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老一声冷笑,对一名白衣人说道:“顾白,你先领他们去杂役房,那儿有人等着他们。哦,一路上顺便考验一下他们的脚力,给他们出出汗,洗个澡。”
顾白不解,问道:“长老,谁在柴房等他们?”
刘长老不满的瞪了一眼顾白,说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啰啰嗦嗦个什么?”
看到刘长老生气,顾白不敢再问,转而对叶军等人大声说道:“你们跟着我来吧。”
顾白说完,不等叶军等人答应,转身向高台后面的台阶走去。
叶军等人原本以为可以逗留在斗武场看完热闹再走,自己不能成为今年的外门弟子,看看谁成为了外门弟子也是好的,此时听到顾白这么一说,均是一愣,暗骂刘长老不近人情,又看到顾白已经跨上了高台后面的台阶,只得收拾心情,匆忙向高台上爬去。
只是过了一小会,叶军就发现了古怪,顾白在前面白衣飘飘,身躯挺得笔直,手臂也未刻意摆动,整个人犹如在山间闲庭散步一般,似乎毫不费劲一般,而他们十人虽然没有竭力狂奔,但已是一路小跑,至少使上了五六分脚力,可是彼此之间的距离,不但没有缩小,反而越来越大。
叶军自小身材瘦削,力气不行,但他自小在林中奔跑觅食,对自己的脚力却很是自负,此时见顾白毫不费力的将他们甩在身后,潜在的好胜心不知不觉间被激了起来,脚下暗暗使劲,奋力向前赶去,只是一瞬间,就已经超过其他人,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争强好胜是人的天性,况且十人都只是半大不小的孩子,其他人看到看到有人超越了自己,也纷纷加速追赶。
刚开始,叶军与顾白之间的距离明显缩小了许多,他心中不由得暗喜,原来也不过如此,可就在转眼之间,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缩小的那点距离就被拉平,距离再次开始扩大,而且看顾白的样子仍然是在闲庭散步一般。
叶军吃了一惊,只得再次加速,距离也再次开始缩小,但是与刚才一样,距离缩小只是维持了片刻之间,随即缩小的距离再次拉平,并且再次扩大。
这样反复几次加速、拉近、扩大之后,叶军等人逐渐变成了奋力狂奔。
几番加速、拉近、扩大之后,叶军已经明白,追上顾白是绝对不可能完成之事,而顾白如此引得他们狂奔,想来也不是单纯的戏弄折腾他们,而是为了考较他们的脚力。
想明白这个,叶军自然而然的收起了好胜之心,但是脚下却没有慢下来,而是一边全力奔跑,一边努力调整呼吸,保持呼吸节奏,竭尽所能将脚力发挥到极致。
渐渐地,十人也拉开了距离,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三个阵营。第一阵营就叶军一个人,第二阵营有三人,他们落后叶军四五丈,第三阵营有六人,他们又落后第二阵营四五丈,落后第一阵营的叶军已经达到了十丈之多。
因为拉开的距离不大,第二阵营的人还在竭力追赶,而第三阵营的六人眼看追赶无望,心想跑赢了也没有奖励,跑输了也没啥坏处,有什么好争的?六人都逐渐放慢了脚步,放弃了追赶,有人甚至索性停了下来,双手撑膝,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哦,忘记告诉你们,此处虽然没有荒兽、妖兽,但也不乏愚兽、蛮兽,对于你们而言,碰上了一样有性命之忧!不怕死的,想偷懒的,只管随便!”顾白的声音含着丝丝戏谑在前面响起。
“什么?此处有愚兽,还有蛮兽,这龟儿子怎么不早说?”
掉队的几人暗暗心惊,谁也不敢继续休息,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追赶,恨不能多长一条腿才好。当然,也有人怀疑,顾白只是在故意吓唬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愚兽、蛮兽,但是命只有一条,这花花日子还没来得及享受,稀里糊涂将小命交代在了这儿可不值得,又有谁又敢去赌呢?
又跑了一会,正当众人面红耳赤、难以为继之时,前面的顾白突然停了下来,站在一座土包上,指着下面说道:“到了!”
众人一听,大喜过望,一鼓作气赶上了顾白的脚步,跟着他下了山坡,穿过一道木门,进入了一座院子。
刚进门,叶军等人还在喘气,没缓过神来,就听见顾白牙齿打颤,哆哆嗦嗦的说道:“啊……,您......,您老人家怎么会在这儿?”
众人顺着顾白的眼光看去,看见一个老头正躺在院子角落处的一张摇椅上优哉游哉的打盹。
老头头发花白,凌乱的头发用一根树枝胡乱打了一个结,满脸胡子拉渣,除了眼睛、鼻子及周边小部分之外,整张脸都盖在了胡须之下,看不到本来面目,最为奇怪的是,此时正是天气炎热之时,他身上却穿着一件半长不短的破旧棉袄,若是在其它地方看见,这活脱脱就是一个老乞丐。
当然,叶军等人很清楚,顾白至少是一名正式弟子,能让他大气也不敢喘之人,老头在古浪宗内的身份和实力肯定非同一般,那可能是什么乞丐。
老头歪着脑袋,闭着眼睛,毫无反应,只有手上的破蒲扇机械式的摇过去摇过来,似乎睡着了一般,可顾白仍然低着头,弯着腰,甚至全身都不敢动弹一下。
叶军等人看到顾白都是这幅模样,更加不敢放肆,屏气凝神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连带着急促的喘气都慢了下来,轻了下来,深怕动作稍大就激怒了老头,那自己的一条珍贵小命岂不得瞬间作废?
