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陈先生,今天咱们不听书,那戏楼演了两天了,咱看都没看上一场,走,随我一同瞧瞧去。”
不由分说,在罗艺与禁军撤走之后,五王爷拉着陈一拍就登上了门外等候多时的轿子,与之一同上轿的,还有那位散发着灵力波动的神秘人。
轿子内空间不大,却也能轻松容纳下三人。
“听说陈先生入城的时候,收了两个乞丐进戏班,不知可有此事。”
一直未曾张口的神秘人终于出声,披在身上的斗篷也被他脱下,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庞。
“还不曾请教阁下是?”
面对询问,陈一拍神情淡漠,拱手反问。
“龙云山内门弟子齐开。”
龙云山,极北之地,乃燕国附庸门派,此派精通炼体之术,以淬炼肉身为主,昔日曾有一长老凭肉身硬刚天劫,飞升而去,历史悠久,却很少有弟子现身凡世。
今日这位内门弟子齐开的出现,让陈一拍不由得有些意外,但似乎也猜到,这家伙到此目的究竟为何。
“呵呵,那俩孩子看着可怜,身子骨倒挺不错,适合跟着戏班学些手艺,怎么?仙长对他们感兴趣?”
闻言,齐开皱了皱眉,却也没再多问。
此刻,五王爷的轿子路过城墙边,再过一条街便是戏楼,也就在这时,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号透过城墙传入轿子内。
轿子里,王爷与那齐开充耳不闻,陈一拍却是猛然一惊,掀开遮布看了一眼,这城墙之外正是护城河旁的一处乱葬岗,也就是那些进城时被阻隔在外的难民乞丐聚集地。
陈一拍神色未变,沉声问道。
“王爷。。这是。。”
“这个啊,哈,没什么,龙云山有令,开春前将所有前来燕城的乞丐难民聚集后,全部剿灭,说是什么这其中混进了一魔教大能的转世,这不,齐开仙长便是来监督此事的,不过陈先生你放心,那两个进了戏班的乞丐不会有事,陈先生你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五王爷轻描淡写的说着,彷佛城外那些乞丐难民的性命不过草芥一般。
话音落下,轿子已然过了城墙边来到街上,很快这轿子便稳稳停在了戏楼门前。
未等几人入那戏楼便听到一声声醇厚流丽的唱腔。
“但愿得八主贤王从中周全,早成美眷,扫狼烟,教那胡儿不敢侵犯,保叔王锦绣江山~”
一曲终了,戏台上,一身青衣装扮的素琴鞠躬下台。
“好!不错不错,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这角不一般呐。”
五王爷毫不吝啬的夸赞着,恭候多时的刘班主满脸堆笑,弓着身子上前迎接,将王爷与那齐开,陈一拍一同领至中央观席。
“承蒙王爷抬爱,王爷想听哪一段,小的现在就去命人准备。”
“哪一段?哈哈,都行都行,弄快些便好。”
“小的明白。”
躬身退去,刘班主回头看了一眼随王爷同行的陈一拍略有些惊讶,却也不敢多言,吆喝着后台准备再演一场。
“陈先生,怎么只见那一女孩,我记得还有一个男孩呢?”
打量着戏班人群中干站着的包子,齐开轻声说着。
“哦,他呀,劳烦仙长关心,那孩子偶感风寒如今正在休息,不方面出来。”
回应着齐开,陈一拍神色依旧,心里却已经明白,那孩子还是被盯上了。
此刻,客栈内,昏迷了一天一夜的傻子终于醒来,他呆呆的坐在窗前望着紧闭着的房门,痴傻的眼神已经不在,整个人变得与常人无异。
“凌。。凌云。。包子。。傻子。。”
男孩略有些痛苦的揉着脑袋,彷佛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他看到了许多事情,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似乎叫做凌云,又好像被人称作傻子,但他始终记得那个与他同行的女孩包子以及那一夜陈先生朝他天灵盖轰击的场景。
吱呀,房门轻轻打开,来人是戏班里的狗娃,再见到男孩坐在床边打量着他时颇有些惊讶,但也没跟他搭话,转头就开始收拾起凌乱的桌子顺带端来一壶热茶。
“狗。。狗娃?”
