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比试之后,已然确定了九名晋级弟子,第二天将会继续选出剩下的九名晋级弟子。当日夜里,顾安实抽空也来到了李延陵的居处,给他送了道藏教的独门丹丸。李延陵说只是些皮外伤,没什么事。
李延陵知道顾安实其实没有什么时间,今天这种场合,他需要应陪的人太多了,而且今年是他作为代掌教举行的第一次盛事,也需要这种场合来打磨。但是他还是抽空来察看自己的病情,内心也不由很是感激。
“今天你的战局我看了,很不错。那许执墨能天赋异禀,能掌握青雷法诀,这也和他的体质有关。雷系术法伤害极大,下次遇到不可大意。不要落下什么病根子。晚上注意元气脉路走上三程。接下来你遇上天枢宫的弟子,特别是裴明峦、莫笙二人,千万要小心应对,因为他们接下来肯定不会对你留手了。”
李延陵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也是自然的,这天枢宫的首战不利,接下来他们倘若有机会肯定要想法子扳回来的。
多余的话顾安实也就没有多说了,这也符合他一向的性子,不时一会便走了。
而在顾安实走后,李延陵也刚好想出去透透气,便来到了院子里。没想到澹台照似乎早有所料,早就坐在院子凉亭里候着了。
李延陵顿时有些惊喜过望,不由走上前去,揖了一礼:“世子殿下,这次在下没有去迎接,心有不安。”
澹台照看了一眼李延陵,笑道:“怎么,才半年没见,就跟我这么客气了?”
说着,便询问了一番李延陵的伤势,见他没什么大碍,也就没有什么忧色。
“世子殿下,陈国主是去东海前线督战了吗?”
“是啊,这东征打了一战,但是这红莲并未元气大伤,接下来我们势必要再出奇军,否则就算是硬碰硬,恐怕整个青州水师也得将近打残了才能将这红莲国打下来。是以师父必须要留在东海赤尾屿出谋划策,否则光靠赵种、陆东谦可不行。这趟来这正宗山,等这天宗斗法盛事完结,我也要立刻前往东海前线。”
李延陵本来想问一下澹台照对自己的安排的,但是思虑之后还是没有说话。
“先前我也听说了,你开启的是聚灵黄纹,但是我看你的脉路似乎也不太一般啊,一般的黄纹哪有今天那种威势?回头我问问鬼谷山鬼先生,看看他有没有看出来什么。这半年以来,辛苦你了,如今剑道确实是大有长进,到时很快就会有你一展胸中抱负的机会。”
李延陵也只是微微笑了笑,这澹台世子果然是身居庙堂高位多年,即使对这李延陵也会画画大饼,想来这也算是一种职业病了。李延陵倒是有些好奇,为什么此次陆幽篁没有和澹台照一起来,这让他的内心不由空落落的。
“世子殿下可愿延陵于此次天宗斗法结束之后,与殿下一同前往东海战线?”李延陵忽然发此一问,本来他也思虑几番,最终还是决定定下心来询问。
“这个你也先不用放在心上,你先安心准备此次天宗斗法,其他的事情容后再说。”说罢澹台照又与李延陵闲谈了几句,而后便离去了。
李延陵又在院子里脉路走了三个循环,感觉自己身体在那股清凉气流的带动之下,周身恢复速度似乎极快,白天被青雷法诀所伤,原本会伤至内腑。但是在顾安实的独门丹丸辅助之下,加上那股清凉气流的浸润之下,身体竟是恢复的极快,甚至于,周身的强健之感还令李延陵有着几分破而后立的细微感觉,顿时也觉得神奇,只想有一天能将身上那股神秘的清凉气流探清,究竟是什么神秘的东西。
正自思虑之间,李延陵忽然感受到一股很细幽,却又很明确的剑气波动自院子外传来!李延陵从来没有在正宗山弟子身上感受到过这种感觉。说明这种独特的剑气波动感觉是从此次观礼宾客中的一人。
李延陵立时追了出去。
由于天生剑胚的原因,李延陵对这剑气波动有着极异于常人的敏锐度。若非如此,刚才那道剑气波动极其快,李延陵的剑道速度都有些追踪不上。最终,在后山之巅,李延陵竟然感觉到这道剑气波动于那后山之巅停了下来,李延陵便赶紧追了上去,但是也极其注意隐匿,光从这剑气波动上来看,这个人的武道修为一定极高,而且很有可能这道剑气波动也不是由其自身散发出来,很有可能是来自其佩剑。
周围是一处幽谷,石壁仞立,而四周影影绰绰,丛林密生,刚好给了李延陵一个隐藏的绝佳场所。在这石壁之前,李延陵赫然便看见一个修长身影静立于这石壁之前,竟然是寻常道藏派弟子打扮,其甚至没有遮掩面容,而且面容也平平无奇,与寻常弟子无异。李延陵甚至都有些怀疑,难道是这道藏派弟子自己监守自盗?因为这后山之巅一直是道藏派的禁地,虽然没有设立什么禁制,但是寻常弟子却是禁止踏足的。
而后李延陵便看见一幕令其惊异的场景,只见那神秘人拿出两枚阴阳鱼,分别是金制和玉制,浮壁中央刚才有着大小完全一致的阴阳鱼阴刻,两枚阴阳鱼合而为一形成了太极道纹,那浮壁竟然周身泛起暗金色的纹络光亮,一时间瑰丽灿烂,竟令李延陵都感觉有种鬼斧神工之感。而后那浮壁便缓缓打开,神秘人便消失进入洞中。
李延陵心知不能让那神秘人得逞,几乎用尽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趁浮壁关闭之间,冲了进去——
而就在李延陵刚冲进那漆黑洞窟之中,整个人还未立定,一柄材质古朴而泛着铜锈的长剑便已然飘飘然横在李延陵脖子上。
李延陵几乎刚才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危险气机,而几乎立时就身陷死境。
“怎么样,是不是跟了我很久了?累不?”那寻常弟子打扮的神秘人嘴角有些戏谑,修身的身影在这洞窟之中幽幽跃动,但是那双眸子却是天生重瞳,看得李延陵只觉得有些惧意。正是因为其身上一点气机都没有,是以李延陵才感觉危险。
“你不是道藏派弟子,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有这解开浮壁的阴阳双鱼?”李延陵虽然身处险境,但是对于这对道藏派来意不善的人,却仍是寸步不让。
但是那神秘人却没有丝毫理会他:“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今天白天首战而胜的那个瑶光宫李延陵?似乎你也不是这道藏派的人吧?何必要来管这闲事?哈哈……”
李延陵自知神秘人既然作这道藏派人打扮,想来也不会自露身份,于是他干脆闭口不言了。
“既然你愿意当个哑巴,那你便当吧,现在,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去前面探路,否则我便立马杀了你!”李延陵当然知道这不是玩笑,思虑之间,只得到前面去给这神秘人探路禁地。
关于这后山禁地,李延陵自然也曾听闻,但是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却是一点也不知道。一时之间也不由小心翼翼,否则阻止这神秘人不成,小命先丢在这里就太得不偿失了。
前路漆黑,幸亏有那神秘人带着一支生火,照耀着李延陵一路往前谨慎探索,一开始路径十分狭窄,两个只得弯腰前行,走了小半炷香时光,李延陵便见前面光亮异常,而走进去之后,才是真正的豁然开朗,这洞窟之内仿佛藏着一个大千世界!
