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有了目标,就有了方向。近期张海强一直都是陪着台远的技术人员,每天去凤凰棉机“上班”。台远公司的技术人员姓木,叫木成林,名字很好记,年纪跟张海强差不多,虽然是做技术的,但嘴巴比张海强这个做业务的还甜。他跟孙道东很快打成一片,相处的非常融洽。大公司的人,果然实力非凡啊。
时间一长,张海强也顺带着跟孙道东混的挺熟。人熟了,说话自然就随便了,一次吃饭时闲聊,孙道东对张海强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但你找李宝明有个屁用?”孙道东虽然做技术,算是个知识分子,但不管看外表还是听谈吐,都跟街头摆摊的商贩差不多。
“李宝明就是个摆设,谁会鸟他?”孙道东脖子伸的老长,脑袋差点就探到盘子里,拿手里的筷子敲着桌上的碟子:“要不是秦裕民和刘大志争的头破血流,轮到他李宝明做总工?你看看技术科那边人谁鸟他?他使唤的动谁?也就是我给他面子,谁让我不是秦派也不是刘派呢?”
秦裕民就是张海迪第一次在部长办公室见到的中年男人,他是技术部的部长,干了好多年。副部长刘大志以前是搞售后技术服务的,技术水平差一些,但他是现任老总的嫡系,跟秦裕民始终尿不到一个壶里。两人都没争到总工的位子,便合伙把总工架空了。李宝明不过是因为资格老,白捡了个总工的位子,既然指使不动名义上的部下,便每天看报养花,提前过起了退休生活。
张海强总算明白为什么李宝明对自己的拜访表现的那么热情了---自己恐怕是唯一一个把他当做领导的人。也顺带明白了孙道东为啥第一次对自己那么不待见----那是怪自己眼瞎,还想通过李宝明这个废人把业务做进去。一个小小的凤凰棉机,竟然跟官场似的那么复杂,这让张海强哭笑不得。
不过张海强感觉孙道东在厂子里的位置倒是很超然。电气方面就他一个人,他做的工作目前没人能替代,所以孙道东时不常的在厂子里摆摆谱,拿捏一下部门的两个领导。上午的时候秦裕民就让他去外地现场解决一个问题,孙道东直接拒绝,理由是自己目前编程走不开,让现场的人打电话过来他电话解决就行。秦裕民也只能按他的意思办。
张海强虽然学的机电一体化,对程序方面能看懂一些,可水平差木成林太远,而且他来的目的也不在此,自然在技术方面对孙道东的帮助就少,孙道东也并不如何看重他。好在张海强少言多笑,对孙道东完全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并不让他厌烦。况且他应该是台远公司指定的供货商,跟张海强搞好关系将来也会带来更多的实际利益,所以孙道东也有意无意的将两人的关系往近了处。
“怪我来之前准备到不充分。”张海强举酒杯道歉:“以后还得请孙工多指点。”
孙道东敷衍的跟他碰了一下杯子,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板着脸说:“我这边怎么都好说,尹副总那边你不去做工作,光靠我一个人可不行。”
张海强来的目的就是想从尹副总的亲戚那里把业务抢过来,原指望孙道东选了型,自己就能顺理成章的供货,听他的意思这事最后还得尹副总做决定,顿时感觉头大了一圈,苦着脸问:“他那边我怎么做工作,孙工你教教我。”
孙道东一脸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拒绝道:“他对我意见也很大,我跟他也说不上话。这事儿只能靠你自己,反正我把话说前头了,到时出什么岔子别怪我。”
看张海强一脸的尴尬,木成林在旁边笑着说:“张工你急啥,车到山前必有路,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来,咱俩一块敬孙工一个,酒喝到程度了,孙工自然会想出办法的。”
孙道东把手一摆,推脱道:“我没办法,这是他的事情,得他自己想办法。”应付着喝了一口酒,又对张海强说:“你成天跟在我们后面没用,你应该把这个劲头用在尹副总和供应科那边。负责采购的是他们,我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
云勇给的任务是跟孙道东把关系搞近,现在看这个任务算是完成了,现在从孙道东的话里已经听不到客气和生分了。甚至他的直言直语让张海强感觉有些难堪。不过话虽然不动听,但说的却是事实,跟公司上层建立关系是张海强绕不开也回避不了的现实。可就凭他一个小小的业务员,有什么本事做到这些?
