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当晓林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天光大亮了。
他下意识往床里面一摸,早已空无一人,看来瑞萱还是和往常一样,早早就起床了。回想起昨天晚上,瑞萱一改以往的矜持羞怯,大胆而疯狂,使他觉得新奇不已。不过,现在腰部还觉得有点隐隐作疼,毕竟自己也已过不惑之年了。
瑞萱的种种反常让他有一种惴惴不安。
晓林穿衣起床,刚到厅堂,看见瑞萱又恢复了以前的干练,正在一边指挥仆人们打扫厅堂,一边听管家鲁宁报账,看见晓林出来,瑞萱莞尔一笑:“鲁哥,你起来了,我已经做好了桂花莲子羹,让鲁婶给你端过来。”
看到瑞萱和往常一样忙忙碌碌的样子,晓林的心稍稍宽了一点。
一天在忙碌中很快过去了,又是上灯时分。
和往常不一样,晚饭后,瑞萱没有按例陪晓林去城内各粮铺转转,看看一天营业帐目,而是一个劲催促晓林早早安歇。千工床上,佳人柔情缱倦,使晓林欲拒不能。他只能迟疑的闭上眼睛含混的说,“瑞萱,我们年纪都不小了,你也白天也累了一天,要注意身体!”突然,他觉得有一股咸热的液体流进他口中,他吃了一惊,睁开眼睛,瑞萱已成为泪人。
“怎么了,瑞萱,我说错什么了?”晓林急忙起身,问道。
瑞萱摇了摇头,一声不吭。
“那这是怎么了!”晓林急切地问。
“鲁哥,瑞萱可能以后不能再陪你了~”瑞萱哽咽着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晓林一把将瑞萱紧紧搂在怀里,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2
“昨天‘孩太君’来我家了,他想要我们鲁家大仓来存放鬼子的军粮!”瑞萱倚在晓林怀里,一五一十告诉了犬川次郎来鲁家当时的详情。
雷江地处内地,在广袤的中国大地,只能算是一个无名小点,但就是这么一个地方,鲁家粮仓这么隐秘的秘密鬼子都了如指掌,看来鬼子的心机太深了,早已就盯上了中国这块大肥肉,做足了功课,真正做到了“知己知彼”,难怪日军进攻势如破竹,国军屡战屡败!
晓林听了也是冷汗直流。
聊起这些,瑞萱显得还是惊魂未定:“鲁哥,我越来越觉得,在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联系到上次‘大甑别’,我怀疑,我们熟悉的人之中,有鬼子的奸细~”
晓林安慰道:“我也不是没有想过雷江出了汉奸。甚至,我们还秘密筛查过‘大甑别’那天,不在现场的雷江城内男人。除了那天我在外收粮,还有十几个人在城外,主要是‘仁和堂’的掌柜、伙计在外面采药、巡诊。瑞萱你想想,贺老神医那么忠义,他的人怎么可能和鬼子勾结?更何况~”
晓林突然觉得漏嘴了,连忙岔开话题:“一圈秘查下来,似乎每个人都不太可能和鬼子勾结。我们也想到可能是城外的,熟悉雷江内情的人,但这个范围就太大~也许,这个汉奸本身就不存在,鬼子就是制造这么一个‘影子’,希望我们捕风捉影,相互猜忌,内部出现裂隙,他们好趁机分而治之”。
瑞萱听晓林这么说,觉得不无道理。她心稍稍宽慰了些,因为这关系到她的下一步计划能否顺利实施。她接着问:“鲁哥,你说,该怎么回应‘孩太君’?”
晓林不假思索:“这些军粮是鬼子从中国孩子口里夺下来的,是拿去喂养那帮禽兽军队,让他们继续烧杀淫掠,侵**国。我们决不能和鬼子合作,合作就是汉奸,是雷江的千古罪人!”
“当然不能!瑞蕙母女的血海深仇没报,我们怎么能和禽兽同流合污!”瑞萱应和道。
“那怎么办?我们一起逃走!”晓林说。
“逃?半个中国都被鬼子占了,我们能去哪儿?国已破,家何安?”瑞萱凄婉一笑,“‘孩太君’的阴毒你不是不知道,被他惦记上了,我们还有机会逃?就算我们能侥幸逃脱,鲁哥,你忍心鲁家百年基业,被鬼子当作侵略中国的后勤基地吗!”
“不能,我宁愿烧了也不会留给鬼子!”晓林咬牙切齿。
“我也是这么想!”瑞萱激动地说。
“那你接下去该怎么办!”晓林问她。
她趴在晓林耳畔说了一番。晓林露出一阵惊喜。但随后又迟疑的说:“能行吗!”
瑞萱反问:“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那好,做完这些以后,我们一起逃走~”晓林还抱有一份幻想。
3
瑞萱站了起来,移开一个花瓶,在旁边触动一个机关,卧室墙壁上顿时出现一个和墙壁同颜色的壁柜,不是仔细观察还真看不出。瑞萱打开壁柜门,从掏出一个不起眼的麻织布包:“鲁哥,我已经准备好了,这里有20根金条,还有一些银元,我早已买通了有关人员,用假名,为你另做了一张‘良民证’。因为你经常要外出购粮收款,出门、出城应该不会受到怀疑,你远走高飞吧!”
“那瑞萱你呢!”晓林疑惑地问。
瑞萱低下了头,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声音哀怨,像受伤的天鹅:“我走不了!我走了计划就不能进行,鲁家粮仓还会落入‘孩太君’手中,那样,我们无论如何都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上对不起鲁家列祖列宗,下对不起瑞蕙母女!”
“那你想怎么办?说呀,瑞萱!”晓林急切的说。
瑞萱抬起头来,已是泪眼朦胧:“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们现在就是兔子,既然被‘孩太君’这只狡猾凶残的老鹰给盯上了,还有逃脱的机会吗?如果实施了计划,小鬼子会放过我吗?我还会有活路吗?只怕会比瑞蕙的遭遇更惨,受尽凌辱,生不如死~,鲁哥,我不会对不起你、玷污鲁家列祖列宗的!”
晓林心里泛起一阵阵的酸痛,想安慰她,却不知道怎么说,这时他才理解了这两天瑞萱的种种反常之态,原来他是在对他尽妻子最后的义务,向他做最后告别!而且,还为他考虑得那么多。但他,作为雷江大族鲁家的顶梁柱,却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感激、不舍、羞愧、悲愤,一起涌上心头。
他轻轻搂过妻子,柔情地抚摸着妻子的玉体。瑞萱头枕着他的手臂,静静的闭上了眼睛~在爱人坚强的臂弯里,瑞萱慢慢睡着了,睡得很踏实,很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