凌云试探性的问着。
正埋头做事的狗娃吓了一跳,连忙抬头盯着床沿边上的傻子,他已经感觉到,这孩子不再初见时那般痴傻,那双眼睛里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深邃。
“你。。你醒了啊,有事吗。。”
“陈先生呢,还有包子,她去哪了。”
凌云晃了晃脑袋,那股头痛欲裂的感觉终于褪去,随手穿上床边的衣物,三两步跑到狗娃面前急切的问着。
“他们都在戏楼。。约莫着晚上就回来。”
“戏楼在哪,快带我去。”
不由分说,穿好衣物的凌云拉着狗娃就像着门外走去,见凌云很是急切,狗娃也不再多问,带着他便赶往了戏楼。
与此同时,戏楼里,台子上的一出戏终于落幕,整个观席位上只有三人,除了兴致勃勃的五王爷在认真欣赏外,那齐开与陈一拍皆是心不在焉,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时,戏楼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引起了齐开的注意,待那些军士放行,狗娃与凌云跑了进来,一直保持风轻云淡的齐开在看到凌云后,神色猛地一变,那若有若无的狂暴灵气竟直接溢出,将手中的茶水瞬间气化。
察觉到一丝不对的陈一拍同样注意到了凌云的到来,也同样看到了齐开手中的变化,却也没什么顾虑,只是略有些惋惜,似乎正在纠结着什么。
“陈先生,这就是你收的那位徒弟吗?我看此子其貌不扬,根骨一般,虽不清口齿,但也绝非是说书的料啊。”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齐云缓缓放下杯子,那股狂暴的灵力也被慢慢压制住。
“呵呵,总归是要打磨的,不练练怎能妄下定论呢?王爷,这戏也看够了,不如就在下上台为您说上一段如何?”
见凌云与那狗娃被刘班主拉进了后台,陈一拍淡淡一笑,向着王爷拱手说着。
“好啊,确实挺想听一听陈先生那一日说书的下文,不过比起这些,陈先生,入我王府的事宜可否。。”
似乎注意到了齐开与陈一拍之间的变化,五王爷随即询问起招募的事情。
但陈一拍并未回应,而是纵深一跃,来到那戏台之上。
“王爷,此事日后再议,今日在下打算与您和齐仙长说一段不一样的故事。”
不由分说,戏台上陈一拍随手一挥,那台下的一套桌椅顺势飞来,稳稳落在他面前,只是这一次陈一拍掏出的不再是那块三寸惊堂木,而是腰间的那柄青锋。
观席上,齐开冷哼一声,附到五王爷身边耳语一番,便继续坐在那等待着陈一拍的下文。
而五王爷的脸色变了又变,随即招了招手叫来一名军士,短短片刻功夫,戏楼外的兵丁多了数百号,将戏楼周围的街巷彻底包围。
啪!
那柄青锋被陈一拍放在桌上,整个人的气势与之刚刚截然不同,这一刻似乎台子上的不再是那个自由散漫,市井流离的说书人,而是太子罗艺嘴中的刘临安。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示于君,谁有不平事。”
话音落下,陈一拍的定场诗不再留拍,锐利的目光紧盯着齐开,嘴角微微上扬,好似是在警示着他。
后台里,戏班里的人们皆是察觉到了不对,他们从未见识过今日这般的陈先生,而一路赶过来的凌云在见到包子后,立刻相拥,二人尚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便听得台上陈一拍浑厚嗓音,一字一句道。
“说八百年前,上界曾有过这么一段故事,九位大成者。。。”
“住口!”
观席上,齐开在听到陈一拍的第一句话后,立刻紧张起来,狂暴的灵力犹如浪潮般,汹涌的扑向戏台上的陈一拍。
嗡!
陈一拍仅仅微微一抬手,这灵力迅速凝结,转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齐仙长,哪有这般打断人说书的,这故事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