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业务失败加上韩琪离开，张海强苦着脸过了个元旦。
去韩琪住的地方找了几次，但韩琪都故意躲开了，这让第一次恋爱的张海强有些生气。他是业务员，陪客户吃饭喝酒应酬是份内的事儿，这本身就是工作的一部分，就算去那种地方，只要自己不乱来，韩琪实在没必要揪着不放。刚交往的时候韩琪是那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现在怎么会在这件事上耿耿于怀，不依不饶呢？
张海强不能理解韩琪为什么如此敏感，在他看来，这实在是有点小题大做。他的倔脾气也上来了，索性也不给韩琪打电话发短信。
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他一觉睡到上午十点，起床后无聊的在屋里转了几圈，屋里的每个角落仿佛都有韩琪的影子，走到那里都仿佛能感觉到韩琦的存在，要么在用拖把拖地，要么系着围裙做饭，要么安稳的坐在那里看书。他后悔这几天自己赌气没有联系韩琪，一个大男人，跟女孩子赌气，太丢人了。
转悠着下了楼，出了小区，他准备再去韩琪住的地方看看，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平时温婉如玉的韩琦决绝起来真让他束手无策。刚往车站走了几步，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正是金马集团销售公司重庆办事处的唐铁军。
“你好，唐经理。”张海强大喜过望。他住的地方离金马集团的集体宿舍并不远，但自从他离开后，整天的东奔西跑，再也没有跟金马集团的人联系过。
“哈哈，你一出小区我就看到了，没想到你住在这里。”唐铁军的瘦脸上满是笑容。
“啥时候回来的？”张海强问。
“我调回来了，重庆那边不去了，现在在一厂市场部。”唐铁军说。
张海强在重庆的时候，唐铁军对他不错，自己从金马离职，唐铁军跟重庆业务处的同事还给他送过行，张海强对他充满了尊敬和感激。
交流了一下各自的情况，张海强邀请道：“中午别走了，我请你喝酒。”他知道唐铁军不住这边，来这边肯定是因为其他事情，但客气的话还是要说。
“你别管了，中午有人请了，你一块跟着去吧，没外人。”唐铁军不容张海强分说，拉着他就走。
张海强赶忙连声推辞，唐铁军不好再勉强，遗憾的说：“今天是老曾请客，这小子现在负责重庆市场，现在知道难干了。以前我说他，他还不服气，干半年就草鸡了。现在想找关系调到药厂那边，让我来给他作陪。”
“药厂？”张海强立刻想起谢亚儿以前说的话，她去日本三井制药学习，就是因为金马集团响应市里号召，要跨行业发展，多条腿走路，准备收购海南一家制药厂，看来这个项目已经到了实施阶段。“去日本学习的人回来了？”他装作不经意的问。
“快了，年前就回来。厂里已经抽了两批人去海南了，老曾听说海南的姑娘开放，眼红了，也想去。”唐铁军哈哈一笑，继续调侃老曾。
谢亚儿年前就回来，这消息让张海强心里扑棱棱几下，旋即想起谢亚儿说过，两人以后只能是普通朋友，再说现在自己有了韩琦，断不能做脚踩两只船的事情。
跟笑容可掬的唐铁军分了手，张海强一会儿想着快要回国的谢亚儿，一会儿想着跟自己怄气的韩琦，感觉心乱如麻，一时没了再去找韩琦的兴致，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待一会。胡思乱想中，他漫无目的的顺着马路溜达了许久。
节后刚上班，还没在座位上坐下，朱文杰走了过来，拍了一下张海强的肩膀，朝门外努了努嘴，示意他出去。