只见这洞窟中央有一处高台,而这高台之上供奉着一柄古剑和一卷经书。而这高台供奉竟然通体是以神秘材质做成,状似琉璃,光芒璀璨,竟然照得这偌大一个洞窟明亮如昼。李延陵犹不知这供奉的两件宝物究竟是什么来头。
“炽寒古剑,紫微术经,竟然真的在这儿。”那神秘人声音听起来却不见得有什么激动。
关于这名紫微术经,李延陵曾在道藏派藏书看到过,听闻这是当初道术第十一境的天人紫薇女帝的遗著,这紫薇道经虽然没有如《道藏》那般罗列广涉,但是于紫微术推一道却极为晦涩,听闻有探知天听、预测未来的神奇功效。而这炽寒古剑更是不用说了,如今十大名剑之四,仅次于第三的赤霄剑,而寒蝉剑便居于第二。足以与寒蝉、赤霄争锋的名剑,日后又该是何等威势?
那神秘人虽然神情激动,神色却也十分平静,他当然不会认为眼前两大至宝会让他唾手可得。
说着,他那双重瞳眸子便狡黠一笑。
他轻轻推了一把,李延陵便整个人被推进这琉璃供奉高台之前。李延陵左手本能地前伸,却又于阴差阳错之间。
李延陵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周围已然开始震荡起来,以琉璃供奉高台为中,辐射散开了一个青黑色的繁复方术阵法,李延陵自然能清晰地分辨这些阵法纹络,赫然便是风、火、水、土四系禁言,甚至,李延陵还看到了曦日和朔月!这两种阵法纹路极少有人会,而且需要耗费阵术师的极大心力,而如此之繁复的曦日纹和朔月纹更是令人感觉头皮发麻,恐怕能绘制如此曦日朔月阵法的人必定是当今的阵术大擘!
李延陵几乎瞬间便被一股凭空巨力震荡开来,整个人狠狠撞在石壁之上,当场便吐血重伤!
凭借着仅有的神智,李延陵隐约听见一句古老而低沉的声音:“嘻为雷霆,呼为云雨。”强撑着抬起眼皮子,李延陵眼前之所见恐怕也只有上次于即墨湖滨所见的苍螭出现之景比拟了。琉璃供奉高台之下,金红色的曦日阵纹升腾,而幽黑色的朔月阵纹则不断在阵图之中跃动游走。高台之上,一尊黑金皇袍,高冠博带的俊雅男子虚影逐渐显现,周身自成火风水土,天地万物,不断演化,而这皇袍男子背后则是星宇拱宸,明灭闪烁,巍巍生气,令人仰止。
这一尊帝君神祗便如天上星辰一般,俯视人间。
“尔等愚昧,贪图至物,吾当惩之。”煌煌天音犹如雷鸣,在李延陵和神秘来客的耳边炸响,李延陵看着眼前这位召灵帝君,见其背后星宇拱宸、曦朔交替,显然便是道经之中所描述的那位紫微冲虚帝君,司掌北斗七星之力,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抗。李延陵既然强撑着放开脉路,仍感觉透不过气来。但是他却诡异地看见那位神秘来客比他站在离供奉高台更近的前面,弓着的身躯撑着手那古朴长剑缓缓地挺直了!
面对这位天上至君,那举止不端的神秘人竟然针锋相对,不肯丝毫相让!
李延陵瞬间又对眼前这个神秘人的来历更加吃惊了,道藏有言,上天诸多神明,凡夫俗子需心存敬畏,亵渎之辈必遭罚惩。可是眼前这个神秘武夫,竟然如此这般亵渎神明,李延陵是从未见过。
那神秘人一袭黑衣,却也被眼前平行位面的虚空罡风吹得肆意乱舞,露了一张有些邪魅的脸庞,剑眉星目,整个人眉目之间的锋芒,仿佛藏了两柄剑。他抬头仰视着那紫微冲虚帝君,竟然也没有丝毫的惧意,反而带着一丝蔑视:“不过一丝召灵魂魄,又不是无上真身,吓唬谁?”