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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的实习期很快结束。按照厂里的统一安排,实习期满后张海强这批大学生要根据实习期间的表现,重新定岗。
在金马集团,工资待遇跟岗位的关系巨大。同时进厂的人,工龄补贴肯定一样,因为这个是死数,每一年都对应一个不同的数额,不管是厂长还是保安,只要是工龄一样,工龄补贴都是相同的。
但岗位补贴是以基本工资为基数,按比例计算的。岗位不同,那么基本工资就有差别,带来的影响就是岗位补贴也跟着变化。两者叠加,差别就明显了。
对于计件工资的工人来说,岗位工资的实际意义没那么明显,但对于张海强这样的技术岗位员工而言,定岗的差别,就是钱多钱少的差别。
就算是同一个岗位,也有一级二级三级的差别。原则上新进员工都是从三级起步,随着工龄的增加,岗位级别才会慢慢的升上去。除了工龄的影响,那就只能凭借对厂里的贡献来快速提升自己的岗位级别了。
而最容易做出贡献的技术岗位,就是厂部的技术科。
所以这也是张海强最想去的地方。
可是,这又谈何容易?
定岗原则上是公司负责人事的副总说了算。不过张海强跟这个副总没任何交集,想走他的门路也没什么机会。如果没人帮自己说话,那估计他也就只能在冲三车间这么干下去了。虽然没什么不好,但总觉得应该更好。
可怜的是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从小到大,每每面临选择,他都是自己一个人拿主意。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给不了什么有价值的参考意见,往往都是一句“你自己看着办”把选择权力交给他自己。中考,高考,就业这三个人生转折路口,都是他自己凭着自己的直觉做出的选择。选择的是对是错,现在也无从验证。
张海强把在厂里认识的人梳理了一遍。高层领导他一个也不认识,中层里面只认识李红旗,但他总不能让李红旗出面帮他找关系调出李红旗的部门吧?其他的人认识的倒是很多,但都是跟他一样无权无势的新人,即便是有的工作了一两年,那也没有任何发言权。
算了,还是这么听天由命吧。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张海强只能放弃。
但同寝室的校友柯伟劝他去试一试,他说道:“你们这次进厂的人太多了,你如果想以后发展的好一点,就得比其他人主动一些。主动去孙总那里坐一坐,都是厂里的同事,你去了他也不会把你撵出来,怕什么呢?”
柯伟是去年进厂的,车间实习三个月后安排在二厂技术科,虽然不如一厂的技术部那么显赫,但不必每天在车间里听噪音吃粉尘,工作环境优越,而且在领导眼皮底下工作,提拔的机会就大了很多。
“总不能空手去吧?”张海强觉得柯伟说的有道理。
“当然不能空手去,买点礼物就行。”但应该买什么,柯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张海强才工作两个多月,一共领了不到两千块钱的工资,除去开销,手头也没剩多少。给副总送礼,拿着一点水果肯定说不过去,但太贵了他又买不起。
一连几天,张海强都在想着买什么礼物合适。第一次送礼,也没什么经验,更没个人可以商量,这着实让张海强抓耳挠腮了好几天。
但留给他的时间实在不多了,下周就要公布结果了。要送礼的话,这周末就是最后的时机了。
周五下班后,张海强头一次没有急着赶回去打牌,他倒了两路公交车,来到洛州市中心的洛水商业大厦,花三百块钱买了两条新上市的洛神烟,觉得分量不太够,又买了两盒进口的蓝莓,用塑料袋拎了,就直奔孙总所住的小区。
孙总住的小区是二轻局机关宿舍,金马集团是市属重点企业,很多领导都是从机关派遣过来的。宿舍虽然外观陈旧,但绿化的非常好,矮的冬青高的法桐将整个小区笼罩在树荫之中。间或会看到三三两两的人缓步遛弯儿,远处不时的传来不知名的鸟儿的叫声。