冰凉的洛城扎啤喝到嘴里,张海强感觉到了丝丝的苦涩。
最近韩琪有点反常。张海强连续约了几次她都推脱有事没有赴约。问她什么事,她也不说。虽然跟韩琪已经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而且已经接过吻了,但现在社会风气开放,女孩同时跟几个男孩交往的事情并不是没有,这不能不让张海强多想。
韩琪的宿舍离上班的地方不远,但她每天下班后都要开会。地产公司的管理章程都是专门找人设计了的,什么日结日清,归纳总结的,套路很多,每天她下班回来的都不会很早。张海强估算着时间,特意等在她的楼下。
他坐的石凳位置隐蔽,能看到从小区大门进来的每一个人。他没告诉韩琪他要过来等她,他打算搞个突然袭击,看看韩琪是不是也跟其他的男孩交往。如果是这样,他转身就走,绝不会对她有任何留念。
感情贵在忠诚,在多个男人中摇摆取舍的女人他看不上。
在张海强看来,爱情跟业务有异曲同工之妙。男女选择的过程,类似于客户选择的过程。客户选择期间可以嫌弃价格高,嫌弃品牌不够响,这跟女孩嫌弃男孩家里没钱,人长得不帅道理是一样的。但一旦确定了合作关系,就说明认可了对方的条件,就应该用心的维护彼此的关系,使合作的时间更久一些。如果这时客户还跟自己的竞争对手眉来眼去讨价还价,那只能说明这个客户根本就没有跟自己长期合作的意愿,这样的客户,不值得花太多的精力去维护。
因为你提供的条件再好,他们也看不到你的付出,而是认为这些都是理所当然。这样的客户就像是天生好色的流氓,即使是身边有了女人,也对别的美色心存幻想,时不时的会做出勾三搭四,脚踩几只船的事情。
跟客户之间的关系,就像是追求异性,应该是互相欣赏,互相体谅。如果一个女人,需要自己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还要处处让步,时时陪着小心,像伺候祖宗似的敬着,那这样的女人即使是天仙,张海强也觉得应该敬而远之。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仅靠一个人死缠烂打得到的,还算是爱情吗?
时间过的很慢,天已经黑透了,还一直没看到韩琪出现。八点多了,张海强的肚子饿的难受,但他不敢离开,生怕自己买吃的这一会儿韩琪正好回来。他抽了几支烟,在石凳和韩琪的楼洞之间来回的走了多次,惹得过往的人都狐疑的盯着他看。
九点多钟他已经不觉得有多饿了,反而是嘴巴因为吸烟太多觉得发涩。本来认识韩琪后他几乎把烟戒掉了,身上装的烟都是留着散给客户的。但今天一根接一根的抽了半包,嘴巴都快发麻了。
十点的时候他有点慌乱,犹豫着是不是给韩琦打个电话问一下。韩琪这么晚没回来是不是真有什么事情?什么事情不能让自己知道呢?自己可是他名义上的男朋友啊。
十一点半多,韩琪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小区门口方向。张海强仔细看了看,是她一个人,没别的男人送她。他的心里好受了很多,几个小时的苦等立刻觉得值得了。他迎着韩琪走了过去。
“韩琪,你去哪里了?”远远的他就问。
“海强,你怎么来了?”韩琪的声音里透着惊喜,手里拎着的东西叮当响了一声。
“我下班就过来了。”张海强并不隐瞒。
“啊,我今天有事,忘了告诉你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你是不是还没吃饭?”韩琪习惯的挎住张海强的胳膊继续向前走。
平时张海强非常喜欢韩琦挎着他的胳膊,这能让他感觉到她胸前的饱满。但今天他并没有动,而是看着眼前的韩琪,路灯下依然是那张白净的脸,眉眼间的喜悦也是熟悉的,目光跟以前一样透着真诚,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他轻声问:“韩琪,你能告诉我,你去哪里了吗?”
韩琪的双眼忽然涌上了泪水,她极力克制着不让泪水流出眼眶。昏暗的路灯下张海强看的并不真切,他没注意韩琪的泪眼,但他看到韩琪手里拎着的饭桶。
这真是个饭桶,是那种带有保温功能的饭桶。里面应该还有勺子,因为韩琪轻轻一动,桶里会发出叮当的声音。
“你去给谁送饭了?”这种饭桶最常用的就是给人送饭,工地,学校,当然还有医院。“谁住院了?”张海强又问。
韩琪的泪水终于克制不住流了下来。她抿着嘴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任凭泪水滑过脸庞滴落到脚下。张海强看着流泪不止的韩琪,不知所措的扶住她的双肩,连声问:“韩琪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快告诉我。”
韩琪往前一扑,趴到张海强的怀里,哽咽着说:“海强,我爸住院了。”
虽然已近深夜,但馄饨店里还是坐了很多人。年轻人在周末的各项活动之后,需要吃个宵夜补充一下能量。张海强和韩琪面对面坐着,各自吃着馄饨。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还是张海强先问。
韩琪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她温柔的看了一眼张海强,说:“这是我家里的事情,我不想让你跟着为难。”
“有啥为难的?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张海强又问:“白天谁在医院?”
