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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摇山(二)

许意迟一行人举着火把,腰间別着迷穀朝前赶路,铿锵的行进声中夹杂着清脆的铃铛声。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亭瞳,你呢?”

“在下许意迟。姑娘…是如何得知出山之路的?”许意迟试探地问。

“我在山中长大,这大荒的每一座山我都知道。此山名为招摇山,是南边第一列山系鹊山之首。”亭瞳语气轻快,手上把玩着迷穀。

“那姑娘此番进山所为何事?”

亭瞳把玩迷穀的动作一滞,轻轻叹了口气,神色也不似方才轻快,“我来找我哥哥。”

“令兄…在此山中?”

“非也,他只是经过了这座山,我闻得出他所经之处留下的气味。”

亭瞳说完,一阵良久的沉默。她这番话可谓漏洞百出,但她又偏偏好似十分坦荡。但许意迟不敢穷追猛问,怕打草惊蛇。

“就是这里!我要多摘些迷穀带在身上,日后赶路还能用得上。”说罢,亭瞳朝着一棵树跑去。

这树形似构树,却有着黑色的纹理,树枝上开着许多淡蓝色的发光花朵。

只见亭瞳在腰间取下了一个绣着珠花的布袋,然后把摘下的十来朵迷穀塞进布袋里。

许意迟看在眼里,默默伸手也摘了两朵塞进了自己的衣襟。

亭瞳把布袋系紧后,突然蹲在地上揪起了一株发着青色华光的植株,惊喜地说:“我找了这么久,没想到在这儿找到了!”

许意迟看向她手里的东西,看起来感觉像是…一株发着青光的韭菜,他最讨厌吃韭菜了。

许意迟皱着眉,略带嫌弃地问道:“这是何物?”

“此物名叫祝余,吃了它好几天都不会感到饥饿。可是好宝贝呢!”亭瞳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祝余塞进布袋里。

许意迟半信半疑地看着地上那片青光韭菜,犹豫半晌后也蹲在地上揪起一株塞进自己的衣襟。

身后一位侍从看到自家少爷也摘了,迫不及待地揪起一株塞进了嘴里,他可是早就饿得手脚发软了。

高启见到了,出声喝止:“诶!你怎么就吃了呢!”

亭瞳寻声望过来,看见侍从正在狼吞虎咽,附和道:“对呀,你怎么把一株都吃了。祝余一片叶子便能管饱好几天,这下你怕是好几个月都不想吃饭了。”

侍从憨憨地笑了笑,饱死总比饿死强。

高启看着他不争气的傻样,忿忿地一甩手。吃的怎么能随便乱吃呢!更何况亭瞳是敌是友都还不知,保不准待会就一命呜呼了!

亭瞳收好自己的布袋,一行人继续出发。

莫约又走了一个时辰,许意迟一路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遭的景象,没有再见到那棵绑着发带的桂树了。

他稍微定下心来。

之前赶路每走大半个时辰就会回到那棵树下,此时虽不能保证安全,但至少说明他们确实没有再绕圈子了。

“呀哈哈哈哈!”突然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从远处传来。

“谁!”众人纷纷拔刀进入戒备状态。

一声声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从远处的树林中传来,众人举起火把想要照亮前方的景象。

“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笑声,比刚刚更响亮,更瘆人,充斥在整个山林上空,笑得众人有些头皮发麻。

众人紧握刀柄,严阵以待。脚步却有些发虚,不自觉向后挪动,鬓边流下冷汗,心跳快要跳出嗓子眼。

浓雾中终于出现了一个影子,一个好似巨人般的影子。它一边大笑一边朝着众人逼近,火光逐渐照亮它的身影。

这个怪物身形巨大,长手短腿。浑身长着长毛,反踵、利爪、大嘴唇。一边笑一边手舞足蹈,笑得嘴唇挡住眼睛,又傻又难看。

“这这这…这是什么怪物啊!”高启惊恐地尖声问道,握着刀的手不自觉地发抖。

看清眼前的景象后,亭瞳大惊失色,高声喊道:“糟了糟了!是山笑迷!它可是会吃人的!快跑啊!”

众人一听这个怪物会吃人,纷纷慌了神,转身拔腿就跑。

山笑迷看到人们掉头跑了起来,也开始加快脚步紧随其后。一边跑一边笑,又厚又大的嘴唇笑得遮住眼睛,手上高兴地挥舞着。这场猎物追逐的游戏似乎让它感到异常兴奋。

许意迟和亭瞳跑在人群的最前面,亭瞳臂钏上的铃铛摇晃得厉害,发出剧烈的声响,听得人愈发紧张。

她回头看了一眼紧随其后的山笑迷,然后对身后的侍从们喊道:“快把火把丢掉!山笑迷视力不好,它是寻着光来的!”

“少…少爷!我们要跑去哪啊!”高启跑得气喘吁吁,奋力追赶到许意迟身边。

许意迟快速环顾四周,指着左前方一处密林说道:“去那处密林里!密林光线幽暗,且树木密集,山笑迷身形巨大在密林中难以行动!”

侍从丢掉手中的火把,跟着许意迟往密林方向跑。

山笑迷越逼越紧,它那刺耳的笑声近得仿佛就在耳边,众人没了命地疯跑,根本不敢回头看。

眼看就要进入密林了,队伍里跑在最后的侍从就在这时候被脚下的石子头绊倒了!

急促的脚步骤然停下,大家的心一刹那提到了嗓子眼!

“快爬起来!”许意迟对着那个侍从大喊!

然而,就在侍从爬起来的瞬间,山笑迷已经逼到了他跟前。

侍从站在高大的山笑迷面前如同一个稚童,但他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刀,尽管他害怕得全身都在发抖,因为如今唯有殊死一搏才有生还的可能了。

山笑迷双手抓住了侍从的手臂,又开始大笑,同时还在兴奋地跺脚,又丑陋又恐怖。

“好机会!”许意迟一直注意着山笑迷的行动,看到它抓住了人先要雀跃一番,便打算趁此时将它斩杀。

说时迟,那时快,许意迟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冲上去给了山笑迷蓄力一击!

剑被弯曲到了极限,重重的后坐力将许意迟弹开。许意迟看向山笑迷,它竟然毫发无损!

其余侍从们也一拥而上,手拿大刀重重地向山笑迷身上砍去。但无一例外的全部被它结实的皮肉挡住了!

而这时,山笑迷终于笑够了。它把尖叫着的侍从高高举起,然后塞进了自己嘴里。

侍从的嘶吼声渐渐停了下来,血腥气在山中蔓延开。

众人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知所措,呆呆地愣在原地。

这时,早已跑进密林的亭瞳对着外面大喊,“别愣着!快跑进来!山笑迷皮厚如甲!凡人的兵器无法伤它!”

亭瞳的声音惊醒了众人,大家没了命地跑进密林,这次可是来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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