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念最近很烦。
研究院的事情堆积如山等着她去解决,恋爱没时间去谈。男朋友周耿被她晾了一个多月,在微信上气愤地提出了分手,怎么哄都没用:这边老妈没经过她的同意,就把公寓另一间闲置的房间租给了上大二的小屁孩,还让她有空把钥匙送过去。风雨交加,石念坐公交车去公寓送钥匙,满肚子怨气,给老妈打电话:“你怎么把房间租出去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念妈在电话那头很冷淡:“我自己名下的房产,想租给谁还要经过你同意?我生你出来没经过你同意,不也把你这个不孝女给生出来了吗?”
有念妈是高中语文老师,吵架石念从来都吵不过她。
“那你好歹也租给女生呀,怎么能租给男生呢?我的人身安全你有没有考虑过?”石念不忿。
“你卫叔叔家的儿子,从美国回来做交换生的卫廉,你们小时候一起玩的,他怎么会对你的人身造成威胁呢?小时候你老欺负他,我看是你对他造成威胁还差不多。”
人说护犊情深,但在坑女儿这件事上,念妈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当初石念执意弃医从艺,从医学院转去艺术专业,她妈就对她不抱什么指望了。用念妈的话来说,搞艺术的都是钱多了没地花的人们,何况是石念这种不创作,只是研究别人作品的艺术生,就是乱花钱人群里的重症患者。
公交车上,斜坐在前面的男生回头看了石念一眼,长得眉清目秀的。有梨以为他嫌自己讲电话太大声,稍稍收了点声音:“那小胖子卫廉?”
斜坐在前面的男生发出低笑,石念看到他勾起来的嘴角很欠扁。
从学校到公寓有六站路,不远,但石念忙起来连一站路都嫌远,大多数时间就在宿舍住着。偶尔回公寓拿点东西,偶尔会带周耿回去,过个二人世界。可现在老妈把另外的房间租给了别人,虽是小时候认识的邻家小孩,但十多年未见,与陌生人无异。和一个陌生男子同住一个屋檐下,习惯自由奔放的石念想想都觉得浑身不自在。连男友周耿屡次提出要搬来跟她同居,她都没同意,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一个私人空间。
石念越想越崩溃,公交车报站她都差点错过了。直到听前面那个清秀的男生打电话问人:“桃园站,对吗?”她才匆匆忙忙站起来,跟在男生屁股后面下了车。
“啊,雨伞!”石念发现把伞落在车上了,对着公交车喊一声,车子无情地合上门,无情地驶离。轮子轧过的水高高地溅起来,无情地泼了她一身。
更让她丧气的是,那个男生为了躲避溅起的水渍,竟然迅速地躲到了她身后。
雨还没停,天气又冷得很,石念没有伞,她望着雾色般的雨幕,愁容惨淡。这小鬼怎么这样!算了自己都工作了,无所谓这些小插曲了。
石念刚从公交车站冲出去,身后就紧跟过来一道影子。头顶的黑伞“砰”的一声打开,遮住她的脑袋。她仰头看过去,就看到那张眉清目秀的脸正勾着嘴角对她笑。那个笑容真的太犯规了,让石念一颗老少女心毫无预兆地停跳了三秒。
更要命的是,他眨着星星眼说:“程石念,你到底还要多久才会记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