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雍内心清楚这次动手青莲剑宫不仅仅只是为了青莲剑胆而已。
整个青州看似商贸日盛,但是受朱厌王朝战火侵扰数十年,上任青州王昏庸无能,军政积弊,加上东海红莲国军武日强,可以说整个青州实则危机四伏。虽然偌大青州并没有像西蜀州、北幽州那般江湖势力盘根错节,但是中楚皇室之所以放任澹台王这么多年对青州独断专权,实则也是无奈之举,因为青州亟待整改日久。
而青莲剑宫,便是这将“澹台之治”军政改革的第一个信号。而澹台照自然对这也清楚得很,伴虎之侧,君王威慑,头脑怎敢不清醒?
片刻之间,澹台照只感觉左边身侧有一道凌厉十分的剑气!
澹台照嘴角不禁挂起一丝冷笑,整个人倏尔不见,只听左侧一道青色身影整个人已然发出一声惨叫,带着一抹血色整个人倒飞出去。
整个中楚十大名剑之一的徒弟,光带着名号就足以让澹台照去整个中楚江湖之上转悠一圈而遭人刺杀无数了,这种拙劣的刺杀又怎么可能得了澹台照的法眼。澹台照不久便带着身后二人来到了青莲剑宫大殿之前的剑台之上,整个剑台之上,此时已然密集着近百人,而为首的便是如今的青莲剑宫宫主——林远棠。
澹台照看着眼前这近百宫人弟子,脸色没由来感觉到一阵凝重。
“世子大人光临敝舍,何需如此动众。”那林远棠一袭白衣,看起来已然年近四十,不惑之年位居一宫之主,即使这在江湖之上,也是少有之事。那林远棠当然知道澹台照此次的来意,杀鸡儆猴。偌大青州,青莲剑宫可以说是无足轻重,比之东海苍虬城、正宗道教这等庞然大物更是没有一点可比性,但是青州商贾与江湖帮派林立,势力盘根错节,数量极其之多,与官府之间的蝇营狗苟更是数不甚数,如此积敝而导致政令不通,商道不畅,自然是澹台之治的心腹大患之一。
当澹台世子亲自带人前来破开青莲剑阵时,他便已然清楚为时甚晚,恐怕这次青莲剑宫的无妄之灾是再也难以破解,但是即是如此,林远棠仍是不愿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因为他知道“青丘坟”本就是青州之中不逊于正宗道教的势力,自从其几十年前归顺于澹台家,这些年来为澹台家不知办了多少不能放上台面的事。青莲剑宫恐怕在青丘坟和外面三千徽州府军的强压之下,除了根基覆灭之外是没有其他的结果的。林远棠不是一个没有任何根骨气节的人,他也知道归顺澹台的后果与青莲剑宫覆灭也相去不远,但是他作为一宫之主,手下这近百号人的性命此时尽握于自己一人之手!他就算再有根骨气节,在这数百年祖宗基业和上百号人命面前又能算什么?
“听说你们青莲剑宫有一颗‘青莲剑胆’?”澹台照却仿佛一个不谌世事的二愣子一样,直截了当。
此言一出,当即有不少青莲弟子就握剑欲起,暗自气愤,直欲仗剑直起,杀澹台照而后快!
林远棠当然知道这镇宫之宝是保不住了,但是他却没有立刻把东西交出去:“‘青莲剑胆’是青莲剑宫当初的青莲剑仙过世之后一身剑意所留,确实是有此物不假,但是就不知世子殿下有没有这个实力来拿了。”林远棠说罢,右手已然抬起,一颗浑然透碧的核桃大的珠子不断地在手臂之上飞旋跳跃,发出鸟鸣,隐隐有雷霆之声低沉响起。
透碧的剑气不断地在空气中破空而出,而在他的手臂周空已然不时有黑色纹路隐现。那是周身空间都被撕裂的征召,虽然很隐约,但是落在澹台照等人的眼里却如雷霆万钧!
澹台照眉间不禁现出一丝动容,那是一丝抑制不住的兴奋!