“我姐白天过来,晚上下班后我去替她。”韩琪淡然的说:“她还得回去照顾孩子,我一个人怎么都好说。我爸晚上不让我在医院陪床。”她脸上忽然一红,继续说:“也确实不太方便。”
医院陪床是怎么回事张海强是知道的。他母亲年初就住过院。一大屋子的病人,很多都是在床上吃喝拉撒,根本不会顾及外人的感受。护士们也都见惯不怪,往往是掀开病人的床单就开始插尿管,丝毫不管身边有没有需要回避的人。
韩琪父亲的病房是六个人一间,都是年纪不小的老头子,他们更是没有丝毫的顾及,觉得热了就掀开被子光溜溜的躺在那里,让其他陪床的女性家属面红耳赤目不斜视。
韩琪进出都是低着头只看脚尖的,即便是这样,也难免有一些坏老头故意的让她难堪。好在父亲就算是再难,也只是让她扶着到外面的洗手间去解决,尽量的减少自己女儿的麻烦。本来老伴来陪床就能避免这样的难堪,但韩琪的母亲怎么可能来吃这个苦受这个委屈呢?
张海强理解韩琪的难处。他说:“明天我替你吧。”
韩琪的双眼里又有些湿润,她内心里感谢张海强的体贴,嘴上说:“不,我自己能行。”
张海强看着她,问:“你是不是还拿我当外人?”
韩琪笑了一下,说:“我们才刚开始,一切都没定,我不能麻烦你。”
看着柔弱却坚强的韩琪,张海强内心里再次涌起要保护她替她分担的豪气,他故作轻松的说:“那就赶紧定下来啊。”
韩琪满眼柔情的看着他,不再说话。
张海强伸过手,握住韩琪的手,深情的看着韩琪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韩琪,我希望你相信,不管什么事,我都愿意和你一块扛。”
2
第二天张海强就跟着韩琪去了医院,探望了将来的岳父大人。
尽管老人满面的病容,身材枯瘦,但相貌跟韩琪极为相似,一眼就能看出是父女。他的双目深邃,盯着双手拎着大包小包的张海强看了好久,一句话也不说。
老人自然明白女儿口里的朋友跟她是什么关系。眼前的小伙子面相倒是忠厚,看着也挺沉稳,不像是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小青年,这让他稍微有点心安。不过他家的事情,向来都是韩琪母亲说了算,不知道这个小伙子能不能入她的眼。
张海强帮着韩琪扶着父亲去了洗手间,又去医院的病人餐厅打了饭,伺候着老人吃下。又给老人削了水果,然后搬个凳子陪着韩琪坐在床边。
虽然跟老人头回见面,但张海强感觉有种特别的亲切感,自己做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不带有任何的讨好或者勉强。
韩琦父亲问了他的一些基本情况,稍微有点失望。只是私企里的一个业务员,没家没业的一个人在洛州打拼,这样的条件,能让韩琪的母亲满意吗?
张海强问了一下值班医生,韩琪父亲的病其实并不严重,病因是多年前摔了一下,伤了肾脏,那个时候的医疗水平有限,保守治疗后并没有去根,每当劳累过度就会再犯,其实平时只要注意休息和营养,应该没什么大碍。但老人还有多年的糖尿病史,一些药物的使用就受限制,所以才会拖延日久。
劳累是诱因,这是医生的结论。
韩琪默默的在旁边听着,医生这样的话她听了多次。父亲的身体情况从她上中学时就开始恶化,但父亲辛劳一辈子,劳动早就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成天不干活光吃好的,别说母亲不答应,就是父亲自己也不会同意。
张海强想到自己的父母何尝也不是如此呢?一辈子在农田里操劳,健康早就被透支,随便一个小的感冒都能让他们倒下。他们这一代人实在是付出太多,但却总是无怨无悔。
一定要好好的孝顺父母,决不让他们年纪大了还为自己操心。张海强的内心不由得感慨万千。
周末本来说好只有韩琪一个人在医院陪护的。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哥哥也来到了医院。张海强虽然知道韩琪有一个哥哥,但从没听韩琪说起过他。韩琪的哥哥大名韩广勇,人长的倒是高高大大,跟韩琪在某些地方长得极为相像。他一脸大汗的走了进来,撩起衣襟擦了把脸,腰带上硕大的手机套子很是扎眼。
看到和韩琪一块坐着的张海强,他并没有任何寒暄,直接跟韩琪说:“妈让爸今天就出院。我从工地借了辆车,你去办一下出院手续吧。”