终于,老头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双腿一蹬,站了起来,睡眼惺忪的问道:“这儿难道不是古浪宗的地盘?”
顾白老老实实的答道:“这儿自然是古浪宗的地盘。”
老头似笑非笑的说道:“这儿既然是古浪宗的地盘,老头子也是古浪宗的人,那为何不能来?”
顾白说道:“前辈误会了,晚辈不是这个意思!晚辈的意思是,您老人家身份尊崇,来这个地方似乎有点儿......”
老头怪眼一瞪,烂蒲扇一摆,打断了顾白的话,说道:“老头子爱来就来,你管得着吗?行了,你去吧,他们就交给我了。”
“啊......,是!”顾白大吃一惊,不过又哪敢多问,向着老头行了个礼,抱头鼠窜般的溜了,临行之前偷偷看了叶军等人一眼,意思是你们自求多福吧,老子可管不了你们了。
顾白领着叶军等人走之前,刘长老就已经交代,有人在杂役房等待,只是不肯说明究竟是谁在等待。顾白领着叶军等人到达杂役房之后,没有看到其他人,只是看到老头出现在杂役房之中,暗自纳罕该不会是这老头吧?可是他身份如此尊崇,怎么可能来等一群杂役弟子?他要干什么?现在,老头如此一说,等于是坐实了等待之人正是他,顾白哪有不惊讶的道理?
老头打着破蒲扇,缓步来到众人身前,围着众人转了两圈,说道:“都叫什么名字?给我老人家报个名吧。”
众人哪敢说个不字,老老实实地报上了各自的姓名。
老头点了点头,问道:“你们饿了吗?”
“饿没有?”
“这怪老头居然关心起自己饿没有起来?”
众人以为听错了,全部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望着老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老头人老成精,看了众人的表情,自然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对的,你们没听错,我老头子就是在问你们饿没有?”
众人心想,这老头肯定不会那么好心,但总不至于要拿食物来胀死老子吧,况且本来也是饿了,说道:“饿了!”
“很好!既然都饿了,那就先吃饱再说吧。”老头满脸笑容。
众人听说有吃的,不疑有他,纷纷欢呼雀跃,但叶军除外,他总觉得这老头的笑容让人瘆得慌,这老头所谓的吃饱恐怕不是什么享受愉悦之事。
大门打开,两名杂役弟子合力抬着一个大水桶走了进来,水桶中装着的全是一尺大小、二指来厚的面饼,粗略估算一下,应该超过五十个。
老头以破蒲扇一指,笑道:“够不够?”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以这些面饼的单个分量,一个成年壮汉吃下两个已经足够了,五十个面饼,意味着需要二十五个壮汉才能吃完,而他们这些人只是半大不小的孩子,吃下一个已经差不多了,五十个面饼,意味着需要四五十人才能吃完,现在这老头居然还在问够不够,疯了么?
老头笑道:“每人五个面饼,必须全部吃完!怎么样?老子对你们不错吧。”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五个面饼吃下去,非得给撑死不可。
叶军早已隐约猜到,多少有了些心理准备,自然不会有多大的惊讶。
昊威小心翼翼的问道:“前辈,可以不吃不?”
“可以啊!”老头居然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但是呢,我要告诉你们,接下来的三天,你们不会再有任何的食物可吃。所以,吃或者不吃,我老头子不做强求,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吃可能被撑死,不吃可能被饿死,众人进退两难,难以抉择。
叶军寻思,顾白如此惧怕这老头子,这老头子的身份地位可见一斑,这些人只是一群最为卑微的杂役弟子,他当不会无聊到耗费宝贵的修炼时间来折腾这些人,那么他强行让大家吃下远超食量的面饼,肯定别有深意,况且胀死总比饿死好,不如先吃着再说。
“来啊,有人要吃不?要吃就上来拿,不用客气。”老头如同街上的小商小贩一般卖力的吆喝。
叶军缓缓举手道:“我要吃!”
老头看到叶军举手,心头一动,不动声色的说道:“要吃就过去拿来啊,难道还要我老头子亲自动手给你送过来不成?”
叶军点了点头,走了过去,双手摊开,自杂役弟子手中接过已经捡好的五个面饼,默默的走回了原地,开始吃了起来。
叶军吃得很慢,甚至足以用细嚼慢咽来形容,他很清楚,要在短时间内吃完五个面饼,即使不怕被胀死,也是不可能完成的,慢慢的吃,让胃肠慢慢的适应,慢慢的胀大,还有一丝可能吃下去五个面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是除了叶军之外,其他人再也没有人敢于挑战五个面饼。
一开始,因为惧怕老头生气,这些人全部诚惶诚恐的低着头挤在一起,犹如一群等待宠幸的小媳妇一般。慢慢的,这些人发现老头丝毫没有要生气暴走的迹象,胆子慢慢开始大了起来,围着正在吃饼的叶军指点起来,一脸幸灾乐祸样子,吃五个饼,看把你龟儿子能耐得,胀死你龟儿子是活该!
老头叹了口气,说道:“修真原本就是逆天行事,面对生死更是家常便饭,你们连吃五个面饼的勇气都没有,还想在武道上有所作为?”
李建想了想,说道:“前辈,我们不怕死,当然也不怕吃五个饼,关键是这毫无意义。”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附和,但脸上的神色无不是在说正是如此。
“你就吃定这是毫无意义之事?”老头摇了摇头,说道:“老子不妨直接告诉你们,吃也是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