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开天地,天地始分清。
清气升为天,浊气地分明。
行泪化作河,日月为双睛。
臂膀造五岳,发须作极星。。
南海有仙山,山中有洞庭。
天水为一线,半山闲云升。
适有垂髫童,呀呀作人声。
侧耳倾身听,声源请仙宗。
时维九月,序数三秋。满山的树木皆已凋零,只剩下几颗孤独的松柏傲然挺立。
此山名为请仙山。传说山下的百姓曾经亲眼见过云雾缭绕之间,有仙人腾云驾雾在此。有人曾因好奇私自去往山中探访,奈何一进山便分不得东南西北,进不得,退不得。颇有些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意味。
说也奇怪,这些迷失的百姓往往在山中呆不到一个时辰便昏昏欲睡,等到再次醒来之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久而久之,此山越传越神秘,渐渐被其他地方的人所熟知。
然而请仙山得名并不来源于此。是年天气大旱,几月未曾降得一滴雨水,庄稼颗粒无数,百姓也因此苦不堪言。正值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之时,有一道人自言从山中所来,欲施法降雨,广惠百姓。有诗证曰:
隐隐一道人,自言山中至。
左手雨符持,右手雷剑指。
浅语三两声,低吟五六字。
蓦然剑通霄,雷雨自来此。
好个道人!只见此人居于稻田中央,右手持三清宝云剑,左手拿都天祈雨符,口中念念有词,右手宝剑忽然剑气通霄。剑势所指之处隐隐约约有灵光闪现,渐渐凝在一处,若能定睛看去,足以令人大吃一惊。那凝结之物,竟然与道人左手所持之符箓一模一样!
道人见半空之物凝实,微微俯首,左手松开了拿捏着的符箓,这符慢慢升入空中,渐渐与半空凝实之物重合在一起。
道人眼中精芒暴涨,双手竟瞬间结出几十道手印,口中大喝:“请!雷神归位!”
只见一丝微弱的雷光划过半空,这雷光越来越多,不足盏茶的功夫,竟然覆盖的整个天空。雷声愈加轰鸣,晴朗的天空早已被乌云和闪雷所覆盖,狂风呼啸,刮的人睁不开眼。
天空忽然传来一声大喝,伴着这漫天的雷光,越加威严:“下界之修,因何呼唤本神前来?”
道人微微躬身,双手抱拳道:“此地年久未曾下的滴雨,有失天道,且叨扰雷君,代为降雨。”
半空之声沉默许久,仿佛在思量着什么。道人也不催促与他,自顾自的在此等待。
足足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半空之声才轰然响起:“我等代天行道,理所当然。尔等且放宽心,待本君施云布雨。”
道人眼中闪过一丝悲哀,又作揖道:“有劳神君。”
果然,声音刚落,雷声越加轰鸣,几道闪电划过天空,刹那间,瓢泼大雨瞬息而至。
道人望着暴雨微微一笑,随即一道剑光闪在脚下,道人踏剑而上,须臾之间不见踪影。
暂且不提道人。山下的百姓见这道人自言自语几声,便唤来了几年未曾到来的大雨,直呼神仙,倒身便拜,浑然不顾被暴雨浇到的身子。渐渐的,山中神仙在世的消息不胫而走,此山也被命名为请仙山。而有见过道人面目的匠人,把道人形貌都刻录了下来,盖庙祭拜,日夜享受香火。
二狗家在无名村。无名村,顾名思义,便是没有名字。村中只有几十口人家,不足三百人。如同无名村这般规模的存在实在是太多了。相对于朝廷来说,食之无味,弃之亦不可惜,于是便早早的放弃了他们,唯一的好处恐怕只有不用纳税了。
二狗家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娘,二狗的爹前几年进山中打猎,被猎物所伤,回到家中已奄奄一息,不足月余便辞世而去,只剩下一对孤儿寡母苟活于世间。
村中条件差,常常食不果腹,相对于二狗来说,这还不算什么,至少还能围着山脚挖几根野菜,或者徒步几十里去临近村子的小镇淘点什么好东西。所谓淘到的好东西,恐怕集市上没人要的烂白菜梆子,或者哪家果农扔掉的已经烂掉的梨子和杏儿。这便算是极好的食物了。集市七天才开一次,所以,集市开的前几天便是二狗最为难熬的日子。
今日便是集市,到了傍晚,二狗才步履蹒跚而归。二狗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四分五裂,脸上鼻青脸肿,裸露出来的瘦弱臂膀也是伤痕累累。
妈的,镇子的东西越来越难搞,这群小王八犊子,等老子再大些去收拾你们!二狗狠狠的向地上吐了口血痰。
却是今日二狗去镇中拾遗,碰到几个其他村子的人争抢食物,被殴打而致。二狗本来身体较之他人来说就极为瘦弱,又双拳不敌四手,挨揍也是理所当然之事。至少二狗是这样认为的。
即便是这样,二狗获得的东西也是最多的。二狗常听村中年迈之人念叨的几句话中,有一句便是愣得怕不要命的。自此以后,二狗便战绩辉煌,凭借着不要命的精神屡屡丰收,今日亦是如此。
只是今日....二狗摸了摸身后的伤疤,轻触一下,疼的呲牙咧嘴。这道伤疤从二狗的左肩一直划到了右腰,伤口虽大却是不深,但架不住疼得慌。一路回来走走停停,背后伤口又不断地摩擦出血,本来下午便能到家的路,直到傍晚才走完。
后背伤口上的血已经凝固了,但还没有结疤。二狗每每想到这道伤痕差点要了他的命,便恨得咬牙切齿。那个小王八蛋不知道从能弄来一把断刀,一刀划下,正好切在二狗后背,若是拿刀之人气力再大一些,或者力道再使劲一些。恐怕明年的今天便是二狗的祭日了。
那小子看着二狗后背全是血,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弃刀便跑。其他人一瞧见了血,也慌了神,四下逃散而去,毕竟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这便便宜了二狗。这厮强忍着疼,拾掇起吃食,找个破筐便拖了回来。临走的时候还没忘那把断刀。
“老娘,我回来了。”二狗扔掉手中拖着的破筐,禁不住扯动了背后的伤口,又是一阵呲牙裂嘴。二狗娘扔掉手中的活,迎了出来,一看到二狗的模样,顿时慌了神,眼泪止不住簌簌往下掉,带着哭腔道:“我儿,你这是怎么了,快让娘看看。”
“没事,碰到几个不长眼的小子,叫我打发了。”二狗咧了咧嘴,又是一阵钻心的痛。随即便高兴起来,“娘,这次儿子大丰收啊。看,这么多食物,足够咱们吃一个多月了。”
二狗刚要拉过破筐让老娘瞧瞧,却一阵头晕目眩,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