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瑟和那人都呆了呆,浑身条件反射成戒备状态。
郝瑟抬头,眼前那人一身黑衣,戴着黑色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干净清透到近乎空灵的眼眸。
但仔细一瞧,却又藏星蕴月,澄亮干净得若秋夜最美的月光,清澈犹如山间最干净的泉水,也深邃得似最深的海。
眼前的男子,长翦轻轻一颤,宛若抖落漫天星辰。
简直是明镜映人心,瞬光凝岁华。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郝瑟在这一瞬间,还是不由叹息一声。
这双眼睛,简直可以和美人灯景翊媲美了。
虽然,眼型完全不同,风格也差异很大,但是,却都是一个级别的极品之色。
景翊的眼睛,美得招摇魅惑,犹如华堂之上盛开的最华丽妖艳的繁花,无时无刻不光晕四射。
可眼前这男子,却干净清透得如白月光,像那高山之巅的雪莲极清极美。
却并无冷意。
眼角余光里,那人一身黑色夜行衣,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把身材曲线展示地一览无余,让郝瑟再次想吹声口哨。
腰细腿长的大帅哥啊。
这身材,也能和美人灯打个平手啊。
只是可惜,戴着面巾,看不到除了眼睛之外的其他部分。
虽然心里闪过很多念头,但对于郝瑟,其实也就是瞬间的事。作为特工预备生出身的她,自然能在心念如电间一心多用,毫不影响她做出该有的防备和行动。
郝瑟衣袖里的手,微微抬起,准备着随时激发暗器给对方致命一击。
她以为,那男子也应该是和她一样的反应。
虽然不知这男子身份,但是凭借推断,这男子不可能是这溶洞一方的人,那行为和微表情,可以看出他和她一样,都是带着目的潜入进来的外来者。
敌友未分,所以,她只是戒备,却并未在第一时间出手制敌。
然而,那男子却很意外地并未对她出手,而是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黑衣黑面巾下,那放在唇边的手,好看得如此触目,好看得让人想上去摸一摸。
门外,大门被打开,脚步声响起,并伴随护卫的吆喝声:“打起精神,巡逻仔细些,不能放过一丝可疑之处。”
脚步声似乎直接从通道往这第四间屋子而来。
郝瑟脸色微微一变,这屋子里就一些书架,根本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难道又要瞬移开挂?
郝瑟还没做好决定,那男子突然用手指了指头顶,示意了下郝瑟。
郝瑟抬头,见这屋子上方的洞顶刚好在角落处有一个较宽的石缝那种,犹如一个夹层石柜一样,勉强可以容得下两人。从地面看上去,也很难发现上面藏了人。
郝瑟有些为难,地点到是好地点,办法也是好办法。
可是,这距离太高了啊。
她也不是上不去,可只能攀爬上去。可这攀爬,那势必得被巡逻的护卫发现。要想上去而不被发现,除非轻功极佳极快极轻。
可她这现代人,哪里会什么轻功。
男子微微一怔,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轻笑一下,突然伸手扣住郝瑟的腰,轻轻一提气。
还没等郝瑟反应过来,男子就带着她凌空飞上了那崖墙缝隙。
只是,空间太小,还是横向的,要想容下两人的身体,只有一个办法。
此刻,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几个护卫涌了进来。
来不及多想,男子迅速往那缝隙里一躺,随后将郝瑟一把按在自己身上,两人紧紧贴在一起,才勉强塞进那缝隙里。
几个护卫挨个挨个书架检查巡视。
“头儿,这本书怎么有点歪。”一个小护卫有些疑惑。
那头儿警惕地看了看,说了句:“应该没啥,可能上次放的时候没太注意。”
不过,几人却留了点心,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寻找,看是否还有其他什么不对的地方。
头顶石头缝隙里的两人,上身靠在一起,腿贴腿,连脑袋都只能错落挨在一起。
郝瑟有些尴尬,这现在可是女装啊,这姿势也太暧昧了。
别提身体了,就头靠头,怎么都有种耳鬓摩挲的错觉。
男子的气息很好闻,清透干净,像早晨的第一颗露珠,带着微微的青草气息。又像雪里的青松那有些清冷的香味。
郝瑟深吸了口气,感觉身下的躯体,紧致结实微弹性,属于身材极好的年轻男子特有的触感。
在这极度暧昧又尴尬的氛围里,郝瑟脑子里冒出一句:幸好不是被压的那个。
而那男子,一样的有些尴尬,脸色都微微红了起来,幸好在这溶洞里,光线不好,又戴着面巾,倒是掩盖住了他满满的不自在。
身上的人,有着女孩子特有的柔软和曲线,紧紧贴在他身上,契合得……非常好。
