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贱人,明知花楼女子凭样貌过活,你竟存了如此歹毒之心要毁我容颜!可是生生断人活路。”水仙气急而起,咬牙切齿的指着我,只怕没有花妈妈在场,她都要冲上前来打我一耳光。
我凄凄的啜泣,没有理会水仙的咒骂,只委委屈屈得抬头看着花妈妈。
“妈妈是知道我的,素日我待人和善,不喜与人有什么口舌是非,我与水仙姐姐平日里都见不到两面,话都说不上一句,我怎么会害她呢!”
花妈妈半信半疑的看着我,又看了眼水仙,见她目光凶狠,剑拔弩张的架势,朝我抬了抬手,“你先坐下说吧。”
“是。”
水仙嗔目结舌看着我坐下,愤然拍桌,“这,妈妈可要为我做主打死她!怎能让她坐下?”
“你也镇静些,就你这般,还怎么指望你到贵人跟前显眼去。”
水仙被叱责一番,满脸不服地坐下,只那眼神像刀子一般袭来。
我无视水仙的眼刀子,用帕子擦了泪,缓缓又道:“这胭脂是金脂斋拿来的,当日送来,我还未拆开过,原是两盒,其中一盒我做礼是想送给水仙姐姐的,只那日水仙姐不知怎的,开始刁难我,硬要我的那一份……”
“你,你胡说!血口喷人!我哪有刁难你,是你自己送礼不诚心,还私自设宴,假公济私!”
水仙听着知道接下来的话对自己不利,忙打断我,真的假的全然不顾,只想赶紧把罪推到我头上。
“原是当日来的是金脂斋的东家,他夫妇二人早在账上存了三百两,并不存在我私用公账,且那日姐姐异常的很,收买一群丫头堵了客人的路,甚至用强来抢胭脂。妈妈明鉴,我并无要害水仙之意,若不是看姐姐态度强硬,我才把那盒脂给她,当日后厅旁观的人不少,潇潇今日所言,妈妈一问便知。”
我也不做委屈娇柔之态了,反而一腔愤慨的将原委说了一通,花妈妈素来多心算计,若我一直抽抽噎噎反让她疑心,索性先哭一场表示自己实在委屈,再将事实说明了,这次是水仙强行拿了去的,可不是我塞给她的,我只说她自己弄花了脸,便没有证据来拿我的罪。
“可知不是你与金脂斋的东家商量好的,说不定那两盒可都是一样的,你说要送我的那盒,肯定也下了东西!”
“人家怎么会为了我砸自己的招牌,我虽与文珠交好,却也不过是主顾买卖的关系,再说我又不是傻子,当着全院的面给你下手脚?平白引火烧身。”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为了陷害你,弄花自己的脸?哼!妈妈别信她,她最是会搬弄是非的,妈妈可要为我做主啊~”
“我自是问心无愧的,可也不能平白遭人诬陷,即如此我也只可去有司衙门,以证清白。”
看戏的众人窸窸窣窣,没想到竟会闹到去官府的地步,遂有些体面的出来相劝,花妈妈也动容了几分,她素来不喜这些勾心斗角的琐碎事,但花楼里这种为了客人争风吃醋的不少,她沉吟了片刻,用手里的烟杆敲了敲桌,场面瞬间平静下来。
“吵什么!一个两个不想着琢磨营生,倒是偏着给我找事,水仙和潇潇二人,扣三个月月银,还有那日一起造势的丫头,不管事的婆子,都扣一个月月银。若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给我加倍罚!”
“是。”
“那我的脸……是。”
水仙任不服气,还要再辩,被花妈妈一个眼刀堵了回来,不甘不愿的答道。
“潇潇留下,其余人都退下。”
忽被点名留住,我心中一骤,抬头时对上花妈妈的眼光,带着脸上冷冷的笑意,我竟有种心事被勘破之念,只觉身后冷汗乍起。
我立于厅中不动,花妈妈从主位下来,走到我面前,伸出手背抚了抚我的脸颊,冷哼一声道:
“这么好的模样,你也舍得来糟践?”
我只觉呼吸一滞,咬牙扯出一丝笑来。
“妈妈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要不是水仙误打误撞,我还真想不到,你要对自己下手。”
我垂眸看着脚下绣着兰花的锦鞋,无奈开口道:
“妈妈果然洞察人心,我确实是想把脸毁了,让水仙去大选,到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你以为不当这魁首,我就会放你走?哈哈~我这楼里有何不好,你在柳月楼待了这么久,难道还没看清这男人?世间有几个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你又有多少几率遇得到一个?还是及时行乐的好!”
花妈妈回到主位上,堪堪倚着头,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那烟雾飘渺着,隔着我与她。
“妈妈当年初来柳月楼,只怕也是不愿的,所谓人各有志,妈妈这几十载,为了柳月楼也是好一番费尽心血,潇潇志不在此,想到日后只能以色事他人只觉心意阑珊,生不如死,妈妈养我不过也是为了银钱名利,若,若我能将柳月楼名声造势,成为圣都之冠,可否,容我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