韩琪有点吃惊,问:“医生说还得再住几天才让出院呢。”
韩广勇下巴一抬,嘴撇了撇,说:“把针拿回村里打,住这里不就是挂吊针吗?咱爸是老病,住不住院都一个样。”
这种事情韩琪是没有决定权的,只能按她哥的吩咐去做。
韩广勇过去跟父亲说了几句,正好一个点滴刚打完,草草的听护士交代几句,就把床头橱子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拎着送了下去。就连张海强刚提过来的营养品,也没落下。至始至终,他都没问张海强是谁,也没打一个招呼,就像张海强并不存在似的。
张海强只能陪着韩琪去办出院手续。韩广勇的漠视让他觉得颇为尴尬,看来自己并不入这位未来大舅哥的法眼。韩琪或许感觉到了他的不快,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说:“我哥没啥文化,粗粗拉拉的你别介意。”
张海强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用力握了一下韩琪的小手。
张海强心下苦楚,韩广勇无视自己的存在,其实是说明韩琪在家里地位的可有可无。这仅仅是开始,以后更难看的说不定还有。不过这都算不上什么,既然选定了韩琪,这些天都能面对,他只是为韩琦在家里的处境感到难过。
出院需要补交各种费用两千多,这严重出乎韩琪的意料。她趴在窗口前问了几次,直到里面的人不耐烦的把单子扔给她,让她自己核算,她才无奈的接受了现实。住院的押金是自己交的,现在看来这十来天大哥根本没有续过费。她现在手头上已经没多少钱了,每天晚上从医院回住处,她都是步行回去,根本不舍得花七块钱打车。
张海强注意到了韩琪的为难,他掏出钱包就递给了韩琪,看着韩琪犹豫着不接,温和的说:“先把手续办了,其他的以后再说。”
韩琪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眼眶一红,小声说:“那我先借你一千五吧。”
办完手续韩琪要跟着大哥一块送父亲回去,张海强本来也要跟着一块去,但韩琪坚决的拒绝了。她不知道母亲看到张海强贸然的出现在面前会是什么态度,她不希望再让张海强感觉难堪。
“我最迟明天就回来,明天下午你等我电话。”韩琪伸手替张海强整了一下衣领,动作自然的如同结婚多年的妻子为即将出门的丈夫整理衣装。张海强心里一热,强忍着搂住韩琪的冲动,挥手同她作别。
通过近两个月的贴身交往,张海强已经成功的和孙道东混到称兄道弟的程度。木成林的工作进展的顺利,程序已经接近尾声。这个嘴巴甜头脑活的技术人员成了凤凰棉机的座上宾,技术部的正副部长都分别多次请他吃饭表示感谢。张海强跟着蹭了几次饭,顺带着也跟两位部长把关系拉近了。
但关系再近,张海强也知道他们都是天成公司那条线上的,无论如何是不会帮自己说话的。目前能够给自己说话的,可能就是这个狡黠的孙道东了。
特意约了孙道东,云勇,木成林,张海强在高第街饭店定了位置,准备跟孙道东把话说透。本来说好了,罗亚平也要来参加的,但临时有事,就全权委托给云勇了,让云勇帮忙说服孙道东从金石公司这边出货。
云勇在电话里骂骂咧咧的表示了对罗亚平缺席的不满,但没法,代理商客大欺店,他这个分公司经理的业绩得靠代理商来完成大半,有些事还真不能较真。
孙道东跟他们三个都熟了,说话自然也不那么遮遮掩掩,他对喝酒没半点兴趣,只是象征性的喝了几口啤酒,就直言不讳的说:“云总,压包机的程序木工编的差不多了。不过咱可说好了,这个程序只能给我,不能给厂子里。”
云勇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干脆的说:“这个肯定没问题,但货你得从金石那边进。”
这是帮孙道东编程的主要原因。不同品牌的设备,编程方式不同。木成林编的程序,只能在台远品牌的产品中运行,想换成其他品牌,那程序势必要做很大的调整,这跟重新编一个程序没什么两样。所以现在程序在手,就有了跟孙道东讨价还价的资本。
孙道东指着张海强,不屑的说:“从他们公司出?他们行吗?”
张海强脸上一红,刚想辩解几句,孙道东又说:“上次我帮忙选型,用的台远的变频器,最后还不是从张九泰那里出货?”
张九泰是天成公司的老板,是尹副总的亲戚,这个所有人都知道。
张海强惊讶的问:“变频器是你帮忙定的型号?”