“啥事？”张海强的坏心情还没缓过来，不想去。朱文杰不等他坐下，推了一把，他也只好跟着出了门。
“我不抽烟。”张海强以为朱文杰是约自己出来抽烟，没好气的说。
“抽什么烟啊，跟你说个事儿，赵经理辞职了。”朱文杰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
朱文杰和赵琳走的很近。作为他们的顶头上司，而且是漂亮的气质女性，朱文杰觉得非常有必要把关系拉的亲密一些。他也有这样的本事，总能三言两语的把异性逗得前仰后合，甚至憋着笑举着拳头满脸通红的追打他。
元旦假期的时候，朱文杰因为业务问题给赵琳打过电话，但赵琳没有给他任何的答复，只是说自己马上要离职，这些问题等上班后跟罗总商量解决吧。
张海强颓废的神经被这个消息刺激了一下，脑子清醒了很多。赵琳干的好好的，怎么就辞职了呢？赵琳的业务能力有时连罗总都佩服，而且她的业绩也是远超众人，对手下这些人她也是照顾有加，不论从哪方面说，她都是个合格的销售副总。
罗亚平曾经说过一件事，当年他和赵琳一块做一个客户，那个客户的老板是个嘻嘻哈哈不太正经的中年人。谈了多次，都没有最终做成。有一次喝酒的时候他看赵琳年轻漂亮，表示只要赵琳喝一杯啤酒，自己就采购一台设备，当时他们谈的设备，单台的价格差不多两万，很多品牌都瞪着眼要来竞争。赵琳毫不含糊的喝了二十多杯，只喝的那老板最后拱手认输，这才作罢。从此这个客户成了她的忠实用户，直到现在，赵琳让他用什么型号，他都毫不犹豫的同意，而且价格多少都是赵琳说了算。
作为一名在男人占主导地位的行业里打拼的女性，赵琳用自己的方式把业务开展的风生水起，张海强就被客户问过多次，赵琳是不是和他一个公司？可见在这个行业里，赵琳已经是一个响当当的名字。
但这么强势优秀的人怎么就辞职了呢？而且是在马上就要年底考评，发提成和奖金的关键时候。
朱文杰忽然凑近张海强的耳朵，低声说：“据说赵琳和罗总关系不一般。”
关系不一般？还用问？赵琳跟着罗总干了好几年，是罗总以前公司的班底，是金石公司的元老级员工，关系还能一般？但看朱文杰嘴角神秘的笑，张海强忽然明白了这个不一般是什么意思。
“不会吧？你可别瞎说。”他立刻制止。
“你看不出来不代表不是。”朱文杰得意的一笑：“这是小吴告诉我的，她可是亲眼见到的。”
小吴是公司以前的助理，因为工作失误，挨了赵琳的几次批评之后刚辞职。她在金石公司的时间很长，消息应该不会有假。
“你俩还有联系？你是不是看上她了？”张海强有意岔开话题，他不想私下谈论老板的隐私。
“搞笑，我能看上她？”朱文杰不屑的说：“喜欢我的女孩没一个连，也有一个排，我眼神再不济，也不至于瞎吧？”
张海强想起小吴胖胖的样子，伸手给了朱文杰一拳，笑着说：“人家刚辞职，你就背后这么埋汰人家，等我遇到了告诉她。”
朱文杰大大咧咧的毫不在意：“她又不是助理了，知道了又能把我怎样？吃了我吗？”
但一连上班几天，罗总也没跟大家透露任何赵琳的消息，虽说赵琳这几天一直没有来上班，但老板不说，所有的都只能是猜测。
罗亚平的这个元旦过的也不平静。今年公司超额完成年初预定的目标，本来他的心情一直不错。虽然在凤凰棉机等个别客户那里，公司遇到些挫折，但瑕不掩瑜，开局第一年就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已经让他很满意了。但赵琳的一个电话，就把他的好心情给搅乱了。
赵琳忽然提出辞职，这让罗亚平始料不及。赵琳在公司里有百分之十的干股，这是自己赠送给她的，原指望她能安心的多干几年，没想到这么快就辞职了。