越是临近孙总所在单元,张海强的心跳越是加快。他感觉口干舌燥,呼吸也有点急促。刚在商场厕所解决了小便,现在忽然又有了尿意。他在孙总单元门前站住脚,深呼了几口气,想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但感觉收效甚微。
干脆回去算了。这样脸红心跳如同做贼般的感觉实在让他难受,他有点后悔一时冲动买了这么贵的香烟和水果了。如果没买这些东西,现在扭头就走,那该是多么轻松的一件事情。
但现在钱都花了,不送进去实现它的价值,就纯属浪费了。自己没给父母姐姐买过任何的东西,无端的把三百多块钱浪费了,岂不是罪过?这可是自己一个月的基本工资啊。
门洞里走出一个人,这把张海强吓了一跳,就像小偷行窃时忽然撞见了主人。看人家根本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了出去,他才缓了一口气。
赶紧送上去吧,越拖延恐怕自己越胆怯。张海强给自己壮了壮胆,让树荫的阴凉帮着把背后的汗消了消,牙一咬,抬腿走进了门洞。
孙总家在二楼,西户。这是柯伟明确的告诉他的。门上贴着一个红底黑字的福字,门铃就在福字的旁边。没敢再犹豫,张海强抬起手就按了几下门铃,决绝的就像找上门打架的混混。
门后一声轻响,一个中年女人拉开一半的门,看了眼张海强,轻声问:“你找谁?”
张海强努力克制着自己心脏的剧烈跳动,尽量语气平缓的说:“你好,我是金马二厂的,找一下孙总。”
“他还没回来。”中年女人看着张海强,面无表情的说。
张海强提前准备的所有腹稿都是面对孙总时的说辞,现在孙总竟然不在家,这让他感觉有点手足无措。
“那,那孙总什么时候回来?”他嗫嚅着问。
中年女人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这个小伙子拎着东西显然是来送礼的。但这副装出来的老练在她眼里就如同幼儿园的孩子般幼稚。她不打算让他进门,敷衍道:“这个我不清楚,你等他回来了再来吧。”说完就要关门。
门后忽然探出一张女人的脸,看了眼张海强,然后对中年女人说:“让他进来吧。”
这个人张海强认识,正是第一天报到就遇到的,和他一块去医院给姚明理办理入院手续的那个女医生。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她,张海强进了门心里还有点特别的激动。中年女人已经关了门,往客厅走去,留给张海强一个苗条但冰冷的背影。
女医生站在张海强对面,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着说:“张工,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虽然两人不熟,但毕竟认识,张海强慢慢镇定下来,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门口的鞋柜上,斟酌着说道:“我问了别人,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我就住这个小区啊。”女医生咯咯笑了,然后问:“你是为了定岗的事儿来的吧?过来坐一会儿吧。”
“哦,不坐了,不坐了。”张海强连忙摆手,女医生不是主人,那个中年女人脸上始终冷冰冰的并不招呼自己,自己可不敢贸然坐过去。
“就是定岗的事儿,想让孙总照顾一下。”这是早就想好的,张海强说出来却还是有点磕磕绊绊。
女医生依然是一副笑脸,说:“别人早就行动了,你等到现在才想起来,怎么这么晚?”看张海强脸上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又说:“那你先回去吧,我替你跟孙哥说一声。”