孙道东瞪着眼,问:“不是我是谁?厂子里就我自己搞电,电气方面的东西我不同意,谁敢换?上次你们公司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我忘了,她给我送过资料,我他妈的选型用上了,最后还不是从张九泰那里走货了?我屁好处没有。”
他转头又对云勇说:“所以这次压包机的电器,你要想做的长久,就再找一家供货,要是再让张九泰弄去了,我立马就换牌子,台远的东西我再也不用了。”
张海强本来一直以为台远品牌的变频器是天成公司主动推荐给凤凰棉机用的,赵琳也一直是这么说的,原来不是。看来天成公司在凤凰棉机里的关系也不是铁板一块,这个孙道东就想利用自己的选型权利,分一杯羹。可惜只是让天成公司在半路截胡了。他成了替他人做嫁衣。
云勇摇了摇头,说:“再找一家肯定没有可能,只能是从金石这边出货。”
孙道东看云勇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斜眼看着张海强,问:“供应那边你能搞定吗?我可不能指定从哪买,只能推荐,到时别他妈的我推荐了你,你又掉链子,让张九泰又捡个现成便宜。”
张海强拍着胸脯说:“孙工你放心,从明天开始我就成天泡到供应科,非把他拿下不可。”
其实孙道东并不在乎从谁那里走货,能从金石这边当然更好,反正这次他用了台远的产品,相信台远公司的人肯定会有所表示。
张海强看孙道东不置可否,又说:“其实我想把变频器这一块也拿过来,天成公司虽然供货,但所有的技术和售后都是我们公司的人在做,与其这样,还不如我们直接供货。孙工帮我想想,怎么才能连这一块都拿过来。”
孙道东连想都没想,说:“这还用问,找供应老张啊。他管电器采购,你不找他找谁?找我没用,选完型,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从哪里买,是供应上的人说了算。”
张海强想起第一次见这个老张,老张对自己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不由得有点为难,说:“他不是天成那边的人吗?”
孙道东神秘的一笑,说:“能在供应科干的人,上面都有关系,但老张肯定不是尹总那边的人。你连他们的关系都摸不透,怎么跟他们玩?”
压包机能有多大的市场,目前来说还是未知数,但从孙道东的嘴里,感觉前景是非常大的。目前国内这一块是空白,所有的设备都是从国外进口,全套工序下来,一套设备要五百多万,绝不是一般棉花加工企业能接受的。而凤凰棉机的全套设备定价在二百万左右,如果能够全部取代进口市场,那销售额将是非常可观的。
这么贵的设备,一年到底能卖几套,现在谁也说不准。孙道东说来说去,说的都是市场前景,都是目前国外品牌的销量,这些都只能做做参考,当不得真。如果能把天成公司目前供货的变频器订单抢过来,那可是馋人的现实利益。可这又谈何容易?
“这里都没外人。”云勇看了看张海强和木成林,对孙道东说:“孙工你直接说吧,你希望按什么方式结算?”
孙道东难得的脸一红,假意推脱道:“给我结算什么,我就是帮忙。咱们哥们谈的来,我乐意帮你们台远的忙。”
没等云勇跟他客气,孙道东却脸一板,指着张海强说:“只是我可不帮他们公司,上次那个女的太不仗义,所以我这次不帮他们。”
云勇会心的一笑,拍了一下身边张海强的肩膀,说:“所以这次他们公司派张工来做这件事,没让那个女的来嘛。”
孙道东得到了他想要的,云勇和张海强跟他敲定,按套结算,每套给他一千元的提成。台远分公司的技术人员,随叫随到的协助孙道东把技术完善。孙道东既赚了实惠,又能在公司坐稳位子,随意的吃喝几口,满脸笑容的跟他们道别走了。
云勇却表情凝重,对张海强说:“你们老板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事他不来?”如果压包机的配套电气最后从天成公司走货,那答应孙道东的一千元就没了着落,天成公司怎么可能会听从他的安排?那种一千元势必要从分公司这边出,这是云勇不能接受的,他们的财务制度很严,这种钱是入不了账的,只能从费用里做出来,那就意味着其他方面的费用被压缩,这肯定会影响多数人的利益,他这个经理可不想做这样的事。所以必须保证张海强他们要拿到订单。
看张海强没说话,他明白张海强一个打工的没资格评判老板,又说:“你得确保这次从你们那里走货,想什么办法都行,唯一一点,就是不能跑别人那里进货。”
张海强皱眉想了一下,说:“云总,你看能不能这样,让工厂那边把这些型号当做特殊产品,别的地方询价,不报价或者报高一点,不就行了。”
云勇摇头说:“不可能的事,台远公司这么大的企业,不会为这几百万的小单子做这种事情的。这些型号都是通用的,别的地方询价也是正常的。”
作为台资企业,台远公司的确在操作层面非常的正规,不论是产品标准,价格税率,员工待遇,都严格按照国家规定执行。任何违规哪怕是擦边的做法,都会在上层那里被否决掉。
见云勇反对,张海强又试探着说:“那你看,我能不能自己改一下标签?”
