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年确实查到过一个人,在海河大学任教,有个独立实验室,我进门第一句话就是让他坦白从宽,老实交代”
“你怎么查到是独立实验室的?”
“因为尸块里有水泥渣子,但那个人实验室水池是陶瓷的,所以洗脱了嫌疑,被害人本身也有很大的问题,来金陵三个月,1996年10月入学,室友反应经常有翘课和夜不归宿的问题,所以在失踪的那十天没有一个人发觉异常,都以为她回了老家,成教班管理松散,也没有人在乎王爱婷长时间失踪的情况”
在与贾琪的交谈中,柳小龙才发觉自己对这件案子的看法以及追踪是多么幼稚肤浅。
“这件案子可以明说,结不了,线索很多,可就是串不起来,拖得越久越难侦破”
此话一出,柳小龙瞬间泄了气,见贾琪翻开一本《电影文学》的杂志看了起来,便明白他并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便出了办公室,骑上自行车去了孔勇与程天荣没查到的那四家武馆。
这次倒也顺利,可唯一一位有医师背景的居然是一名60岁的老妇, 还是3月份刚退休才入会的,也就是平常练习太极剑和扇子舞。
晚间十点,鼓楼医院的办公楼已没什么人,漆黑的楼道只有墙根的安全警示牌发出幽暗的绿光,使整个大楼显得异常昏暗恐怖。柳小龙攥着小手电筒,蹑手蹑脚地走了上去。这几天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王天赐的办公室,旁边是厕所,从厕所窗户就可以翻进办公室。不过窗户有没有关闭就不得而知了,这次的目的是潜入进去收集他的指纹。柳小龙双手一撑爬上厕所窗台,十分谨慎地抓稳了窗沿,先把右腿探出去试了试距离,确定不远后他左手抓紧窗沿,右手整个巴掌贴在了玻璃上,慢慢摸索窗户边儿,把并拢的手指插进窗缝上下一捋,确认窗户没关,他这才想起自己没戴手套,不过想了想翻窗戴手套没有摩擦力,很不安全,抓不牢掉下去非摔死不可。
翻进王天赐办公室后,柳小龙戴上了橡皮手套,把小手电筒咬在口中,从文件柜到抽屉一处处翻找了起来。这次的行为就是做贼,他只想拿到印有王天赐指纹的纸张之类的东西,却意外从一盒装有票据的铁皮笔盒里发现了两颗绿色的子弹。
直觉告诉他这次说不准能抓到119碎尸案的真凶,因为案件中凶手用来抛尸的人造革旅行包内有黑火药残渣和老式猎枪枪管印记,加之他判断凶手在案发时才将猎枪取出。
他小心翼翼地将两颗子弹装进证物袋,接着找到一本王天赐接诊记录的黑色皮质笔记本,这种材质的表面最容易留下指纹。当然了,光子弹这一条就足够去搜查他的住处,这里的指纹也就可有可无。
1996年国家出台最严格的《枪支管理法》,开始了全面禁枪,私人私藏枪支属于重罪。
第二日,柳小龙迅速向上级汇报情况,请求搜查王天赐住所,若不是在王天赐办公室发现子弹,柳小龙的违纪行为必定受到严厉惩处,好在上面一直有田局长照应,领导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经过上级领导批准,允许对王天赐住所进行搜查,警员们早早穿着便衣潜伏在王天赐住所周围,将周边居民全部疏散,搜查的六名警员也都穿着防弹衣,其中三名特警佩戴了手枪以备突发情况。非常巧的是,王天赐的住所就在柳小龙推测的金陵大学西南方的广州路一带。
几声敲门声之后,警员们听到屋内有人穿着拖鞋,步履迅疾地走向门口。
“谁!”