一直到出了小区的大门,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张海强的心跳才算正常。汗湿的后背感觉一片冰凉,他放慢脚步,慢慢的回想了一下进门的整个过程,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分钟,但自己却感觉像漫长的一个世纪。好在没有什么失礼和做的不到的地方,准备的说辞尽管没用上,但该表达的意思也表达清楚了。
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个女医生,她怎么会在孙总的家里,而且看起来跟孙总的夫人关系非同一般。金马集团这种企业人员方面盘根错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关系,这点他早就听说过。问题是自己跟这个女医生只有一面之缘,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往,也不知道她答应帮着转达能不能奏效。
不过也幸亏今晚女医生在,不然自己连门都进不去,那事情就更没一点指望了。
心不在焉的信步走着,张海强头一次觉得宿舍里的牌局对自己没了吸引力。
定岗的结果很快就公布了,绝大多数人都是在原来的岗位没任何变动,包括张海强。花了一个月的工资,换来这个结果,让张海强感觉有点不值得。
那次去孙总家送礼,女医生好像说过很多人都行动了,嫌他动作太晚。就是说送礼找关系的人肯定不止他一个,那现在既然绝大多数人都没做调整,也就意味着他们花的钱也是白花了,这一点让张海强的心里平衡了不少。
总归他还是留在这个边缘化的冲三车间,无所事事的重复着每天的无聊。
不过好在车间主任李红旗对他进行了调整。冲三车间虽然在三个车间里排名最后,但并不代表生产能力不行。只是现有的工作量不能满足设备的生产需要,无法开足马力满负荷运转。而人员和设备闲置就是极大的浪费,所以李红旗交给张海强一个任务,就是尽可能的联系外面的企业,给冲三车间找活儿干。
每个车间虽然都是金马集团的一部分,但金马集团并不反对车间在外面揽活儿。摩托车的生产有淡旺季,冬天天冷的时候是淡季,摩托车的销量降低,车间里活少工人的收入就减少,自然怨气就会增加。这时候外单的加入,既能让工人维持稳定的收入,又能给集团公司带来一定的收益,何乐而不为呢?
但前提是所有的外单必须通过厂部来统一管理。但这样留给车间的利润就少之又少。李红旗就觉得车间做了所有工作,但利润大头都留给了厂部,这个冤大头实在不值得当。
所以他给张海强的任务是私下联系外单,绕开厂部直接跟车间结算。这样就算是价格低一些,但利润大头都留在车间里,他这个主任就有了支配权。
学了四年的机电一体化专业,毕业后没接触一天的跟专业相关的工作,张海强就挂着外协经理的名头,四处寻找能给冲压车间带来效益的合作伙伴了。
其实这个寻找的过程非常简单,张海强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找到了窍门。
浏览《洛州晚报》是张海强每天的必修课,很偶然的一次他看到周四版的副刊上,有大幅的机加工广告。每个广告都只有豆腐块那么大,都是非常简练的诸如“线切割加工”“四面磨加工”等字样,然后就是一个联系电话。每周只有周四这一天才会有这种广告副刊,这也是报社增加收入的一个方式。
当张海强向李红旗汇报了自己想在报纸上做广告的想法后,李红旗却有些踌躇。
“做广告虽然好,但广告费不便宜啊。”李红旗脸上的笑有点勉强,呲着门牙让对面的张海强感觉像是要哭一样。
“就这么大的一块,应该花不了几个钱。再说一周就登一次。”他还是想说服李红旗。
“这个钱谁出呢?车间里可没什么钱啊。”冲压车间不是自负盈亏,李红旗并没有什么小金库可以支配。
“实在不行大家一块凑一下。”张海强说。
“不行,不行。”李红旗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提议:“知道的人多了厂部那边肯定就马上知道了,你想让我受处分啊?”