台远电气的每一个产品上,都有一个标签,上面印着产品的规格型号,出厂编号,相当于这个产品的身份证明。按台远电气的规定,这个标签是严禁客户私自更改和涂抹毁坏的。只要发现整个标签有动过的痕迹,他们就拒绝为这个产品做任何服务。
云勇脸上的表情严肃,但看向张海强的眼光却颇为赞许。沉吟了一下,字斟句酌的说道:“这是你们的事情,我管不着,更不知道。做任何事情都得想周全了,毕竟牵扯售后服务。”
张海强会心一笑,木成林在场,虽然关系密切,但云勇也不能说违反公司原则的话。但他的意思很明显是告诉自己,做可以,但必须做的滴水不漏。
产品的价格保护问题算是解决了,剩下的就是搞定供应科的老张了。
3
周末没了约会,张海强试着联系了下柯伟,问了柯伟房子弄的怎么样了。柯伟的疲惫通过电话都能透露过来,让张海强赶紧过去帮忙。
柯伟的房子钥匙已经拿到手了,大概八十平方的样子,两室两厅的格局。装修的也很简单,只是简单的铺了地面,刷了墙,置办点家具就能住进去了。两人用小铲子把瓷砖上沾上的涂料一点点的铲干净,用新买的拖把把地面来回拖了几遍。小贺来了后又和他俩讨论了一番应该买哪些家具,最后叹息到:“海强啊,你说咱们上了这么多年的学,毕业快三年了,买个床垫子还得算计是一千的合适,还是八百的合适,这学上的有啥意义?”
张海强能体会到其中的艰辛,生活并不是当初设想的那么顺利。很多人都以为孩子考上大学,毕业后就有大把的收入,从此就可以衣食无忧。但现实往往很残酷,毕业后工作的机会都不是很多,轮不到你挑选工资高待遇好的单位,至于说薪水,就像夏日午后的影子,虽然一直跟着自己,但总是短那么一块。
“知足吧,”张海强开了个玩笑说:“如果不上学,我们就只能算计是五百的合适,还是六百的合适。这就是上学的意义。”
柯伟没有笑,他明白小贺话里的意思,一个月的工资只能买个床垫子,而且还只是那种一般般的,这样的生活不是他们想要的。
张海强一直等着韩琪的电话,但电话一直没来,他发短信问什么时候回来,韩琪也没回。打电话去问,不在服务区。韩琪家里是山区,信号不好说明她还在家里。
张海强看柯伟的情绪有点低落,就问他还有什么困难,能帮的话自己一定帮。柯伟告诉他最近金马集团人事调整,他想竞争技科室副主任。
“这是好事啊,你吊着脸干啥?”张海强笑着问。
“就算是主任,每个月也就千把块钱的工资,别说副主任了,这算什么好事?”柯伟淡淡一笑,张海强在金马集团的时候,本来比不上自己,现在他出来做了不到一年的业务,竟然能借给自己一万块钱,这让他既感激又失落。
“金马这种单位,也不是久留之地啊。”柯伟继续说道:“我们外来的没任何根基,想在里面混到中层往上,简直太难了。你以前车间的李红旗,现在提二厂的副厂了。你要是没走,跟着他混,说不定还能有个奔头。”
张海强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自己知道李红旗和陈苏的秘密,李红旗早就不把自己当成他的人了,还能指望他来提拔自己?给个小鞋穿穿,倒是可能性很高。
“我出来后很有感触,虽然我在私企,也看不到前途在哪,但起码关系简单,靠本事吃饭,不用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跟金马比起来,我们公司现在单纯的就像是幼儿园。这样多好,心不累。”张海强说。
“海强说的没错。我们学校里也是什么都靠关系,心累。”小贺插话道。
柯伟看了眼小贺,转头对张海强说道:“哪天干烦了,我也辞职不干了。”
张海强知道柯伟是发牢骚,柯伟的技术很好,属于厂里重点培养的小部分骨干,而且在外协厂那边很有人缘,短时间他走不了。调笑着说道:“你要走了,金马就倒掉了。别想其他的,先把副主任拿下再说。当了副主任,就有机会当主任,当了主任就有可能提副厂,然后是厂子,副总,二十年后,金马老总说不定就是你的了。”
金马集团老总是市政府委派的,堂堂副厅级干部。柯伟咧嘴一笑,知道张海强只是给自己打气,对他们技术人员而言,技术副总就是人生的天花板,就这也得上面有赏识自己的人,没人赏识提拔,怎么可能?还没听说谁是靠实干得到提拔的呢。
“韩琪最近怎样?”小贺换了个话题。
张海强简单说了他了解的韩琪家里的情况,末了说:“我感觉她顾虑挺多,也不知道以后会咋样。”
小贺笑着拍了拍张海强的肩膀说:“这位兄台人长的帅,老实本分,工作事业又蒸蒸日上。放心,你丈母娘肯定会满意的。”
张海强连忙抱拳拱手,笑道:“多谢贺老师夸奖。承你吉言,承你吉言。”
一直到周日晚上,张海强也没接到韩琪的电话。