赵琳家境优越，婆家又关系广泛，其实根本不用在他这里打工，完全有能力做个全职太太。即便想上班，家里也有能力给她找个轻松自在的工作。但赵琳个性倔强，对自己的能力又很自信，谭晓东的女朋友把她介绍到罗亚平的公司后，开始虽只是个助理，但因为公司小人员少，很多时候需要她出面跟客户接洽，这让她善交际的强项得以充分发挥，几次之后就让罗亚平刮目相看，继而委以重任。
也是靠着百分之十的干股，赵琳才说服婆家人，继续在金石科技跟这些大佬爷们滚在一起，抛头露面的做着业务。
“为啥要辞职？”罗亚平大声质问。
“原因你也知道，就别问了。再说我家里人本来就不同意我做业务，能让我干这么长时间就不错了。”赵琳说。
“我怎么会知道？”罗亚平有些气恼，但语气依然诚恳：“那你别做业务了，我把公司交给你，你只要帮着我管理就行，不用去外面跑，只要督促他们就行。这样可以吧？”
“可别！你的公司让我给你管，你是不是嫌事儿少？”赵琳没好气的回绝了。
罗亚平一时气结，他媳妇明里暗里的提过几次，对他跟赵琳的关系旁敲侧击含沙射影的表示过担心，每次他都装糊涂给糊弄过去了。如果真的让赵琳做了自己公司的总经理，自己媳妇会怎么想？赵琳老公会怎么想？
“你了解我的为人，我打定主意了，就不会改。公司那边我就不去了，该交接的我都放在抽屉里，别的事情你看着办吧。”赵琳说完挂了电话。
女人就是女人，看着豪迈爽快，但真遇到事情了，骨子里的小家子气就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来。这是罗亚平对赵琳的评价。他大概能猜出赵琳是为什么辞职的。但赵琳不说，他也不好说破。
以罗亚平对赵琳的熟悉，知道赵琳既然提出了辞职，那肯定就没有回旋的余地。现在正是公司起步的关键时候，白白损失了这样一个得力助手，让罗亚平的三天假期过的寡淡无味。
现在的问题，是赶紧找人来替代赵琳的位置。
罗亚平跟孔庆永简单说了赵琳的事情，孔庆永作为他的副手，技术方面自然不成问题，但销售他一窍不通，自然也不能把这个位置兼任起来。两人仔细的分析了公司里每个人，觉得都不合适。张海强虽然业绩突出，但毕竟才干了一年，各方面都难以服众。其他人的业绩不如他，更加的不合适了。
“云勇倒是合适，可是请不来啊。”罗亚平赌气似的说。
“实在不行你就自己管着这一摊，不用找人了。”孔庆永建议。
按说就这么十几个业务员，罗亚平完全可以自己管理，没必要设置一个专门的销售副总，同行中别的公司多数是老板直接负责业务。但他目前做不到，他的主要精力要放到父亲交给他的项目上。
刚开始为了稳妥起见，几个项目都是转手转包给有资质的专业工程公司，他只拿个差价，利润的大头都让那些公司赚走了。但经过半年多的观察学习，他已经明白了这些项目的操作流程，也有了资金基础，计划以后的项目自己独立完成。这样既可以保证工程质量，又能保证利润空间，唯一的问题，就是需要他投入更多的精力，所以根本无暇顾及公司这边的业务。
金石科技公司是罗亚平这几年奋斗的成果，也是他后半生安身立命的根本，他容不得公司有半点的闪失。所以一个可靠的负责销售的副总，对他目前来说是非常必要的。
但这些不能跟孔庆永说的那么明白，他沉吟半响，没有做声。
“要么去跟云勇谈谈，说不定就行呢，工资给高点不就是了？”孔庆永又建议。
罗亚平觉得孔庆永说的可行。云勇在台远公司，虽说是台资企业，但上升的空间几乎没有了，他做来做去，也只能是区域经理这个位置。大区经理一级都是台湾人，区域经理就是大陆人的天花板。如果云勇来，自己可以放心的把整个公司交给他，哪怕是给一部分股份都可以。
罗亚平说干就干，当晚就约了云勇一块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