张海强没想过这一块,他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你还是自己联系,广告这一块不太保险。”李红旗是希望张海强能私下自己联系几个用户,摊子不能铺的太大,动静不能弄的太响,几个小活儿做下来,大家赚个年底的过年费就行。
但张海强是金马集团冲三车间的技术人员,上班时间哪能随他的意愿想去哪就去哪?虽然李红旗可以利用主任职务的便利,给他签出门条,但出门条最后都要汇总到总务科,你一个新人每天都往外跑,总务科的人肯定会过问。
自从定岗之后,张海强的工资由实习时期的360元升到正式职工的430元,其他方面差别不大。每月到手也就五百多块的收入。扣掉每天7块的伙食费,能支配钱的也就三百不到的样子。原来攒的几百块,因为送礼几乎全部花没了,现在手头虽然不是特别紧张,但也仅限于刚够吃饭。
工作几个月,还没给家里寄过一分钱呢,虽然父母肯定不会说什么,但张海强心里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可收入就这么多,自己不是孙悟空,床下也没藏着聚宝盆,既没有拔根毛变成钱的本事,也不能把一张钱变成无数张,那就只能在现有的这点钱里做文章了。
虽然没钱,但事情还是得办。
张海强趁李红旗不在办公室的时候,用他办公室的座机打了副刊广告部的电话,咨询了一下豆腐块广告的费用。费用不高,一个字四块钱,包括电话号码,但必须连续做四期,才能给排进版。
那就尽量缩短广告语嘛,少一个字就能节省四块钱。张海强的语文功底这时发挥了作用,“冲床对外加工”只有六个字,就把广告意图表达的一清二楚。当然他是参考同行的广告词,才决定这样的。
但电话号码把他难住了。整个冲压车间只有李红旗办公室的电话可以往外打,冲三车间的电话只能打内线。当然接外线电话是可以的,不过得通过总机转接,字数多费钱不说,他们厂的人一看就知道是金马集团二分厂的电话号码,相当于给人家留了个铁证来证实冲压车间干私活。
要是有个手机就好了。不过手机可是稀罕物,连李红旗都没有,他更买不起了。李红旗倒是有个传呼机,这是公司给中层干部集体配备的,但留他的号码,接到的活儿就跟张海强自己一点关系没有了。
难道还要配个传呼机?就算配了传呼机,别人呼自己,又去哪里回电话呢?即便是去李红旗办公室回电话,一个传呼机便宜的也要七八百,汉显的要一千二三,他这点收入怎么可能买得起?
看来做广告这条路走不通啊。张海强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冲动了。
陈苏推门就闯了进来,看见张海强正愁眉苦脸的坐那里发呆,笑着说:“发什么呆?让女朋友给踹了吗?”
张海强跟她同事几个月,早就熟的不拿她当外人了,嘴一咧,笑着说:“你啥时候踹我的?”
陈苏过来就是一脚,踢在张海强坐着的凳子上,嘴里威胁着:“等着我让小赵来收拾你。”小赵是陈苏的老公,张海强见过很多次了。下班的时候经常骑着一个很大的踏板摩托车来接陈苏。人长的高高大大,跟小巧玲珑的陈苏站一块,虽然反差明显但却也很般配。小赵身上有股匪气,说话也是高门大嗓,是个爽快人。
冲三车间脱产的不多,只有办公室,技术组,质检组三个科室,技术组平时只有张海强一个人,质检组的质检任务都是由班组长兼任。而班组长上班时间是没机会在办公室久坐的。车间现场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们处理。所以最闲散和接触最多的两个人,就是张海强和陈苏。
俗话说人熟话自粗,陈苏现在根本不把张海强当做外人,说话举止都跟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作为同龄人,张海强也觉得很自然。
两人说笑了几句,陈苏才说了来找张海强的正事:“厂办通知,今年刚入职的大学生明天去医务室查体,建健康卡。”
“查体不通过咋办?”
