的眼,剜了人的心。就像,在公交车上,看见陌生人出车祸,与认识的人出车祸,不同。
所以, 曼睩觉得那温度,具有了腐蚀性。不仅皮肤,连前手臂的骨头都能感觉到那种温度。还有,那黏稠,明明手上什么都没有了,粘稠的感觉一直留在手心里。过了许久,曼睩还是觉得浑身被细小的电流通过,不停战栗。痉挛和疼痛,也时不时匍匐在身上或者心上。这极其深刻的触感,让曼睩翻身都不敢——因为,没压住的皮肉,似乎被铁梳子抓梳过,刻下了密集的深痕......另外,自己的泪,兑换,罗睺数十倍的、血——这次的直观感受,让她再也不敢用眼泪“辖制”罗睺,甚至恐惧、在他面前落泪。
“汝也知道,自己是普通人,不具吾辈之能。那就,不要妄想,力所不及的事。一只蚂蚁,能有何为?”罗睺见曼睩缩着身子,一动不动伏在自己身边已经一时辰了,以为她还在为,没帮上自己而懊悔。“曼睩,其实······每一次心动······都不容易。吾希望,汝珍惜。”
“咳咳·······嗯呢——”......安危,不需要我操心 .....我不管,苍月就死了。月族也灭了。什么······每次心动不容易,那是你······我······只要长得好,有一个算一个,按都按不住。
曼睩哆哆嗦嗦地说:“一只蚂······蚁,能够······影响·······人的行动——只要、爬到,耳朵里······”
“一滴香油,它就会出来······曼睩,有些事、不是汝说了,素还真就会去做;也不是,汝不说,素还真就不做······蚂蚁能爬到的地方,是力量强于其之人,准许其到的地方。”
这天,屈世途将制好的灵能探测仪等,拿到素还真面前。两人再次一一实验完毕,素还真又拿上自己绘制的灭境灵脉图,带着一应物品,出发寻找玄牝。
到达灭境后,素还真首先去找了凤凰鸣前辈。
这位高人,朴素如同一位教书先生,戴着无一装饰的四四方方平定巾,蓄着刻板的三缕过腹长髯,后背背着一卷长长的卷轴,手里拿着一管洞箫。谁能想到,力敌两大魔头,转战两界的高人,就是这么个衣饰全无的文人?素还真深深感叹,这位前辈的简朴把自己的道士打扮、都反衬得华丽非常啊——
素还真心悦诚服地向凤凰鸣行礼,并道明来意。凤凰鸣知道,九界佛皇与一页书奇袭佛业双身,将其击败的事。现在又知道了,佛业双身的元神尚要为祸,立即商定,一人一半集境按照素还真绘制的灵脉图找,并留下相互联系的方法。
然而,梳理了所有的灵脉都没有发现玄牝.....于是,两人各自拿着灵能探测仪,在先前没有找过的土地上,开始了几乎一寸、一寸的探寻。几个月了,在漫漫无期的寻找中,偶然乱入的歌词,会打断素还真思索和忧虑。只是,这一丝违和的愉悦,很快就被繁重的工作取代。
一天,灵能探测仪又有了微弱的亮光。素还真向地施术······渐渐塌陷出十几丈的深坑。来到深坑的底部,灵能探测仪似乎亮了一些。素还真又继续往下,探灵器越来越亮。然而,千丈之下阻力陡然增大,素还真知晓这是结界。他又施一术悄悄潜入结界······
灵能探测仪的亮光,突然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