因为靠得近,女子身上那种独特的,属于少女特有的气息,总是无孔不入地往鼻里钻,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男子微微别开脸,连耳朵后都似乎红了。
原来女孩子的身体竟然如此柔软啊,男子心里一叹,他竟然,第一次和女孩子比较亲密的接触竟然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竟然是和一个身份不明,敌我不明的陌生女子。
只想祈祷那下面碍事的几个护卫赶紧离开,这样软玉在怀的感觉,再持续下去,就有点难堪了。
他怎么也是身体健康的青春男子,不是清心寡欲到能坐怀不乱的和尚啊。
下面那几个护卫就好像故意和上面尴尬的两人作对似的,在下面来来回回地巡逻,这间屋子到那间屋子,来来回回。
而这四间屋子只是下面用东西隔开成临时房间,上面可没有屋顶啥的,都是一连片溶洞壁。
所以无论护卫在哪个房间,只要还在这附近,他们都没法下来。
空间太小,太挤,呆久了浑身都有些僵,郝瑟自然而然地动了一下。
男子似乎倒抽了一口气,神色有些古怪,却没说话。
他和她,都觉得,这溶洞里的温度,真的挺热啊。
洞里空间实在太小,两人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属于他的清淡青草香味,属于她的馥郁花香,丝丝缕缕混在一起,和谐又美好。
在这样的香味下,郝瑟恍惚看见,青草葳蕤,一望无垠,青草之上,百花盛开,芳香扑鼻。
那是,属于春天的美好。
春天,云朵是甜的,鲜花是香的,风是柔软的,爱情是发芽的。
温度,似乎更高了。
花香更加馥郁,青草气息愈浓,仿若一瞬入夏。
郝瑟使劲把头抬高了些,尽量拉开和他的距离。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她感觉秋天要到了。
秋天,是开花结果,瓜熟蒂落的季节。
啊呸,想啥呢。
郝瑟对自己的无厘头脑补有些无语,完了,她受外婆家那杨门女将舅婆们残害太大了。
这春夏秋天,舅婆们能编出无数个版本的感天动地爱情故事来。
她使劲抬高的头,蹭在头顶石壁上,把她面纱的结,不知不觉蹭开了。
柔软的半透明红色面纱滑了下去,轻轻盖在男子脸上。
郝瑟:“……”
她这是,给人盖红盖头了??
可如今,连抽出手把面纱替他拿开都做不到。因为,空间太小,她的手,被他压在了身下。
看着被红纱盖住的他,郝瑟脑子里很不合时宜地滚过一串歌词。
“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来瞧瞧你的脸,你的眼睛黑又亮啊,好像那秋天的圆月亮……”
歌词又串到了邓丽君的《上花轿》。
“一座花轿抬到李家庄,热热闹闹迎出新嫁娘,红红的盖头晃啊晃......”
那是,她外婆家那群杨门女将舅婆们怀旧时候唱的。
郝瑟眼角隐抽。
她怎么就冒出这样的奇葩歌词来了啊,要是这老兄知道她心里在唱啥,该一头撞死吧。
不过,身下那家伙并未一头撞死,而是,嘴唇似乎动了动,那面纱就被他咬了下去,缓缓露出他澄亮的眼睛。
郝瑟觉得,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家伙的眼睛好像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的样子。
郝瑟觉得喉咙挺紧的。
这眼睛,笑起来,更好看了。
忽地,就起了坏心思,郝瑟对他一眨眼,对准面纱轻轻一吹,面纱就又盖住了他的脸。
男子微微怔了一下,胸腔里微微震动,似在无声轻笑。
他把面纱再咬下来,弯眼看着她,眉梢带笑。
她一噎,挺不服气,再轻轻一吹。
面纱再次覆盖住他。
他咬,她吹。
她吹,他咬。
她笑得挺欢,他的眼睛也更弯。
……
在郝瑟和男子困在石缝隙里的时候,香泉别院半山腰的某处平台,景翊一身低调又奢华的黑衣立在风里,衣服那些银纹暗线闪着粼粼微光,他遥遥看着下方的一个谷口。
夜风鼓荡,黑色衣袂飘举,遮蔽背后那一抹冷白的月。
“来了啊。”景翊笑,笑得冷艳又森凉。
语气轻飘飘的,眼神却杀气凛冽,如地狱里的血,白骨丛中的剑。
燕南世子从不入京,很多时候并无机会杀他,如今,这是送上门来了。
谷口的阵法,就为他而备。
这一次,务必一击必中。
这小子和他斗了多年,彼此想弄死对方无数次了,只是两人实力相当,几乎次次打个平手,基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种。
不过,如若对手太弱,怎么配呢。
景翊唇角弯得更高,眼尾微挑,如一抹斜飞的冷剑。
美人灯一样的人,此刻笑得有点疯,泛出微微的阴鸷之气,像奈何桥头那一盏引魂灯,周身环绕着黑气,阴恻恻的。
声音却好听得勾魂。
“世子,本王等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