“那就卷铺盖回家。”陈苏白了张海强一眼,走了。
第二天张海强按照规定的时间到了厂医务室。医务室并不大,只有两间平房,平时只有一个医生值班。当然能医治的病也很有限,药品更是了了,无非就是些感冒药,十滴水之类的常见药。
医务室好像也只有两三个医生,平时轮换着上班。但这几天忙着体检,三个医生都来了。跟冲压车间一块体检的还有涂装车间,十几个人排着队,大家虽然不在一个车间,但平时在宿舍低头不见抬头见,也都很熟了,各种说笑着,打闹着。
张海强来的晚,排在队伍最后。他只是淡淡的跟熟悉的人打了招呼,并不参与大家的说笑讨论。
体检的项目非常简单,视力,身高体重,血压,仅此而已。测血压的正是上次在孙总家里遇到的那个女医生。因为上次的事情,张海强面对女医生有点难为情。女医生当时答应跟孙总说一下,按说她肯定是说了,不然也没必要跟自己一个刚入厂的新人套交情。但事情毕竟没办成,现在反而是自己不好意思面对人家了。
女医生戴着口罩,只露出双眼。她看到张海强,双眼明显露出些许的笑意,像是打了一个招呼,又好像什么也没做。张海强侧身坐在她身前,将外套脱下一只胳膊,把右胳膊裸露出来,伸到女医生面前。
女医生开始往张海强的胳膊上绑血压计袖带,张海强坐的有点靠后,女医生拽了一下张海强的胳膊示意往里一点,张海强就尽量往里一伸,忽然手指处感觉绵软,原来正好探到了女医生的胸部。
自古以来,女人的胸部在男人眼里就如殿堂般神圣。作为成年人的张海强这是第一次触碰女人的胸部,虽然是无意识的举动,但那种冒犯禁忌的感觉仍让他震撼。
他赶紧看了一眼女医生,生怕女医生骂一句流氓之类的话,这样自己就无地自容,没脸见人了。但女医生只是平静的看了一眼他,没做出任何反应,一如平常的淡定。
张海强忽然脑子一热,手指又动了动,假装是无意识的又触碰了几下女医生的胸部。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超过了一百次,脸涨的有点发红发烫。
女医生的双眼扫了一眼张海强,似怨似嗔的眼神让张海强冷静了下来。幸亏自己是最后一个,如果背后还站着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这个举动,那传出去该是多丢脸的一件事。
测了两次才测准,女医生在表格上填上数字,看了眼依然坐在那里的张海强,说:“可以了,怎么还不走?”
张海强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后悔着,听女医生语气如常,心里松了一口气,站起身刚准备走,女医生又说:“上次多数人都没动,找关系的人太多,没法协调,先等等吧。”
话有点没头没脑,但张海强还是听懂了。他回头对女医生说:“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你。”
女医生淡淡的一笑,好看的双眼弯成一道弯月,说:“光嘴上谢谢吗?”
“那请你吃饭。”张海强赶紧说。
“再说吧。”女医生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撕了下来,递给张海强,说道:“这是我的手机号。”
张海强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说:“我没手机也没传呼。”
女医生呵的一笑,说:“我知道。”
张海强又说:“认识这么长时间,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呢。”
女医生又拿过纸条,在上面填了几个字,递给张海强,说:“体检就到这了,你回车间吧。”
张海强一直看着手里的纸条,上面只是一串手机号码,然后是三个娟秀的汉字:谢亚儿。女医生的名字竟然这么与众不同,北方女子竟然起了个江南女子似的名字。
究竟是什么让自己鬼迷心窍般的做出这种下流的举动呢?这可不是向来胆小谨慎的张海强的风格啊。漂亮的女孩自己虽然没近距离接触过,即便是再渴望,也不至于庸俗到调戏人家的程度吧?
好在女医生没有声张,而且看起来也没生气,是不是自己动作轻,她没感觉到呢?张海强想了想,否决了自己这个念头。女医生那时扫了自己一眼,意味明显,她一定是感觉到自己手上的小动作了。那她什么意思呢?
对于女人的心思,就如同大学里面学习的微积分一样,让张海强感觉难以理解。不过有一条他倒是敢肯定,那就是女医生对自己并不反感。否则就不会给他手机号码了。
她竟然也有手机。张海强对于这一点,还是挺吃惊的。不说几千块的购机费,光是每个月一百多的手机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虽然现在已经不叫大哥大了,但手机还不是工薪阶层能消费的起的啊。女医生只是一个厂医,收入能高哪去?看来家里条件肯定不错。
他把手机号码熟记与心,将纸条撕得粉碎。
人家都配手机了,他连个传呼机都没有,每每想到这里,张海强就自惭形秽的失去了打这个号码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