自己灵光一闪,想出个换标签的好主意,张海强得意的向罗亚平做了汇报。罗亚平一拍桌子,高兴的站了起来,夸奖道:“不错,这是个好办法。”
这的确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好办法,既能让天成公司那边询不到价格,做不成业务,保证自己独家供货,又能保证利润,保证售后服务----需要维修的时候,再将台远公司的标签换回去,返厂维修即可。
“可这事得那个孙道东配合才行啊。”冷静下来,罗亚平提醒张海强。对于孙道东,罗亚平仅仅是知道这个人,并不熟悉。他担心孙道东会不会顺利配合。这事儿绕不开孙道东,因为型号是他提供给供应部门。他不同意,标签怎么改都没有意义。
张海强自信满满的分析说:“既然谈好了回扣,他跟咱们就是一个战壕的,帮咱们就是帮他自己,他肯定会同意的。”
罗亚平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出乎张海强的意料,孙道东对改标签的事情配合的并不痛快。
“你这个不行。”听完张海强说的,孙道东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要是让公司知道了,那还不把我开了啊?不行,不行。”
张海强本以为孙道东这边会很麻利的答应,毕竟他们已经把回扣都谈妥了,就等着供货收款把业务开展起来了。两人既然是一条线上的蚂蚱,那就应该通力合作,把所有事情都做好才对。这个孙道东上来就反对,怎么这么难缠?
他委婉的劝着:“孙工啊,如果不这么做,很难保证单子完全从我们这边走货,就算是从我们这边走,也难以保证有那么高的利润,到时候影响了你的那一块,我可是担待不起啊。”他还是忍不住点了孙道东一下,为了自己的利益,你也该配合着把事情做好吧?
孙道东还是不同意:“我不管,如果你们那边做不成,我就找云勇换人,他不换的话我换牌子。”
张海强心里暗骂一句,这家伙虽然是搞技术的,但比做业务的还精,一点没有技术人员的那种儒雅,直白的就跟菜市场上的商贩似的。
怎么才能让他同意呢?自己大包大揽的说孙道东肯定会同意,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不可捉摸。现在看来,真是低估了孙道东。
张海强又劝了几句,孙道东还是皱着眉摇头不同意,他有点恼火,语气有点生硬的问:“孙工,那你说怎么才能同意吧。”
孙道东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说:“你们让我冒这么大的风险,每套才他妈的一千块钱,我可犯不着。”
原来是要趁机抬价。这个家伙!张海强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连忙笑着问:“那你说,多少合适?”
“怎么也得一千五。”孙道东直言不讳。
每套一千这个数,张海强已经给罗亚平汇报过了,听现在孙道东一下子就涨了一半,他觉得有点为难。看他面有难色,孙道东不屑的说:“你要是决定不了,就让你们公司说话算数的人来跟我谈,别在这里让你为难。”
张海强让他一句话说的有点脸红,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故意轻松的说:“我来就肯定能拍板。但孙工你一下子涨那么多,让我回去不好交差啊。虽然钱不是我的,但我也得让老板赚点,不然以后哪有钱请大哥出来吃饭?这样吧,你照顾我个面子,一千三,怎样?”
孙道东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年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平时甜哥蜜姐的对自己很恭敬,说话办事都挺讨人欢喜,看着像是个办事的人,就松口道:“好吧,看你的面子就这样吧。你可弄好了,别给我惹出岔子。”
张海强脸上笑的很灿烂,他举杯跟孙道东碰了一下,说:“我办事,你放心。”
孙道东敷衍的喝了一口,乜斜着眼,问张海强:“供应上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张海强苦笑一下,调侃道:“还能怎么办?大不了就当一回狗皮膏药,贴他身上不下来呗。死缠烂打,我就不信他是铁石心肠。”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你孙道东开始的时候还不是冷若冰霜对我不理不睬?几个月下来,这不是照样称兄道弟?