“警察”
王天赐缓缓打开了自家的木门,看到门口好几个警察他居然面不改色,仍然用手臂撑着门口,一只手还插在大裤衩口袋里,丝毫没有让警察进去的意思。柳小龙拿出搜查令,说明了要求检查王天赐住所的来意,王天赐顿觉此人眼熟,霎时间一种好似愤怒,又让人难以捉摸的眼神死死地盯住柳小龙,柳小龙见状也不甘示弱,针锋相对地用坚毅的目光回击他。
“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柳小龙带着呵斥的口气要求搜查,虽然此刻的王天赐手无寸铁,但在场警员也是非常谨慎,生怕他真的掏枪发生交火。
两名警员牢牢挡住王天赐,其他四人开始翻箱倒柜地搜查,连厕所水箱内也搜查了好几遍,柳小龙抬起床板,从叠得整整齐齐的毛毯下面发现了大量色情书刊和色情VCD,但还是没有找到关键证物, 最后几人把目标集中到卧室内上了锁的黄木写字桌上。
“打开”
柳小龙冷冷地说。
王天赐此时非常抗拒,明显地表现出了不安的情绪,柳小龙三令五申之后王天赐仍不配合开锁,柳小龙便从客厅取来改锥别进铁环,看了一眼王天赐后,硬生生撬开铁环,把挡锁子的圆铁片仍在地上,拉开抽屉。
“这是什么?”
柳小龙拿起一个香水瓶朝着王天赐摇了摇,随后无意用中指按了一下喷头。
“还挺好闻”
说罢,柳小龙突然眼前发黑,头晕目眩,同事见状惊呼:“不好!是迷药!”
几人迅疾一拥而上擒拿王天赐,王天赐也是施展拳脚,几拳便打倒两名警员,两下转身甩趴他后背上的警察,柳小龙趁意识尚在,艰难地摸出对讲机,语气无力地向外面呼救,眼看队友被殴打,柳小龙用尽力气抽出伸缩警棍,朝王天赐打去,此时神经已经麻痹的柳小龙感觉左手手臂似乎如同撞在了棉花上一般,随后倒了下去,不省人事,残存的意识仅仅听到了乱哄哄的搏斗声……
“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柳小龙缓缓睁开眼睛,吃力地转动眼珠看着周围,如同梦魇之中,天花板上的灯光慢慢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怎么了..我这...在哪儿?”
“你吸入了乙醚,被迷晕了”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大夫站在他床边向他解释,旁边还站着一位女护士,现在是下午7点,柳小龙已经昏迷了九个小时,柳小龙发现自己左手手臂上缠着绷带和夹板,隐隐作痛。
“你的手臂可能骨折了,明天要做一个X光检查一下”
柳小龙这才想起来手臂似乎是被王天赐踢中了一脚。
“我的同事们呢?”
护士脚步轻快地朝病房门口走去,轻声叫警员们进来。
“我就在办公室,今天夜班,有情况就叫我和护士”
“那您先忙梁大夫”
夏锦富向柳小龙讲述了今天上午搜查王天赐时发生的事情,六名警员全部被打伤,对方专打头部和腿部,警队其他人听到对讲机求救后全部冲了上去,把袭警的王天赐五花大绑抓了起来,人现在在公安分局接受审讯。
“那在那个桌柜里搜出什么了没有?”
“嗯,搜出来了,你小子行啊,真从他家搜出了好多子弹和演习弹,还有三把军用匕首,这些东西已经在市局证物科做鉴定了”
“那他的枪呢?
听到自己的判断准确,柳小龙喜不自胜,瞬间觉得有了力气,坐起来在床上赶紧问夏锦富案件的进展。
“枪没找着,不过在审讯了,不怕他不招,光袭警这一条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晚上柳小龙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独自思忖着——这次说不定,真的抓到了凶手。
但此时此刻,柳小龙却在想着别的事情——那位一直帮他输液的女护士,虽然戴着口罩,但仍然可以看出她的眼睛很漂亮,有一头秀丽的长发,上班时她会扎成马尾。可能是职业的原因,她的脖子有些前倾,两只耳朵也像是长期戴口罩被勒成了招风耳。洁白的护士服挡不住那条时髦的蓝色宽松喇叭牛仔裤。每当她换输液瓶时,柳小龙总会偷看她那白皙的脖颈,与修长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