“世子殿下要想这青莲剑胆也并非不可,我青莲剑宫大可双手将此物奉上,但是不知世子殿下有没有兴趣和敝人来一桩赌约。”
澹台照眉间笑意不禁更浓:“怎么个赌法,说来听听。”
“我这青莲剑宫百年以来,专修剑道。执法太上长老王叔忌师伯刚巧前阵子跻身于剑道第八境,而我与太上长老周宣师叔也于剑道七境多年。世子殿下此次来临敝舍,人才济济,不如就与我们来一番剑台对阵,三局两胜,如若我们输了,不仅将‘青莲剑胆’双手奉上,从此以后青莲剑宫也听由世子殿下差遣,只要保留我们这祖宗基业即可。如若青莲剑宫侥幸赢了的话,那就请世子殿下保敝舍安生,带兵退去吧。”
此言一出,不仅澹台照一行人动容,就连整个青莲剑宫都像炸开了锅的蚂蚁,异议沸腾!整个剑台之上似乎立马就要炸开。
“林远棠,你这个欺师叛祖之徒,青莲剑仙在天有灵,宁可与这澹台小儿同归于尽,也不愿委曲求全,成为朝廷走狗!今天我就要清理门户! ”说话之人却是一袭白袍,显然是剑宫之中地位不低的长老,整个人暴起发难,一抹惊天剑气便直刺为首的林远棠,但林远棠整个人却毫不躲闪,神态从容。
却见另一抹耀眼的剑气横纵长空,将那位长老的剑气炸然崩散,一掌即出,赤红色的剑气便将暴起发难的老者悠然震散,整个人却已然鲜血外涌,倒地不起。
循着剑气来向望去才发现,刚才出手之人便是执法太上长老王叔忌,众人做梦也不会想到平时寡言的王叔忌会出手如此之重,从刚才看来,那位发难的长老怕是活不成了。
“青莲剑胆是整个青莲剑宫的至高象征,假若世子殿下真有能力将青莲剑胆拿走,我们自当听命于世子殿下。谁再有异议,便是如此下场! ”王叔忌话语说完之后又闭目养神去了,但是话语却仍是萦绕于众人耳边,再也没有任何异议。
澹台照此时不禁转头对陈明雍道:“没想到青莲剑宫这个小门派里还能有这么有手段的掌门,说不定以后留着有点用哦。”
陈明雍只是微微莞尔,表示一切听从世子吩咐。
“行啊,那第一位便由我的授业恩师,陈先生来会一会吧。”
陈明雍听着,整个人便缓缓走上剑台,手中没有任何方寸之物,完全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打扮。他眉目谦和,看得青莲剑宫之人只觉是世外神人,完全没有如临大敌的意味。
可是这在林远棠看来,却更觉得危险。如此之人,他自是不能派王孙忌出场,只见周宣长老却已然向林远棠请战。
林远棠神色有些动容:“周师叔,此人应该是儒术一脉,切不可以力破敌,此时如果我没有猜错,应是风火三城之战的谋士陈明雍,若是不敌,万望以保全自身实力为准,不可力拼。”说完,整个人便躬身行了一礼。
周宣年近五十,看着林远棠如此明智,也顿觉松了一口气,青莲剑宫有这样的掌门,实是不易,若非生不逢时,说不定可以起中兴之势。只是重握了下林远棠手掌,便没有再说话,整个人也缓缓走上剑台。
周宣深知儒术谋道与他们的剑道完全不同,其讲究的是调用天地浩然之气,与剑道门槛极低不同,这儒术谋道入门极难,少有大成者,但是大成之士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而眼前个年少成名的谋士更是名动中楚,传闻整个中楚有“谋士四甲”,而眼前这个位陈明雍就是其中最末一甲,也是最年轻的一位,谁也不知道其师从哪位,术道如何,因为从来没有人见识过。
事关宗门存亡,周宣呼出一口浊气,取下了腰间的冷冽佩剑,刹时之间锋芒外露,长剑之上剑气纵横,直欲冲霄。整个人身形一闪,刹间便出现在了陈明雍面前,一剑前刺,速度当真是迅雷不及掩耳。
可这一剑真的刺出之时,陈明雍却是整个人却烟消散!
周宣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身形术法,却听见耳边有人轻轻念道——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弗克。一抹炫丽的朝霞便在陈明雍手中如长练般席卷开来,周宣瞳孔圆睁,整个人几乎以最快的速度躲闪开来,那抹朝霞击在虚处,看似轻烟无物,却将剑台石柱打裂纹无数!整个石柱瞬间崩散!
“你们青莲剑宫这么多年人专修剑道,闭门造车,只知以青莲剑仙遗学为本,却不这山外的大千世界已然天翻地覆。今日我便以这‘君子之剑’来看看,你们到底继承了青莲剑仙的几分本事。”
陈明雍所使的便是易经之中的君子之道,以浩然气驭使,所呈气势自然非周宣的自身剑胆激发的剑气所能比拟。几乎一招之间便高下立判。周宣自然也知道自己非陈明雍的一合之敌,但是剑者所修正是胸中那一股无畏剑道,剑客即使身死,也无惧任何强敌!
一念及此,周宣以指驭剑,瞬间腰间佩剑便如他手中的风筝般上下翻飞,直刺陈明雍周身死位,众人看来却是只见那长剑如游鱼般不断在陈明雍周身游走,看似长蛇乱舞,实则杀机四现。
陈明雍整个人如翻飞蝴蝶般四处躲闪,突然周身震荡,犹如一团漩涡在他周身爆开,激得周宣整个人都胸中一涌,一口鲜血就要涌出!
“好了,不跟你玩了。”陈明雍一言落下,在场众人只感觉如负万钧!周身所有的气场都仿佛被陈明雍一个人控制,直欲难以呼吸,只见他整个人却是反常地缓缓上浮,悬于空中,手臂前指——却见周宣自己的长剑此时已然滴溜溜地地旋转于周宣眉心,剑身颤鸣,却是操控于陈明雍之手!
“陈先生手下留情,这一局我们败了。”林远棠周身元气震荡,却是强挺过了这阵浩然气压迫,只得认输。
啷铛一声,周宣的心就如同他的佩剑一样落入尘埃。他从未想到这差距会如此之大。
澹台照抬起左边眼眉看着场内,轻声问着左边的红袍银面女子:“师父,要你来阵对陈师父,有几分胜算?”
“不知。”银面覆甲女子声如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