孙道东脸上的笑容一闪而过,叮嘱道:“供应科里的人,都不愿意管电气这一块,因为没油水。张九泰太抠门。老张上面有人,他要是想把电气这一块推掉,找找人肯定能办到。既然他没找人推掉,就说明他还是看重电气这一块的。往后你不用去我那里了,把时间都花在老张身上就行。”
老张大名张全民,五短身材,满面红光。发际线快到了头顶,头发像伟人似的向后梳着,纹丝不乱。雪白的衬衣下摆扎在红色的腰带里,裤子上的中缝犹如刀锋似的笔直,脚上的镂空皮凉鞋能看到里面棕色的尼龙丝袜。
每次张海强在供应部的办公室,看到的都是张全民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后,双手搭在肚子前面,闭着眼如同老僧入定。只是偶尔睁开眼,端起桌上那个大号的玻璃罐头杯子,喝一口泡着大枣枸杞等滋补品的温水。然后又定格在端坐的姿势中。
张海强这个时候往往是讪讪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办公室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其他人也都跟张全民似的要么傻坐着,要么趴桌子上写着什么。没人交流,没人闲谈。如果不了解情况的人从门外走过,还以为这个办公室里没有一个活人呢。
张海强从业以来累积的所有的营销技巧,加上他在业务培训课上学习的专业技能,都在这个张全民身上毫无效果。他简直找不到任何的办法或者对策来跟张全民交流。
张全民对他的招数只有一个,就是不搭理。往往一句话“你放下吧,我看看再说”就让张海强准备了半天的腹稿胎死腹中。
如果意念能杀人,张海强应该已经把张全民杀死了一千次了。
张海强仔细对罗亚平分析了这个张全民的难处。张全民为人冷漠,几乎从不主动说话,跟他说什么,也是问十句答一句,而且回答的也是敷衍了事。跟他说了半小时,他可能只说不到十个字。其次就是他们的办公室里太安静了,任何的轻言细语都跟扯着嗓门喊没什么区别,想说点请他吃饭或者出去玩玩的话,前后左右的人肯定能听的到。而张全民每天坐班车下班,回家后根本不接电话不回短信,想在休息时间约他出来也是非常困难。
“要么有熟人介绍,要么上面领导硬派下来,我实在是想不出其他办法接近他。”张海强垂头丧气的说。
罗亚平听了张海强关于张全民的汇报,深表同情的笑一下,说:“妈的,我去了他也是这个熊样。”
罗亚平对张海强的工作其实很满意。凤凰棉机现在的进展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当初让张海强去做这个客户,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大概率的是跑一段时间然后放弃。但现在张海强已经在新产品上面打开了半个缺口,技术部那边已经搞定,剩下的半个缺口,虽然有难度,但如果打开了,就能把新产品全部吃下。
新产品只是一个楔子,罗亚平是希望通过这个楔子,能把凤凰棉机所有的电气供应都拿下。毕竟一年几百万的采购量,这是任何一家自动化公司都眼馋的数字。
想拿下所有的电气供应,首先就得拿下负责电气采购的人,就是这个老张---张全民。所以就算再难,也得让张海强顶上。
罗亚平笑着扔给张海强一支烟,说:“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嘛。不能泄气啊。”他走过去拍了拍张海强的肩膀,又说:“我这边,你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所有的支持我都能保证。我也不知道什么办法有效,但人都是有弱点的,你只要用心,肯定能找到。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这话让张海强感到一阵的温暖。老板的信任,是员工动力的源泉。老板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他也没有了后退的借口,那就再努把力试试呗。
但从哪个方向努力呢?这把张海强难住了。虽然在孙道东面前,自己表示要死缠烂打,但那只是气话,张全民就像个木头人,你对一个木头人死缠烂打,也没什么效果啊。
他忽然想起孙道东说分管电气采购没油水,所以没人愿意负责这一块。那深层意思就是如果有油水,大家都会抢着分管这一块喽?张全民既然一直负责电气没找关系撂挑子,那是不是说明他觉得这一块还是有机会能捞到油水呢?
张海强觉得自己分析的有几分道理,凤凰棉机是国企,待遇有框框卡着,企业效益再好,孙道东和张全民这些一线职工的收入也不可能多高。采购人员吃拿卡要是常态,张全民必然也是这样。
他对自己冷淡,很大可能是因为还不相信自己。但要让他相信自己,目前看来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因为张全民就像是那个装在套子里的人,自己跟他之间总是隔着一层,实在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
但在新产品上,张海强是有信心的。有孙道东暗地里帮忙,加上自己做的手脚,任他天成公司那个张九泰和张全民再有本事,也找不到自己编造型号的产品,只要孙道东坚持,张全民必然会问到自己这里来。
那既然这样,就不如等一等,等着张全民找过来,这样自己稍微就有一些主动权了。关系的建立是需要时间的,急了没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急火炖不出烂牛肉。
于是张海强有意放缓了去凤凰棉机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